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国师身形一滞,往外而走的急促脚步停了下来。
谢凤仪依旧风淡云轻,语气不温不火的,“你想要脚底抹油,也得看抹的油够不够让你滑到安全地界儿上。”
国师身子一抖,缓缓的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祖宗,你饶了我吧。”
“你这一入京就胆子大的要把天都捅个窟窿出来了,谁知道你接下来还要干什么。”
“你们士族命贵可以随便玩,我命如草芥玩不起啊。”
国师说的很委屈,也十分的真情实感,眸中的退缩惧怕不是作假的。
“你以为你现在还择的出去?”谢凤仪拉着萧长宁坐到了椅子上。
她们两个的身材都不是圆润的类型,椅子也足够大,她们两个坐在一张椅子上刚刚好。
坐下后,谢凤仪手指屈起轻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下,“你现在是国师,早已不是乡下的泼皮无赖,也不是正一道的小道士。”
“你看看你身上的道袍,用料之佳,外面千金难买一寸。”
“还有刚才被我劈了的青玉冠,那水头润的都够让一些末品世家做传家之宝了。”
“你的飘然出尘,不同于凡都是靠这些堆起来的。”
“这些年,你也没少享受。”
“所过之处,受着人的尊敬巴结。”
“你如此风光,你家祖坟近些年冒的怕都不是青烟,而是紫烟冲云霄了吧。”
“现在看到了危险,头一缩就想要缩回去,你以为还能缩的回去吗?”
“漫说你不是个乌龟了,便是你就是真乌龟,也会被人把龟壳砸碎,把你的头给揪出来炖道汤。”
她说的仿若在闲话家常,国师却听的周身冷飕飕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你们士族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国师委屈的要死,“我家祖上当了几日暗子,我们就得几辈子为你们卖命,你们这买卖做的也太便宜了。”
“谁要你为我们卖命了?”谢凤仪撩了撩眼皮子反问他,“我是在告诉你,好好当你的国师,别上蹿下跳的瞎折腾。”
“你老实的当好你的吉祥物,不会有什么危险找上你。”
“反之,你要是坐不住,很有可能哪天就成了桌子上的一盘菜。”
“可能是在皇上桌子上,也可能在太傅桌子上,或者是在别的什么杂七杂八的人桌子上。”
“你要是想被做成菜,你就尽情去折腾。”
国师眼睛一下亮了,“大姑娘此言当真?你们不会算计我吧?”
“算计你?”谢凤仪上下看了他几眼,不屑的笑了声,“你身上有哪点值得我们算计?”
“你居然这么看不起我?”国师眼睛瞪的老大,一下子怒了,“我告诉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没用。”
“哦。”十足十的敷衍和不经心。
国师气的胸口起伏不定,背脊一挺想要一甩拂尘说一下自己的能力。
结果一下挥出去,漫天的雪羽丝自半空中飘洒而落。
“啊,我的宝贝拂尘啊。”国师凄厉的叫了一声,伸手就去胡乱的抓。
萧长宁看着哭腔都出来了的国师,宛若在看一场闹剧。
谢凤仪冷眼看着国师将刚被她一剑削掉的雪羽丝都捡了起来,一脸悲伤的搂在怀里。
“有事让信得过的人来正清殿找我,我答应过夫人,会尽力回护她的子女。”国师丢下一句话后,如丧考妣的抱着拂尘踉跄的走了出去。
萧长宁一下听出了国师话里面的重点,“夫人?”
“他啊,十分的崇敬母亲。”谢凤仪摸了摸她的发尾,这么一折腾,她原本还滴水的头发都快干了。
“从陈留走之前,他曾和母亲说,将来要去陈留养老,母亲应了。”
“后来他回到京中后,就时不时的会给哥哥递个消息什么的。”
“有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都很有用。”
“他这个人,虽然一身市井的流氓气,心中却有义。”
“在这点上,世间许多人都无法与他相比。”
萧长宁想了下刚才她对国师的态度,再听她这时的夸奖,前后反差太大有点说不出的不真实之感。
心里有疑问就要问,于是公主殿下很直接的问了,“那他在时你为什么对他那样恶劣?”
“因为他那个性子,就不能给好脸。”谢凤仪将头靠在她肩上,“别人是给三分颜色开个染坊,他是给一分好颜色,就恨不能染遍天下所有的白绫布。”
“我要是对他始终和颜悦色,他今日尾巴能翘到九重天上去。”
“要知道这无赖泼皮呢,身上大多都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毛病。”
“那就是不能得意,一旦得意必定忘形,定找不到自己原本的位置。”
“很不凑巧的,咱们大梁的这位国师大人,就有这个毛病。”
“这点你从他今天的表现上,大概也能看出一些来。”
“所以呢,这人可用,又不能像给幕僚和门客那样尊重与空气。”
“只能是俗物多给些,名声多给些,反正他也喜欢这些。”
“客气与敬重,当着他的面,他是想都别想了。”
萧长宁其实在他们交谈时,便已发现了今天国师的态度,一直是随着谢凤仪的脸色在变的。
谢凤仪神色好看,语气较好时,国师就很大胆,说话声音也大,敢说不太中听的怼人,还敢往回抢拽拂尘。
可一旦看谢凤仪真生气了,国师立马夹起尾巴来唯唯诺诺,低眉顺眼。
光看两人一来一往,也挺有意思的。
其中的度,谢凤仪把握的也很好。
信任与威吓并存,拿捏的国师死死的。
她轻叹一声,眸中闪过一抹晦涩,“这便是用人之道了。”
“我是不太会这些的,我做事一贯很直。”
“父皇曾说我这样棱角过于分明,十分容易招祸,并且还过刚易折。”
“京都也有许多人言说我这是被父皇纵出来的脾气,这话还是有道理的,我大概是真的被惯坏了。”
说着,萧长宁自嘲的笑了下,“但我好像也改不了了,人一旦定了性子,再想更改真的太难了。”
“你不用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