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叮铃铃……”
闹钟响了，竺宁瞬间从床上坐起，盘起腿看着昨晚崴了的那只脚。
活动了几下，好了。
竺宁躺回被窝里，烦躁地踢了几下被子：要死，借口没了，今天不会又要去拿饭了吧……
急急忙忙化好妆去上班，路上又接到竺柏忠的电话。
“如果你要问我相亲的事，见过面了，双方都不感兴趣。”
竺柏忠的声音倒也没听出任何失落的样子：“你知道程叔的大儿子吗，很绅士的，去英国进修过绅士教育……”
“竺绅士，你把捐助合同准备好没？”
竺柏忠吃瘪：“这个……”
“我上班去了，最迟明天，落实你的承诺。”竺宁秒挂，听到他爸的声音就烦。
收到数据包也很烦……竺宁无语地看着高速传输的文件，连叹气都不敢叹。
快到饭点的时候，收到周婧的消息：【3烧鸭，2大盘鸡，1煲仔饭……】
竺宁两眼一黑，最后还是没想好对策，站了起来去食堂。
等食堂阿姨装饭的时候，竺宁去大厅咖啡店点了杯拿铁，中午人多等了一会儿，正当她拿走时，后面传来一阵骚动。
竺宁转过身去，看到服务员正在不停地道歉，手里拿着抹布正在擦桌子上倒翻的咖啡。
“干什么啊？我等了那么久，你还给我弄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马上给你重做一份。”
“有病啊，我很闲吗？时间全浪费在这了，不要因为你自己工作能力不行耽误别人的时间！”
“先生，是因为我同事突然身体不适去卫生间了，我一个人才忙不过来。咖啡我先放在桌上的，是你的手包打到……”
“这么会找借口啊，负责人电话给我，我投诉你。”
……
竺宁看着翻倒的咖啡上的标签，跟自己买的一样，想着英雄救美算了，把自己那杯递给了那个男顾客：“我这杯给你好了，也是拿铁，你放心没喝过，你赶时间就拿这杯好了。”
男顾客眼神一溜瞄到了竺宁的工牌，嗓音骤高：“关你什么事啊，谁要你的咖啡，去去去。”
竺宁无语了，没见过这种无理取闹的人：“不是，这人家也跟你道歉了，你着急那我跟你换，这事不就解决了，你还想怎么样？”
对面鼻孔看人：“我想怎么样你有权干涉吗？哦……你就是那个走后门进来的，怪不得底气这么足。”
竺宁一下子火气上来了：“你谁啊，我都不认识你，胡说八道什么？”
后面的人见吵起来，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和稀泥。男顾客见人围起来了，自个面子也挂不住，但依旧一副天王老子的样子，语气强硬起来：“懒得跟你们缠，给我退钱，一定要投诉你，服务这么差。”
服务员就是一年轻小伙子，大学生来兼职，一听要投诉，本来工资也没多少，旁边又有人帮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先生，我可以给你退钱，但你不能投诉我，是你的手包打翻了自己的咖啡。”
“怎么不能投诉你了，顾客是上帝，你服务态度不好我就投诉你。”男顾客的食指都快戳到服务员脸上了。
竺宁看不下去了，把小伙子拉到自己的身后，瞪着男顾客：“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你哪边凉快滚哪去吗？怎么这么爱凑热闹啊。”
竺宁冷哼一声：“哟，您是天王老子啊，佛祖遇到你了都得麻溜地滚啊。”
“知道就好，麻溜点滚。”
“知道你爹说得对就学着点，别出来丢人。”一米几六的竺宁安慰起一米八几的小男生，“我去叫安保，你别怕这种人，监控都拍着呢，冤枉谁啊？”
“我说你一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走后门就是拽是吧！”
竺宁的理性差点被愤怒蒸发得一干二净，她强忍住脱口成脏的冲动，把手机拿出来，开始录音：“来，这么爱诽谤别人，继续说啊，我录下来，告你。”
男顾客被气笑了，索性拿起桌上的半杯咖啡要吓唬她：“牛啊，觉得我们这种普通人就是说不过你这种走后门的是吧？光脚不怕穿鞋的，信不信我给你点教训。”
竺宁不屑地斜了他一眼：“我实在是不懂泼妇这个词谁造出来，现在看来，是你这种男人吧。”
“你……”
温热的拿铁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瞄准好角度倒向竺宁身上，竺宁脑中警铃大振，这是我的新衣服这是我新衣服！
下一秒，棕色的咖啡液全部倒在了白色毛衣上，淋湿了牛仔裤，滴在了帆布鞋上。
