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他什么也得不到
谢凤仪不太负责的提着建议。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内心深处自卑的郑文臣遇上谢曜的没心没肺阳光灿烂,或许能被影响点?
“可以一试。”萧长宁想了下谢曜的乐天派,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
“我二哥肯定也在回京路上。”
“我都跑了,他在陈留肯定也待不住。”
“唔,我入了京,谢昭和二婶儿也不会远了。”
“我不想做凤命女,谢昭可是想的很。”
“你的哥哥弟弟们,基本也是喜欢她那个类型的。”
“适龄的有三个,不甘心的也在虎视眈眈着,京都要热闹起来咯。”
她话里,满满都是等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萧长宁看了眼京都的方向,“京都就没有不热闹的时候。”
谢凤仪‘啧’了一声,“以前的那些热闹,哪有即将来临的热闹好看啊。”
这次没有她在前面拦路了,她倒要看谢昭还能搅起几分的波浪来。
一想到入京都,就能看到许多故人,她的血液都快要沸腾起来了。
萧长宁瞥了她一眼,她还想看别人热闹,明明她自己才是京都最大的热闹。
两人在船上漫步了好一会,眼看着不太晴朗的天色逐渐阴了下来,马上将要落雨了,才在青黛的催促下回了舱房。
她们刚进了房间,茶刚端上来,雨滴便落了下来。
谢凤仪将窗子支开,立于窗前往外看。
萧长宁则是随手拿了本书,靠在榻上闲闲的看。
翻过了几页,见她站在那一直未动,便将书放到了一侧问了句,“阿欢,你在看什么?”
谢凤仪偏头对她一笑,“我在看傻子。”
傻子?萧长宁不解,干脆下了榻,走到她身侧从窗子里往外看。
这里恰好能看到甲板上面的郑文臣。
在一片风急雨骤中,他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身形半分未动。
“……”这人脑子没有问题吧?
“他是在效仿魏晋的先人。”谢凤仪话里有几分玩味,“那时的名士风流展现各有不同。”
“郑氏先祖中,很是出了几名真性情的狂生。”
她在‘真性情’三个字上,略微重咬了下。
萧长宁立时明白,她话里所形容的真性情,怕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他们信自在真我,狂放不羁。”
“由着性子放浪形骸,所思所行皆随念而动。”
“开心时,可以以千金换村女亲手所采之莲一朵。”
“也可以在朝宴之上,请当朝公主与后妃齐齐在堂中与他们共舞一曲。”
“还能抱着酒坛走到哪里喝到哪里,醉到哪里,便睡在那里。”
“路中,草丛,田地都不挑,都可。”
“其中也还有历尽艰辛才踏上高山之巅,只为在顶端狂歌一首的。”
“有在大雪飞扬之中,散发赤足在雪地之上大笑写诗作画的。”
“种种狂放行为,难以几言说清楚。”
萧长宁听的也一言难尽。
这不就是疯子么。
“我本以为,这种风靡一时的行径早已随着世家的没落逐渐灭绝,没想到还能亲眼看到。”
谢凤仪望着雨幕下的郑文臣,“可惜,是无用功。除了风寒一场,他什么也得不到。”
“吾辈修心者,当不以外物所侵所动,守于本心,尊于本心,方可大成。”
“这是郑氏某位先祖说的话,可说这话的人,他生来便拥有许多,又曾走过了名山大川,见过历过了许多。”
“所以才能放得下,抛得开,最终得万般随心。”
“郑三哥对于想要的从未得到过,又如何能做到效仿先祖。”
萧长宁皱了下眉,看了眼外面越发大了的雨势,“我让人将他扔回去。”
人还有用,不能让他半路发疯,最后玩不好再把命给折腾进去。
“不用,让他淋。”谢凤仪唇角一翘,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有青黛在,风寒再重也要不了他的命。”
“我让青黛给他配最苦的药,让他明白一下,效仿名士后,迎接他的即将是什么。”
“那滋味,不比上刑轻松到哪去。”
萧长宁默了下,决定以后万一有哪里不适了,绝不用青黛给她开药。
雨停了,郑文臣也倒下了。
被雨活生生淋的高烧打摆子。
谢凤仪让青黛去看了,青黛回来后说已经用了退烧药物,郑文臣体质也不错,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明天亲自去看郑三哥吃药。”谢凤仪话里有小期待和雀跃。
萧长宁看看她,蓦地问了她一句,“你为什么会吃最苦的药?”
她的表现,明显就是吃过苦药的苦头,才会看别人喝时有期待。
谢凤仪叹了口气,“我得罪了母亲呗。”
“我小时刚学轻功没多久,冬日和玩伴们去冰面上玩。”
“结果冰面破裂,有个孩子跌进去了。”
“当时情况是她并未完全掉下去,手还按着周围还未破裂的冰面。”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认为我可以很用很轻妙的轻功身轻如燕的滑过去,将人从水里捞出来。”
“但我忘了估算人身上的衣物浸水后会有的沉度。”
“于是当我按照我心中所想滑过去后,将人拉住往上一提时,非但没有将人提起来,反倒周围冰面一下破裂了,我也跟着坠了进去。”
“结果就是我大病一场,足足喝了半个月苦到让我喝完后就哭着在床上打滚的药汤。”
萧长宁听前面还好,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了,视线在谢凤仪脸上来回梭巡。
她很想知晓,谢凤仪哭着打滚会是什么样子。
“那时我祖母还曾抱着我和我一起哭,说母亲心太狠了。”
“她还想和我有苦一起担,想陪我一起喝。”
“然后在尝了一口后,抱着我哭的更厉害了,说世间怎么会有如此苦的药,可怜我的小阿欢了。”
“接着她再也不提和我共苦,人还避出去了,说亲眼看着我喝药太不落忍了。”
“后来陈妪告诉我,祖母出去后就吃了好多块饴糖来压苦味儿。”
“祖母还和她说,小阿欢最孝顺了,一定最舍不得老祖母吃苦,她就不让小阿欢为难了。”
“等小阿欢喝完药后,她再去陪着一起哭就好了。”
她说的很欢快,萧长宁心却一抽,下意识的去握住了她的手。
谢凤仪对她一笑,“没事,我没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