第11章 第11章
“不进来吗？”
竺宁愣在原地，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她甚至在想今天没化妆，对方会不会没认出自己来。
拜托，上班又没化大浓妆。
人眼睛也不瞎。
“怎么了？”顾星回按着开门键，嘴上是询问，眼神却是等着她进来。
一天时间，被两个对家公司的人邀请她进自己公司的电梯，这是进呢还是不进？人都被架在这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怎么连个电梯都不敢坐了，竺宁马上抬头走了进去，然后窝在角落，和顾星回呈对角线，偷偷盯着他的后脑勺。
顾星回按下关门键：“一楼？”
“嗯，谢了。”
突然后脑勺动了，竺宁连忙挺直腰杆，直视前方。顾星回退后了几步，站在了和竺宁同一水平线的电梯一角。
竺宁慌张地眨了眨眼睛，脑海疯狂搜索着自己当老总的时候，应该没有把自己照片放大挂墙上的癖好。
对方相当沉得住气，竺宁偷偷瞥了一眼看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严肃得像个阎王。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慌慌的，可能是今天他穿的西装过分黑了。
“好巧。”顾星回踌躇了好一会，才拣了这句不轻不重的话当作开场白。
狭窄的空间，不断下降的数字，做贼心虚而不断加快的心跳声，垂下的手，手指蜷了蜷。竺宁侧过头看着顾星回，反客为主：“你怎么来这了？”
“有些工作上的事得见一下这边的负责人，”顾星回顿了顿，又补充道，“跟同事们一块来的，不过我得先回gs处理工作。”
竺宁皱了皱眉：这边的负责人，谁啊？好像是我。
她转念一想，这要是被他知道我是这里的老大，一来同行卧底，二来隐姓埋名，这不被误会成商业间谍都不符合逻辑了。
“你怎么在这里？”
突然一问，吓得竺宁瞳孔地震，嘴巴张张合合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那个……在这里……”
顾星回轻叹：“gs的待遇不好吗？”
竺宁愣了愣：这是什么问题？看来没误会我啊。她随便糊弄糊弄：“还可以啊。”
“那是工作不开心了？”顾星回看着突然变得特别乖顺的竺宁，像个被老师提问的小学生一样，顺带着自己的语气也变得更温柔起来，“所以你决定跳槽到这了？”
竺宁纳闷了：他咋理解成这样了呢？她装作露馅，低头思考怎么回他的话，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周正和陈修杰的简历……
再加上她从人事部刚出来，怕不是顾星回在她刚刚死活不进电梯的时候，瞄到了人事部的牌子。
这巧合简直正中下怀。
下一秒，竺宁看着自己的着装，毛衣配破洞牛仔裤，怎么着也不像是来面试的，不过顾星回要是看到了穿着洞洞鞋的卫子晨，就应该能明白这是cy科技的企业文化。
她连忙把简历折起来放在身后，干笑了两声：“被你发现了啊，对啊，我今天来面试的。”
顾星回压低了声线，隐隐透出几分闷闷不乐：“面试顺利吗？”
竺宁当然还想继续在gs工作，连忙说：“不顺利，这个公司真不太行，工资也开太低了，而且特别懒散，没有gs那种一进去就扑面而来的精英气质。”
顾星回试探：“还要去别的地方面试吗？”
竺宁顺着他的话面色泰然地胡扯着：“不去了，我也就随便面面，还是gs待遇好，再也不去别的公司浪费时间了。”
顾星回抬了抬嘴角，心里轻松了些却依旧想抓住问题的关键：“在gs工作很痛苦吗？”
竺宁看着顾星回，他那认真的眼神让她有些混乱：咱俩有那么熟吗？难不成他想给我介绍工作？
“你不觉得痛苦吗？”
顾星回没料到她突然的反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好电梯“叮”的一声转移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不过，去哪里上班都很痛苦啦，”竺宁一副乐观豁达的样子，“我来这面试过了我才明白，咱们不能碰到一丁点困难就当缩头乌龟，就算当缩头乌龟也得在工资高的地方缩。”
话是搞笑，但顾星回眉心蹙了蹙：“你遇到什么事了？”
“职场上肯定有些磕磕绊绊，不过都是小事，不放在心里就好了，”竺宁看了眼时间，假装自己赶时间：“我得先走了，我偷偷来参加面试的事，你别告诉别人啊，虽然咱们也没什么共同认识的人，但还是麻烦你帮我保守秘密，我还想在gs多混会呢。”