淡淡的洗衣液味道，竺宁被护在某个人的怀里，抬起头，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没事吧？”谢辞松开她。
“谢医生……”竺宁发懵，这种千里遇亲人的感觉让她一时间大脑彻底空白，回过神才语无伦次道，“你……不是，你没事吧？”
谢辞扭过头去看背后，好巧不巧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毛衣，被泼得简直是一塌糊涂。
“叫安保来，吴总要到了。”顾星回出于尊重，亲自来一楼接一位重要的甲方，没想到看到这么一出闹剧。
安保人员马上过来了，他们三个人被请到办公室，15楼3d打印部门的新员工跟刚离职员工吵架的事，瞬间在gs科技每个小群里图文并茂地传播着。
吃饭的时候，最适合八卦会，只不过同步率最高的一句却是：那男的有点帅啊。
形象好气质佳的谢辞这会拦着暴走的竺宁，好声好气地劝她冷静，先别急着找律师……
竺宁咽不下这口气，势必要惊动竺卫集团律师团陪自己和这个烂人斗争到底。
“竺宁！你才来几天啊，居然给我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主管气冲冲地赶来，然后方向一转，握住了那个男人的手，心疼的小眼神还以为对面是他爹：“周主管，你没事吧？”
竺宁的嘴角抽了抽：啥情况？
谢辞有些担心地看竺宁。
“竺宁！你在干什么？这是我们一组之前的主管，就算他不在gs了，你作为后辈也应该知道尊重。”
竺宁无语了，这个世道是谁说话声音大就有理吗？她管你是谁，就算是gs顾总，也不能让她去尊重一个泼人咖啡的傻逼。竺宁叉腰，中气十足：“之前的主管关我屁事，现在的主管不跟我一起看监控，看看这之前的主管多么牛吗？”
“有监控你就这么蛮横啊，”主管指着她破口大骂，“跟长辈吵什么啊？还闹到这里来，你是想全公司都知道你得理不饶人啊。”
竺宁觉得搞笑：“我得理了干嘛要饶人，泼咖啡的又不是我。”
“你这小年轻……”
谢辞连忙说好话：“不好意思两位，我替我妹妹向你们道歉，她年纪小，刚进入社会，不够圆滑……”
竺宁把谢辞拽到身后：“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别乱说，我得让他给我道歉。”
主管是彻底无语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竺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竺宁无视主管，看着那位周主管：“刚才你怎么诽谤我的，我可是都录下来了，希望后面我的律师来找你的时候，你好好配合。”
好大的口气。
整个部门都知道竺宁是走后门来的。一来周主管无缘无故走了，二来多年不春招，就今年招了。
实习生指标就一个，有个麻省理工硕士毕业生同时也是3d打印圈子里的小网红，在网上说过要来gs，因为长得帅消息传得挺广的，没想到最后莫名其妙来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竺宁。
谁啊这是，居然打得过麻省理工，还是个女的？
周主管看竺宁拽成这样，来头看来真不小，今天这事闹大了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虽然他已经不在gs待着，但也别把自己的徒弟拉下水。
谢辞看对方愣住，找到了事情的转机，不想竺宁今后工作难做，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不，我们两边都各退一步，毕竟被泼到的人是我嘛，这衣服回去洗洗就好了，咱们也就别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了，算了吧。”
周主管也顺势下了台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都算了吧，以后好好管管你妹妹。”
“怎么好算了！”主管和竺宁同时开口，势必要讨一口气。
“算了算了……”周主管拉着主管，谢辞拉着竺宁，两个方向离得远远的。
“你干嘛？凭什么要算了？”竺宁挣开谢辞的手，非常不理解他的行为。
“我烫到了啊，很难受。”谢辞随便找了个理由。
“真的啊？”竺宁一秒变脸，虽然是自己吵架，但泼在了他的身上，“很痛吗？要去医院吗？得先用冷水冲吧，我带你去卫生间。”
竺宁扒拉扒拉说了一长串，把谢辞给逗笑了：“没事，我骗你的。”
