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凤来仪
十六心思敏感，察觉到沈夕颜的心情不好，还特意多拿了一份小点心，哄人开心。
点心很甜，口感软糯，可沈夕颜吃了之后却依然笑不出来。
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她最初“斗兽场”的猜想，也并非全无道理。
之前他们练习的都只是基本功，内容朴实得几乎让她忘了千机阁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十六忽然翻了个身：“小十九，明日就要学习剑法了，你兴奋吗？”
沈夕颜敷衍地“嗯”了一声，又喃喃道：“剑法有什么用，只要会暗器就足够了吧。”
“小十九，你说什么？”
“无事，睡吧。”沈夕颜小声叹了口气，强迫自己躺倒睡去。
——
剑法第一课，学得是握剑的姿势。
沈夕颜年幼，个子又矮小，那柄普通长剑在她手中显得过于大了。
她小小一人抿唇举剑的样子看上去便显得滑稽又可爱。
十七小声道：“要不，求师父给你换一把小号的？”
她话音刚落，就被师父一剑柄敲在了头上：“若再交头接耳，则多站一个时辰。”
比之前看着他们蹲马步的人还要凶残。
沈夕颜抿了抿唇，举得更加卖力。
那师父来回踱了几步，忽地停在沈夕颜面前，故意点了点她细嫩的手腕。
“十九，为师看你也并非很吃力，不如加练一个姿势？”那师父拈须思索半晌，“便加练一个‘有凤来仪’吧。”
沈夕颜提前看过剑术图谱，知道有凤来仪是个什么姿势——持剑人左手捻剑诀，右手将长剑向上刺，同时右腿屈膝抬起，左脚单脚站立。
难度极高。
十六十七都是面色一变，沈夕颜的眼神也有了一瞬闪烁。
但她很快就做出了标准姿势，虽然身材矮小、还是幼童，却颇有凤凰的意境。
那师父眯了眯眼睛，不再多说，而是背着手站得远了些。
就这么站了堪堪小半个时辰，师父终于在沈夕颜摇摇欲坠之时喊了停。
沈夕颜一时卸力，才意识到胳膊酸软腿脚麻木，兵器差点脱手。
十六和十七忙跑过来扶住她，三人在一处就如同骨肉至亲一般。
远处的师父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眼里忽地闪过一丝冷意。
——
“我真的没事。”沈夕颜哭笑不得地看着帮自己按压手臂的十七。
十七道：“这可不能马虎，要是不妥善处理，日后定会后悔。”
十六也点头道：“正是，我从前胳膊酸麻，也是十七帮我按的，你看，现在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夕颜大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忽地奶声道：“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十六颇为得意：“那是自然，我和十七一直在一处，往后离开这里，也会在一处。”
十七却脸颊微红，没有吭声。
沈夕颜内里好歹也是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这两位之间两小无猜的感情她一眼就看了出来。
之前始终忙着自己练功，她都没仔细观察，今日一见，方才发现这两人实在很配。
短短一分钟，她已经脑补出十年以后十六十七成婚生子，百年好合的甜蜜画面了。
“小十九，你怎么笑得……这么奇怪。”十七轻轻弹了下沈夕颜的脑门，“想什么呢？”
沈夕颜眨了眨眼：“没想什么呀！”
十七半信半疑：“最好如此。”她帮沈夕颜按完胳膊，便告辞离开。
十六犯困的时间雷打不动，没一会儿就翻身上床睡去。
沈夕颜看着自己的小手，却是没什么睡意……白天摆那有凤来仪一式的时候，她突然隐约感到哪里不对。
就仿佛，又有什么新的东西要突破禁锢，从她的四肢涌出一般。
只是这种感觉并不强烈，若有若无。
沈夕颜略微思索片刻，决定找个没人的地方碰碰运气，她完全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拿到“新外挂”的机会。
毕竟，“外挂”越多，她活命的机会就越大，为父母复仇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月色笼罩下，一个小小的身影离开寝室，转而去往寝室后山石环绕的无人空地。
沈夕颜先在一个角落里站好，接着抽出今日刚拿到手的长剑，剑尖向天，立刻使出一式“有凤来仪”。
那股感觉并没有复现。
沈夕颜不服气，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会儿，可除了因为她手腕力道不够导致的剑尖微晃外，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那只是一种错觉？
还是说，时机不对、她练得也还不够，所以才没有反应。
沈夕颜收回长剑，有些沮丧地耷拉了小脸，回房睡了。
————
之后的日子里，沈夕颜大部分时间都在药房和校场。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掌握了百种制毒的方法，剑术更是突飞猛进，已经完全可以跟年长几岁的十六十七切磋得有来有回了。
这日，三人互相切磋之时，千机阁主却突然出现。
沈夕颜对这人带着些天生的恐惧害怕，便强迫自己忽略，只专注于眼前的比试。
那阁主皱着眉看几个孩子有来有回地切磋，脸色却始终阴沉。
教习师父低声道：“十九的确天资聪颖，进步极快。”
阁主看了半晌，方才沉吟道：“虽然天资聪颖，却也并非异事，他到底藏了些什么？”
“阁主，您说什么？”师父没能听清，略问了一句。
阁主却冷声道：“无事。”
他又深深地看了看背对着他的沈夕颜，披风一甩，转身离去。
沈夕颜也终于松了口气。
十六笑道：“小十九，这次可是我赢了！”
沈夕颜眨了眨眼：“我现在才要认真哦！”说罢，向后一跃，躲过了十六刺过来的一剑，又用极快的速度绕到十六背后，将剑尖轻轻抵在十六后心处，“是我赢了。”
十六哭丧了一张脸：“哎，我总是比不过你。”
十七一边练习一边笑道：“小十九比咱俩天赋高，不如他也是平常，你不用太沮丧啦。”
十六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看着沈夕颜说：“小十九的确跟我们都不一样，那日我亲眼看到他……”
“十六哥，十七姐姐，我有点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沈夕颜忽然笑嘻嘻地打断了十六的话。
那日才知道自己能随意控制神力，她太过兴奋，当着十六的面就试了试，还说了大话，后来颇为后悔——这种事不算平常，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十七一向聪明，看到沈夕颜的反应就知道那是他们俩的秘密，就立刻笑着接过话：“好呀，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