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骷髅
蓝色的冰面,光滑如镜,倒映出方元的身体。银色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而下,落在冰面上消失融化,与冰面融为一体。
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方元浑身哆嗦,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哒哒声,双手不停摩擦希冀能有一丝温度,同时上下跳动,让自身血液活络起来。
雪花落下,方元伸手去接,一朵雪花落在掌心,而后消融成水,雪水渐多,在他的手掌里扩散,竟然结了一层薄冰,方元握拳,薄冰稀碎掉落脚下的冰面上。
在经历了第六级台阶的岩浆海后,方元膝盖以下没有任何衣物,鞋子也被焚烧殆尽,光脚站在寒冷的冰面上,脚下传来一阵阵刺痛。
“这是幻境,幻境。”
方元向前走去,每一步落下都会让他全身颤抖,双手紧紧拉扯身上的衣物,想让自己保留一些温度,可无济于事,自身温度依然在降低,身体更加地颤抖了。
在方元意识涣散之际,他看到下一级台阶就在前面不远处,只要再迈出几步就能到达了。此时的他双脚已经赤红,犹如烧红的烙铁,惨不忍睹。
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方元一点一点向前挪动身体,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被冻得僵硬,行动迟缓,只能一点点移动。
到了跟前,方元已经身心俱疲。
“还有最后两级台阶了。”
在这里停顿片刻,他毅然踏上第八级台阶。一刹那,凌冽的冷风从前方吹来,其中夹杂着雪花,砸在脸上冰冷而刺骨,单薄的衣物无法抵挡寒冷的侵袭。
“如果这是幻境未免也太过真实了,究竟是真是假?”
一阵思忖过后,方元不再犹豫,走向最后一级台阶。
这里相比于地七级台阶温度更低,同时伴随着呼啸的狂风,风中夹杂着雪花,一次次划过他的脸庞,小腿,各处没有衣物遮挡的地方,没走多远,他的身体上就有了一层薄冰,每动一下都会有冰渣掉落。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他身上的冰越来越厚,行动也更加迟缓,他已经无法感知自己的双腿了,四肢麻木,失去了知觉,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抬起脚,只能紧紧盯着自己的双腿,确保自己在移动中。
不久后,他的身体几乎完全硬化,身体里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滚热的血液变得冰凉,睫毛上的冰碴子遮挡了他的视线。
在他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全身都没了知觉,此时的他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以此躲避剧烈刺骨的寒风。
他一点点爬上最后一级台阶,待他全身都爬上虎台阶,眼前一阵强光闪烁,耀眼无比,刺得他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翠绿,翠绿中点点的红色,黄色,各色花朵,在极远处一棵巨树独自生长。天空上,太阳炽盛,云朵稀疏,阳光照在方元身上,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不自禁的伸展双手,突然他心中一惊,迅速看向自己的双手,尝试握拳,摆出各种动作。
“身体恢复了,不再冰冷…”
之前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闯了过来,坚持到了最后。
方元惬意地躺在地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和煦。
微风吹过,一片树叶落在他脸上,他拿起树叶放在眼前,对着太阳,在阳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树叶的脉络,从一根主干分成无数只干,看了许久,方元眼睛眯起,树叶的纹络似乎在变化,又看了一会儿他确信树叶的纹络确实是在变化。
他从地上站起来,眺望远处那棵巨树,在这里,他可以清晰看到树干,如此远的距离看去都是无比巨大,到了近前不可想象究竟会有多么巨大。
方元动身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在他迈开脚步的一瞬间,太阳消失被月亮取代,方元愣住,不明所以。等他再次迈步,月亮消失,太阳出现。方元震惊,这究竟是何种力量才能造就出这样的地方。
随着方元一步一步迈出,太阳月亮不断交替变换,黑夜白天不停交换,方元速度越来越快,黑夜白天交替速度也不断加快,最后一息之间黑夜与白天就交换了数次。
同时更加震撼的事情发生了,方元身边的青草有些开出了花朵,而后迅速枯萎,青草枯黄,而后雪花漫天,待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一缕缕嫩芽刺破泥土露出尖头,迅速生长,开花枯萎…
方元依旧在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身边的景物迅速后退,他的身体几乎贴在地面,脚掌落下瞬间又抬起,此时黑夜与白天仿佛是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四季变换的速度也快到了极致。
最后一步,方元一步飞跃而起,此时正是黑夜,夜空繁星点点,月光如水洒落地面。
啪地一声,方元落地,此时月亮被太阳替代,站在树下,这时的方元感到自身前所未有的舒畅,体内血液沸腾,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正在从体内涌出。虽然现在冰天雪地,寒风裹着雪花不断吹向他,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甚至还有些燥热。
树下除了方元还有一个人,那人背对方元,面向巨大的树干,一眼看去,树干粗大,最少也有十丈宽了。
树下那人,身穿棕色麻子,头戴斗笠,静静盘坐在那里。
方元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等到身体里平静一些后,小心走了过去。到了那人身后,方元发现这人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方元觉得有点不对劲,伸手摸了一下那人的衣服,下一刻,那衣服下面传来啪啪声,接着那里的衣服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烟,方元退后不停挥手驱赶灰尘。
尘烟散开尽,那里只剩下一个斗笠还有斗笠下的衣服。
方元不信邪,走了过去,一把扯开了衣服,连同斗笠也被他扔到一旁,在衣服下面赫然是一堆白骨,骨头上布满灰尘,方元用脚抹去一根骨头上的灰尘,之后方元看到那骨头竟然发出了莹莹亮光。
方元蹲下,抓起一根骨头,把上面的灰尘擦干净,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晶莹剔透的白骨大棒,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些透明。
方元一根根把所有骨头都擦干净,堆在一起,这些骨头一个个晶莹剔透,散发出点点荧光,如果放在阳光下一定更加耀眼夺目。
突然,这些骨头动了起来,一个个飞向空中,而后开始组合在一起,没一会儿组合成一个人形骷髅,就是,少了一个头颅。
骷髅落地,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它,双手捂住了私密部位,而后跑过去抓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回到方元面前,手放在原本嘴巴的位置,如果此时头颅在的话,那这个骷髅一定是在咳嗽。
意识到自己少了点东西,骷髅赶紧往脖子那里摸去,这一摸把它自己都吓了一跳,双手在四周乱抓,试图找到自己的头颅。
方元在一旁看的发呆,自从到了这个村落就接连遇到怪事,从一开始的狼群,到石屋的诡异,再到这里的九级台阶,又到这里有生命的无头骷髅,这段时间遇到的事可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
终于那骷髅停了下来,在地上用手指头写了几个字,方元并不认识,他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而后他愣了一下,这骷髅没有头,能听到他说的话吗?