竺宁不相信：“不太严重的话，对面就有个药店，我去给你买支药膏。”
“好了，我真没事，救助车还等着我，我先回医院了。”
“救助车？这片出现什么事了？”
“有网友说经常喂公司楼下的流浪狗，最近打狗队要过来了，想请我们救助一下，今天运气不好，小狗跑了。”
“我还纳闷你怎么出现在这，”竺宁被成功转换话题，“那我留意下。”
谢辞点了点头：“快去吃饭吧，下午还要工作。”
“你真没烫到？我去买个药膏挺快的。”
谢辞崩溃失笑：“难道你一定要检查过才能放心吗？”说完抓住衣角佯装要往外翻。
这大庭广众之下，竺宁连忙摆手。
“好了，回去吧，我也走了。”
“好吧，今天谢谢你了，衣服上的咖啡渍洗不掉跟我说啊，我让那个人赔。”
还念叨着这事呢。谢辞感叹小姑娘一根筋得可爱，忙点了点头。
竺宁一转身，拿起手机。阳光在她脸上落下一层薄薄的光晕，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眼里没有任何光彩。
“梁律师，我要告一个人。”
梁祁一正儿八经五院四系毕业的高材生，入职逐卫集团后，因为不够优秀被贬入小公主的私人律师，一年到头净是给这个小姑娘处理各种他意料之外的事，什么虐待动物，吃狗肉啊，但是毕竟人家也是给自己发工资的，怎么好敢嫌弃每一件竺宁小公主带给他的案件。
“告！告死他！”
“我都没说完。”
“那你慢慢说。”
“有人诽谤我。”
梁祁一听，是个正经活：“哎呀，谁这么大胆子敢诽谤我们小公主啊，我给你出口气啊，现在就写律师函，你提供下对方的信息。”
“我不知道。”
“额……起码给点信息吧。”
“那还是有点的，gs科技3d打印部门一组之前的周主管，现在好像已经离职了。我有他诽谤我的录音，还有那个监控你可以要到吗，在gs科技一楼的咖啡店。”
梁祁沉默了，缓缓地答道：“好的。”
竺宁回到办公室，因为遇到了烂人搞得她心情很差，压根就没注意到同事们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竺宁还在努力不让情绪带进工作里，认真工作。越来越多的同事找她，文件“嗖嗖嗖”地飞过来就没断过。一直干到晚上九点，竺宁终于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小周，你开车了吗？我限号，等会捎我一段。”
周婧看了一眼时间：“唉，咋办？我估计还得两小时。”
竺宁看着办公室唯二的女同事一脸忧愁的样子，马上露出笑容：“要不你坐我的车吧，我现在刚好要下班了。”
女同事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冷冷道：“不用了，谢谢。”
竺宁的笑意僵在脸上，然后马上干笑了两声：“好吧，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竺宁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里，靠在墙上，大脑高度运转。
大家对我这么冷漠的原因，真的是因为那个烂人说我是走后门的？
难道我爸早知道我来gs，给我疏通了关系，不然还叫我和gs老总相亲。
这都什么事啊？
上班上傻了-1和1都看错了，电梯在一楼停下，竺宁关电梯的瞬间，想起谢辞白天说起的小狗，决定去附近转转，能不能找到它。
一般流浪狗都会在菜市场、垃圾桶、绿化带附近出现，竺宁根本没走多远，就在大门口花坛前看到了那只小狗。
居然是只比格，哪个傻逼遗弃的。小狗正在吃好心人给的半块香肠，看到竺宁过来，连忙警惕地钻进花坛里，但又因为舍不得香肠，草丛中仍有一双眼睛正虎视眈眈着。
竺宁从包里翻出点肉干来，放在香肠上面，连忙跑了。
“合作愉快啊吴叔叔，慢走。”顾星回在门口送走客户，已经过载的社交压力把他折磨得身心疲惫，特别是对方最后车都开了，还要来一句：“我小侄女，安排你们见一面啊……”
顾星回松了松领带，长吁了一口气，叫宋已燃先下班，自己一个人待会。
刚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女人跑了过来。
有风，她的衣角吹起，夜色在她身上噼啪作响，长发凌乱了，随着奔跑腾起在半空中，柔柔地筛过月光。发丝灿灿，好像快要燃尽的引线。树叶哗哗，花香淡淡，突如其来盎然的春意一点点渗进他的心里，顾星回有一刹那，恍惚觉得她在朝自己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