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萧长宁不知道谢凤仪这个誓言有什么意思,却敏感的感觉到,这和普通的誓言似是不同。
至少她没见过用鲜血沾在眉心来起誓的,还有谢凤仪结的那个手势,也很复杂,也是她第一次见。
正在她疑惑间,听到了一道倒抽凉气的声音,很响亮和也很震惊。
她微微转过头,恰好看到郑文谚正头发滴着水被茶白拎着过来。
他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凤仪,眼中布满了不能置信。
“你……你疯了!”
萧长宁眉头皱了起来,眼角余光还扫了眼郑文臣,见他也一脸的疑惑,看上去是不明白的。
萧长宁心里有了点明悟,谢凤仪搞得这个神叨叨的誓言,又是士族内只有嫡脉才能知晓的秘闻。
她眼神闪了闪,士族真是时时刻刻给她惊喜。
内里隐藏的东西,总是能勾起人的兴趣。
谢凤仪掏出帕子,亲手为萧长宁擦去眉间血迹,又擦了擦自己的手。
眼神在郑文谚身上一扫而过,轻蔑又不屑,唇一张扔出三个字来,“要你管。”
“你不是谢昭,你是谢凤仪!”郑文谚似是一下福至心灵,挣扎着要从茶白手里出来。
谢凤仪眉梢微扬,茶白手微一松,任郑文谚形容狼狈的跑到了谢凤仪身前。
没有刚才的愚蠢样子和大怒,而是整个身子都在发着抖,“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知道啊。”谢凤仪回的轻描淡写,低头用帕子细细的擦着沾满了血迹的手指,“关你什么事。”
“众世家勠力同心的引气运临谢氏,换得凤命落于陈留。”
“难道是为了你将所有气运都用来赠予他人的吗?”
“谢凤仪,那不是你一人的东西,是所有世家的努力,是众人的期盼和世家再起辉煌的希望。”
“你怎么能,怎么能,怎么可以!”
郑文谚眸子通红的瞪着谢凤仪,宛若丛林中欲要发狂的野兽。
“气运之说本就虚无缥缈,你们愿意信是你们的事,我是不信的。”
什么鬼的凤命啊,你见过凤命早夭的吗?
按说天生凤命难道不该是身负万丈光芒,哪怕天下人都死光了,她照样能活的光彩照人吗?
前世她可不是寿终正寝,皇后做了半道就去做鬼了。
这也是有大气运在身?和她开玩笑呢?
“你不信,为什么要用谢氏灵誓来护佑他人!”郑文谚低吼着,仿佛下一秒就能暴起噬人。
“哦,这个啊。”谢凤仪无辜的笑了下,“不过是小情侣间的小把戏罢了。”
“两人在一处,总是要赌个咒发个誓的。”
“我天生俗人一个,自然不会免俗。”
“反正也不费什么力气,还能哄我家心肝儿个高兴,何乐而不为呢。”
“古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
“我一个小女子,没有那等本事,做不来那样的壮举,只能聊表一下我能拿出的最大心意来了。”
她说的漫不经心,郑文谚听的眼睛都快滴出血来,望向谢凤仪的目光,哪里还有昨夜的亲近。
此时就像是望着灭门仇人一般,咬牙切齿,满是刻骨恨意。
他整个身子不停的颤抖,手紧紧的攥成拳头绷在身侧。
“你打不过我的。”谢凤仪扫过他蓄势待发的凶狠样子,语气依然轻轻松松。
“所以你只能自己气着了,反正誓言已成。”
“别说你了,就是那群老头知道了,又能怎么办呢?”
“要是天地真有气运集于我身,也让我给了别人了。”
“这又不像是金子,杀人越货就能抢回来。”
“啧,你说,你们能怎么办呢?”
“没办法啊,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呢。”
谢凤仪说到后面,语气简直是无比愉悦了。
还伸出手不嫌弃的拍了下郑文谚湿了的肩膀,“你知道的还挺多,行了,看在你知道这么多的份上,给你个能在我眼前继续犯蠢的特权。”
郑文谚看着她心情好到都在发光的脸,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哈哈哈,呵呵呵……”他似哭似笑,手松开指了指谢凤仪,“这就是世家都殷殷期盼的凤命女,哈哈哈哈哈。”
“天亡我世家,我清贵士族再无回到往昔荣光的可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噗……”
笑着笑着竟是一口血吐出来,血洒长空。
在他吐血的一瞬,谢凤仪猛的往后平移出去近一丈远。
等站稳后,立即低头看自己的衣衫,见没沾上血迹,才松了口气。
接着才去看已然跪在船板上,披头散发着伏地大哭,拳头还一下一下砸着船板的郑文谚,没什么同情心的叹了一声,“到底是年轻啊,一点事都经不住。”
然后对着眸光沉沉望着这有些诡异一幕的萧长宁徇烂一笑,“阿宁你不要怕,他这是发癫儿了,身效几百年前的世家名士风流呢。”
萧长宁皱着眉看她,显然是不信她的话。
谢凤仪绕过正在痛哭哀嚎的郑文谚,“以前的风流名士,吸食了寒食散后,便披发赤足又哭又笑,这叫返璞归真,回归本我真性情。”
“没想到这郑二蠢,不用吸食寒食散也能达到这效果,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萧长宁听她胡诌完,才问她,“谢氏灵誓是怎么回事。”
谢凤仪眼睛一亮,就要答话,萧长宁又加了一句,“不许轻描淡写的模糊重点。”
哎呀呀,她家萧长宁抓住重点了,不好糊弄了咯。
不过恰好她也没想瞒着,要不也不会让郑文谚发疯了。
她扬扬眉,看了眼二层的船板,手一挥,“青黛,在那里设桌,我要和阿宁上去品茗。”
随后一把搂住萧长宁胳膊,“走走走,咱们边喝边说。”
萧长宁知道她虽然看似总是胡言乱语瞎说,行事也没个正经,实则心有锦绣,拎得清的很,便随着她一起走。
路过站在一侧当空气的郑文臣,“郑三哥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来听听,世家秘辛哦。”
“你过了今日,想听也没地方了。”
“因为纵观世家子里,也就是我这人无所顾忌,还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敢说。”
“换做别人的话,这些东西都是会带到棺材去的。”
“我啊,最不喜欢藏秘密了。”
“今天我心情又好,你有想问的,我会为你不吝解答哦。”
她语若珠落,笑意湛然。
郑文臣几乎没有犹豫,就抬步跟上了。
至于还在发疯的郑文谚,他扫了一眼,目光随之闪了下,没有去管。
他原本本以为,他已经将郑文谚知道的都掏干净了。
毕竟郑文谚实在是蠢得明明白白,想要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对于他而言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郑氏的一些暗地里的秘密,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套了出来。
没想到今天,郑文谚就一下让他清醒了。
他知道的那些东西,可能什么都不是。
真正的大秘密,郑文谚从来没有和他提过一个字。
至少刚才谢凤仪的那个‘谢氏灵誓’他是丁点都不知道的。
但他很感兴趣,非常的感兴趣。
世人都说,知道的多,死得越快。
可有些时候,若是知道的太少,可能比死还令人绝望呢。
遇到这对‘谢氏兄妹’可能是他此生一个绝大机遇,不论好坏他都要拼一把。
要是拼对了,他自此走上一条新的路,极有可能可以实现他的野心与抱负。
拼错了……
不过也就此身一条命而已,他玩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