谁知骷髅指了指自己头颅位置,方元明白,这骷髅是要他帮忙寻找头颅啊。
看着这怪异的骷髅,方元一步三回头看着它,见骷髅没什么动作,他开始在四周寻找。
不同的是,这次他再踏步时,日月不再交替,而是停留在白天。
绕着巨树走了不久,到了另一头,这里有一块残缺的石碑,石碑有一半都埋在土里,露出地面的部分雕刻有奇异花纹,跟此前高台上看到的花纹有些相似,再下面有些文字,不过方元并不认识。
又走了一段时间,方元重新回到骷髅所在,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找到。
骷髅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方元一看,那骷髅指向上方。
“天上?”
骷髅摆手。
“树上?”
骷髅没有作出回应。
方元认为它是默认,抬头看了看巨大的树干,树干上缠绕着不少藤蔓,攀爬起来应该不难,只是这高度让方元有些望而生畏。
方元本不想帮这个骷髅的,只是他再四周看了一圈也没发现能登上高台的地方,他只好走到树下,试着往上爬去。
抓着一根藤蔓,方元觉得身体轻盈无比,他单手荡起身体,而后抓住更高处的藤蔓,如此重复,十多次后他停了下来,往下看去,此时已经攀爬了十丈左右,但是相比于这棵树的高度来说这十丈距离还不足一成。
方元停下休息了一会儿,接着继续往上爬去,在他爬到三十丈位置时,他再次停下了。
在他的前方,那里插着一把剑,剑身有一半以上都插在树干上,裸露在外的剑身呈现墨绿色,像是墨玉一般,剔透晶莹。
方元心生喜爱,想要把这把剑拔出来,他伸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抓住藤蔓不让自己掉下去。方元发力,脸上青筋暴起,双腿蹬在树干上,用尽全身力气,但是这把剑就是纹丝不动,他甚至不再抓藤蔓,而是双手抓住剑柄,双腿发力,但依旧没有作用,又试了几次后,方元放弃了,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没力气继续往上攀爬了。
到了八十丈的位置时,方元再次停下,这次他的面前是一个树洞,洞口有一丈宽,足以让一体型高大的人从容走进去了。方元站在洞口,低头往下看去,身体哆嗦了一下,树下的那个骷髅现在就跟一只蚂蚁一样微小,他又探头往上看去,大概还有四十丈左右的距离就到树顶了。
收回身体,方元决定在这洞里探索一番。
站在洞口,看着漆黑的树洞,方元点燃了掌心焰,照亮前方一隅之地。
树洞里面没有想象的大,但是也不小,里面是一个方形的空间,长有三丈左右,深也有五丈,高一丈有余,墙壁不是树体本身,而是一种黑色的石头,石头表面无比光滑,应该被精心打磨过。
方元继续往里走,一路上方元没有看到任何东西,空荡荡的,走到最里面,那里的墙壁上被人为凿出了一个长宽各两尺左右的方洞,里面空无一物,在方元看来,那里之前应该是有东西的,只不过后来不见了。
重新回到洞口,在这里没什么收获,方元决定一口气爬上树顶,看在那里能不能找到那个骷髅的头颅。
四十丈的距离没多久就到了,巨树顶端,枝丫分散向四周,在中央位置留了一个平坦的空地。
方元站在树顶,脚下是青黑色的石板,头顶是郁郁葱葱的树叶,每一片树叶都绿得发亮,同时树叶的纹络也在不断变化,虽然变化速度不快,但的确在不断变化。
空地中央,那里有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四周点着几盏长明灯,方元一眼就看到了祭坛上摆放的一个骷髅头骨,那头骨通体透明,晶莹无比,头骨眉心部位还有一团微弱的金光,明灭不定。
“应该就是它了。”
方元向前走去,同时心中戒备,防止发生意外,不过最后他发现是自己多虑了,直到他走到祭坛边都没发生什么事情。
他伸手拿起了祭坛上的头骨,头骨有些分量,但不算重,在头骨离开祭坛的瞬间,树干剧烈震动了一下,头顶的树叶在这一刹那变得枯黄,变化的纹络停止了,随着一阵轻风吹来。树叶簌簌坠落,方元震惊,赶紧把头骨放了回去,正在下落中的树叶竟奇迹般地停在了空中,而后时光倒流一般回到了各自所在的树枝,瞬间又恢复了绿色。
方元为难,拿走头骨这棵树就会迅速枯萎、衰竭,不拿下面那个骷髅还在等着他,他不知道拿下这个头骨后会不会发生其他变故,故此他有些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