顾星回还想说什么，竺宁连忙“拜拜”逃了，背过身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敢情以后来自己公司还要带口罩了，不然真像个商业间谍……
顾星回看着竺宁的背影，肩膀一塌，长叹了一口气，开始反思自己：他这公司看起来管理得还行，员工的心理健康还是没有顾及到啊，不然她怎么才上了几天就要逃走了……
“顾总。”
“你上班痛苦吗？”
宋已燃皱了皱眉：“什么？痛苦？”
“你上班很痛苦啊？”
宋已燃连忙解释：“不痛苦啊，赚钱的事有什么好苦的。你怎么了啊？”
“你让每个员工写建议上来，看看他们想要改善什么？”
宋已燃倒吸一口凉气，这货知道整个公司有多少员工吗？这抢生意这事还没调查清楚，能不能别整活了！但他也只能忍气吞声，社畜低头：“好的，顾总，您……这老板当得真是不错。”
顾星回挂掉电话，兀自对着空气笑了笑：不能让人走了啊。
“实习生，你在干什么啊？”
竺宁立马抬起头，瞳孔地震，连忙咽下嘴巴里的面包：不至于吧，下午饿了吃点东西也不行？
“你过来看看，你算的数据。”
竺宁擦了擦嘴角的面包屑，突然被吼了声，噎到了，但是打工不易，她连口水都没喝就跑到组长身边：“怎么了？”
他指着屏幕的一处，白了她一眼：“你自己看。”
竺宁被噎得难受，咽了一口口水，靠近电脑，定睛一看，这么多数字，看哪个啊？
“看不出来是吧，”组长撇了她一眼，戳了戳屏幕，“看出来了吧。”
竺宁瞪大眼睛，颅内简直电闪雷鸣，脑仁子嗡嗡作响，小数点后移了一位，这个错误比她爸的遗嘱上写着所有财产全部给她还要离谱。
“这……不难吧，本科生都会啊，”组长故意音量增大，引得其他人都看向他们，“我只是让你打个下手，你居然让我快做完了才发现这个错误，合着我之前的时间都是在玩啊？”
竺宁被吼得大脑一片茫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全身上下黏满看笑话的视线。
“不对，”竺宁竭力让理性和冷静重新回到自己的大脑，“我一直有保留计算过程的习惯，我现在调出来给你看。”
周婧跟旁边的同事互相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呦吼，杠上了。
组长被气得熬夜熬虚了的脸因为烟火都泛出点血色来了：“呵……那你说说看，这小数点怎么回事？”
“稍等一下，我去找一下计算过程。”
“得嘞，我看你搞出什么花样来。”
竺宁回到自己的工位，从电脑里调出计算过程，又从邮箱里翻出给组长的文件，她挠了挠头，脑子里面的东西没少一件啊，这小数点怎么就移了一位。
组长笑了：“就算你草稿对了又能怎么样，你发我的是错了，你在这跟我牛什么？”
“没牛，”竺宁眯着眼睛虚伪地回了个笑，“组长，我也在这干了几天了，虽然给我派的活都比较基础，但我上学那会基础打得很扎实的，即便这个小数点我真的打错了，我先跟你道歉，对不起组长。但其他数据都是正确的，摊上这一个错误数据，导进软件会直接显示错误的，后续工作根本就无法进展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组长突然有点挂不住脸：“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竺宁直视着组长，下垂眼显得整个人委屈得不行：“所以组长你干嘛这么喜欢吓人啊，刚都快把我吓死了，你明明现在才干这活呢。”
组长愣了愣，叉腰的手抓了抓头发，视线慌忙左右晃动了一下：居然被这小丫头片子将了一军，大庭广众之下说他摸鱼。他连忙甩手走人，还不忘撑住组长的气场，怒斥了竺宁一句：“你现在给我快点干活！”
“好的，组长。”竺宁站起来目送组长，看到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同事们纷纷扭头，继续认真工作着。他们一个个点开聊天窗口，在人数为三、五、十……的群里打下一长串文字。爆炸的八卦、浮夸的奇闻、奇葩的人类都是茶余饭后使人际关系更加黏连的添加剂。
竺宁坐下，沉默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突然深吸一口气振作起来，拿出便利贴，贴在电脑上。
【再怎么简单，也要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