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孤家寡人
秦风真的怒了，他和两兄弟叙了一晚上旧，中间却绝口没提柳儿。
就是因为柳儿是他心中始终过不去的一个劫！
也是因为柳儿死的太惨，他才一直对两兄弟纵容！
所以他同样也不希望两兄弟提起柳儿，毕竟这次他没办法再像之前一样放过两兄弟。
四条人命无辜惨死，那是灭门惨案，他真要开了这样的口子，那就是丧尽天良，以后如何再讲什么公正爱民？
所以他只希望两兄弟死的体面一些，有骨气一些，这样最少两人能少落些骂名。
但现在这两兄弟竟然把柳儿之事当成了保命的资本，这又怎么能不让秦风痛心？
两兄弟也没想到秦风会突然翻脸，吓的再次跪倒在了地上：“风哥，我……我们错了，可是我们真的不想死。”
“是啊，风哥，我们以后一定改，你把我们贬为庶民还不行吗？”
秦风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声音越发严厉：“站起来！不然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两人吓的不敢再跪。
秦风上下打量一下两人，好半天才郑重的道：“雄子，虎子，我不想杀你们，但这次不杀不行，真的没商量。”
“把你们叫来一是我想圆了我们兄弟之情，二来是想让你们知道利害。”
“你们这两年娶妻纳妾，每人皆有二子，若你们死时仍然满怀不甘，怨气不断，那你们儿子以后怎么办，长大了又怎么为人？”
“难道让我告诉他们，你们的父亲贪污受贿，强纳民女、杀人害命吗？”
“毒蝎营留在京城的多是我们的老弟兄，你们如果有悔过之心，就算受刑而死，大家也只会觉得你们是一时冲动，也会去念过去的情分，对你们的后人多加照顾。”
“反之，你们自己想想，我们还能剩下多少情份？难道你们真的想让你们的儿子将来与我为敌吗？”
秦风说到最后，心中复杂到了极点。
他说的实话，杨家兄弟必死，已经不可能再改变，但两人的态度对他们的后人却会有着巨大影响。
如果两人满怀不甘，他们的后人家室，也会认为秦风无情无义，甚至将来与他为敌。
秦风不担心那些人会把他怎么样，但他害怕将来自己不得已还要杀了两兄弟的后人。
两兄弟闻言彻底呆住了，他们全是出身山野的粗人，但他们并不是傻子。
之前求着秦风活命，甚至不惜把柳儿的事情拿出来讲，可现在秦风一说，他们也知道了其中利害。
他们罪不可恕，死了也就死了，如果将来他们的儿子要跟秦风作对，那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的。
以秦风的手段，多少名臣名将，豪侠大吏，甚至几国帝王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们的儿子要跟秦风作对，恐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秦风的态度，直接决定着毒蝎营的态度，那些人全是被种了生死符的死士，若是他们发现隐患，说不得两人的孩子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灭掉了。
一念及此，两人心中也万分悔恨起来。
他们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坏事？
明明可以跟秦风一起安享富贵，却把自己的前程全部葬送了……
如此深思良久，两人对视一眼，双双举杯看向了秦风：“风哥，我们敬你，以前是兄弟对不住你，你放心，这次兄弟绝对不会给你丢脸。”
“回去我们也一定叮嘱好家人，只……只希望风哥你以后能够念及我们兄弟之情，照顾我们的家小。”
“若……若有来世，我们兄弟一定忠于风哥，再不会有二心……”
说到最后，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秦风见两人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雄子，虎子，你们放心，你们的后人就是我的后人，我虽然不敢保证他们将来封王拜相，但只要无大过，我一定保他们一世平安富贵。”
“风哥……”两兄弟闻言再也控制不住的扑在秦风的怀里痛哭起来。
秦风眼圈发湿，紧紧抱着两人安慰道：“好了，赶紧回吧，不然弟妹又要怪我让你们贪杯了……”
如此安慰好一阵，两兄弟终于平静了一些，跪在地上用力给秦风磕了三个响头，才转身出门。
直到两人出了房间，秦风急急追到门口，想要再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而是紧紧的盯着两人的背影，泪水滴在了明黄色的龙袍之上。
若无此衣加身，或许他也可以任性而为，也可以为了兄弟不去计较那几条人命。
可惜他如今却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了兄弟，没有了朋友。
这样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两兄弟再也没了踪影，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秦郎，外面风凉，快些进屋吧。”
话落，一件白色的裘袍披在了他的肩上。
“嗯？”秦风一愣，再转头看去，瞬间惊到了：“清姐，你……你怎么在这？快进屋去。”
说着扶住李清照的进了屋。
他是真没想到李清照会来，毕竟李清照昨天才生产完，而且还是生了两个，现在脸上都没多少血色，这要是受了风，那可是大事。
李清照看秦风担忧的样子，脸上泛起苦笑：“呵呵，我也不想来，可是你在此处与虎子他们喝酒，却不让任何人接近，我不来又能谁来？”
秦风惭愧的低下了头：“你……你听到我和他们谈话了？”
李清照点点头：“是！”
秦风纠结的道：“那你是想替他们求情吗？清姐。”
李清照抬手抚上了秦风的脸：“本来我是想替他们说情的，可刚刚听了你们的谈话，我觉得秦郎你是对的，杨雄杨虎是你的兄弟，可天下那么多人，同样是你的子民。”
“律法大于天，不能只是一句空话，一旦因为谁破了自己的坚持，以后就再也难有公正之心。”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叹：“唉……只是以后苦了你了，那些原来的老弟兄只怕更不敢跟你亲近了。”
秦风脸上一阵黯然：“我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秦风说到最后，表情落寞到了极点。
他说的是实话，从康敏之事发生后，秦风就感觉到了杨氏兄弟与他的裂痕，只是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对杨氏兄弟已经够纵容了，两人为什么还如此的不知足？
而两兄弟一死，不管对错，以前的老兄弟总会有些心寒！
就在秦风迷茫的时候，外面二虎的声音传了过来：“禀主子，北方战报，金人逃到了基辅罗斯。”
“刘子亮和黄天虎传信询问陛下是否继续进攻？”
秦风听到二虎的战报，微一挑眉：“打到基辅罗斯了？大金仍然没有投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