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探听虚实
“什么？”
白先生以为听错了：什么人到了黄泉路还这么猴急？
着急去死啊？
“早点去报到，你也好早点下班嘛，况且路上什么风景都没有，无聊透了，不如我们走快点，比比脚力！”
周毅尽量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好啊！”
白先生爽快地回答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毅双膝微微弯曲，做好发力的准备。
他很自信。
他以前是高中里的短跑冠军，打篮球有快攻机会时，一旦他的速度起来，别人都只能仰慕自己潇洒的背影。
“开始！”
“刷……！”
“我先走了！”
周毅突然加速就跑，留下白先生愣在原地：
“比赛开始前不倒计时么？”
“那些阳世的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周毅已经消失在前方薄雾里，只有声音远远传来。
“好小子！”
白先生微微一笑，手一扬，不慌不忙，轻飘飘地跟了上去。
周毅脚下用力，发全力奔跑，风在耳边呼呼吹过，跑了好几分钟，转头看去，后面空空如也，他确认白先生已经被自己甩开了！
这么容易？
他有些不相信，但是马上脚下一转，就往路旁的迷雾里跑去！
很快他就感觉自己已经完全隐入迷雾中了，他停下来，大口喘息。
“你走错路了，小伙子！”
旁边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声音，然后周毅转头就看见迷雾里一张惨白的脸。
“鬼呀！”
周毅一个激灵跳了开去。
“是啊！”
白先生点点头：“我们都是！”
对啊！
周毅缓过神来，我怕他干什么？
“你怎么追上我的？”
他实在想不通白先生怎么这么快。
“很简单，我有这个东西！”
白先生手一扬，周毅隐约从他手里看到了一丝白色丝线样的东西，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我抓人的工具，类似手铐一类的东西，它平时会隐藏不见，它会把新抓的人和我连在一起，不论多远，我都能感应到他。”
“就是说，他无论怎样，都跑不出你的掌控了？”
周毅小心试探道。
“是啊，我们一旦抓了人，就让它联系到彼此身上，没有到鬼门关之前，永远不会断开！”
“刀都砍不断？”
周毅装作好奇，仔细查看打量自己全身，想把那根丝线找出来。
“一般武器都不可能斩断！”
白先生淡淡地回答道。
“那意思是不一般的武器就可以弄断哦？”
这句话周毅没有说出来，因为目的性太明显了，不过心里仍然有一丝希望。
“我们回路上去吧！”
白先生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然后拍了拍周毅的肩膀。
“慌什么，我们慢慢走！”
周毅明显从他的目光里看出了一小点点的不安。
他始终不死心，所以，敏锐地捕捉到了白先生眼神里的这一点变化。
周围除了迷雾还有什么？
难道有斩断丝线的武器？
白先生看到他慵懒的样子，淡淡皱了皱眉，用手在他眼睛上面摸了一下。
他的视力突然就变化了。
周毅突然发现周围的迷雾似乎突然退开了好远，然后，他就看到了一条污浊不堪的河流。
里面的水肮脏粘稠，连难闻的恶臭味也似乎因为迷雾的退开而传了过来。
周毅捂住鼻子，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
那河里，密密麻麻，有些什么发出幽幽的光，仔细看去，居然是人的眼睛，或者说……
是很多人头，它们漂浮在河里，眼睛里满是怨毒，不甘和凶狠。
它们全部都在盯着周毅，周毅觉得它们仿佛在看一份香喷喷的夜宵。
周毅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却发现身下的泥土里有什么在动。
他跳起来，就看见个骷髅，正在用力刨土，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妈呀！”
周毅吓得飞快爬起，不等白先生催促，自己疯狂奔跑，回到了大路上。
这时，迷雾在眼前重新涌过来，那些又都消失不见了。
周毅弯下腰喘气，半响才问道：“那些是什么东西，太吓人了！”
“走错路的人，人间两界都回不去了，只能在那儿寻找替身，争取极其稀少的那些想逃跑的人！”
白先生有意无意，看了周毅一眼。
周毅知道他话里有话，想敲打敲打自己，让自己不要妄想。
他低下头，有些后怕，自己还是太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差点万劫不复了。
可是，就让他就此放弃了，又有些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啊。
关键是，老子真不想死啊！
他无奈之下，只得重新和白先生上路。
只不过，这次垂头丧气，走起路来无精打采。
幸好白先生也不急，也不催促，两人缓缓走去。
“白先生，你说这人，为什么好人没好报，坏人却可以逍遥法外呢？”
“你想说什么？”
白先生语气仍然波澜不惊。
“我是说，你看我这么优秀的一个小伙子，从小捡到钱要上交，心地善良，爱护环境，小心做人，怎么会如此短命？”
周毅故意放低音量，让自己显得有些哽咽：
“可怜我活了二十多年，见老人摔倒会扶，看见瓶子要捡，为什么对于这么优秀的小青年，小萌新，你们却如此残忍……”
“看见瓶子要捡，那不是因为你家就是干这个的？”
白先生突然插话道。
“额……这个……”
这个人思路看来完全和周毅不在同一条线上，自己本来准备卖个惨，博取下他的同情心，没想到自己被他一句话就给噎住了，差点笑出来。
周毅强力控制自己，但是情绪已经不在了，演不下去了。
“白先生，你也相当于这里面的老人（周毅本来想说“老鬼”才很符合一些，怕他生气，还是改成“人”字）了，你难道从来不会同情别人吗？”
“这只是我的工作而已，我每天只想干完活，回家吃饭！”
白先生淡淡地道。
“好吧……！”
周毅见他油盐不进，只得沉默不语，心里反反复复思考，还是没找到更好的办法，让他再次跑进迷雾里，就算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了。
“没有任何办法了，我要认命吗？”
周毅想着，他倒也不是个死脑筋钻牛角尖的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似乎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
“回不去了，生死有命，坦然接受吧！”
白先生居然耐心地劝说道。
“好的，我听你的！”
周毅嘴上假装配合。
内心却是：
怎么办，怎么办？
我在这儿多呆一分钟，那边的我可就死得更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