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无限鬼人
来到这世界后, 苏青喻明显感觉到他敏锐了很多。
或许是这些灵异的东西加持了他的敏感度，或许是他对薄云意熟悉了很多，不用手试探, 他就有种眼前这人很像薄云意的感觉。
“是他！一定是他！”宁峰指着那个人说：“这么嚣张, 一定是鉴鬼师！”
纪唐连和季老二连连点头。
顾姿言却说：“鉴鬼师是能鉴别鬼人，又不是不怕鬼，你这说法毫无逻辑。”
苏青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顾姿言不愧是知名科幻作家, 思维逻辑一直在线, 他说的其实有道理，鉴鬼师不一定不怕鬼钻到影子里, 但是苏青喻却感受到了他对纪含泉的敌意。
也是, 男朋友都要被推去□□他了，能没敌意吗。
季老二推了推苏青喻，“苏青喻, 该你了，快去色……套套话。”
苏青喻：“……”
他本来想说他后悔了，他不想去□□那个很像薄云意的人。
可是, 顾姿言很介意诶。
季老二看出了他的犹豫, “你不会后悔了吧，你不能出尔反尔啊，我们不快点, 可能就被别人钻空子了。”
“谁说我后悔了？”苏青喻在顾姿言的冷脸中, 抱着527从车上下来向餐馆走。
纪含泉坐在靠窗的位置, 正在点早餐。
苏青喻站在门口看了会儿他的背影, 在服务员走过来问他需要什么帮助时, 他才走到他面前坐下。
他一坐下就看到另外四个人也进餐馆了, 坐在最佳观影位。
宁峰还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苏青喻：“……”
纪含泉看向他，声音冷冷淡淡的，“你是？”
苏青喻：“我是个算命的，刚才看到纪先生，惊觉先生面相很危险，怕是大祸临头。”
“……”
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也是纪含泉脾气好，当然主要可能是那人长得太好看了，他没有把人轰走。
苏青喻接着说：“纪先生你告诉我怎么辨别鬼人，我告诉你你的灾祸是什么，怎么样？”
纪含泉：“命由天定，不劳您费心。”
“行吧，反正您这情劫也很难解，我也不想掺和。”苏青喻瞒不在意地说。
纪含泉抬眼看向他，冷淡的眼睛映着窗外的梧桐树和一个人的虚影，他说：“现在鬼人越来越聪明了，辨别鬼人的那些方法他们自己已经知道，就变得没用了。”
苏青喻问：“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纪含泉：“靠眼睛。”
苏青喻：“……”
懂了，他从他这里要不到什么真正有用的方法，要想找出鬼人，要请他亲自去辨认。
可是他们现在连怀疑对象都没有，所以要他一直跟着他们一起去找才行。
他看向不远处桌上的四人，精英男季老二扯了扯自己的衬衫领口，又努力把他自己的短发向耳朵后塞，示意他善用美色。
苏青喻：“……”
他不要，他不想，他是骨气的。
他要用实力让纪含泉帮他们找鬼人。
“那这样，你帮我找出鬼人，我帮解你情劫。”苏青喻说。
纪含泉：“多少鬼人？”
苏青喻：“也就十来个吧。”
“……”
纪含泉那双幽深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因为太深了，情绪都藏在深处，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苏青喻看了几秒，移开眼看向窗外，“你要是觉得不值就算了。”
“你说。”他直接道。
苏青喻：“我看你这面相就是注孤生的。”
“……”
旁边桌的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男的回过头，“你这江湖骗子，就是骗纪先生给你辨鬼的吧，还注孤身，你不知道先生的蓝颜知己有多少！”
“……”
季老二他们离得有点远，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能看到苏青喻一直靠后坐着，连桌下的腿都错开了纪含泉的。
季老二小声问：“他是不是一点都不会……他是不是对他的美色一无所知？”
宁峰说：“我不太确定他，反正我知道他的狗对美色一无所知。”
“……？” 苏青喻的狗，527，此时也惊讶地看着苏青喻，宿主他竟没有□□，这不符合他渣男的设定啊。
苏青喻意味不明地“啊”了一声，“纪先生那么多蓝颜知己啊。”
527明白了，宿主这是嫌弃对方是渣男。
它看向纪含泉，这个渣男段位不如自己宿主，听到宿主的话有点紧绷。
苏青喻站了起来，“那确实是我看走眼了，告辞。”
他刚要走，纪含泉一下抓住他的手腕，“没看错，我需要大师的帮助，成交。”
苏青喻看了一眼握在手腕上的手，“放开，我不是你那群蓝颜知己那样的人。”
“……”
季老二惊讶地说：“原来他不是不懂，是非常懂，他是在欲擒故纵啊。”
宁峰也明白了，“一定有很多男人想爬纪含泉的床，如果苏青喻也像那群人那样，没法引起他的兴趣，厉害啊。”
顾姿言冷着脸不说话。
纪含泉松开了苏青喻的手，请他坐下，请教：“大师可知怎么化解我的情劫？”
苏青喻：“你确实一脸的注孤生，性格也注孤生，面对感情容易逃避，如果这样，不如斩断感情，逍遥快活。”
“我没有逃避，从没有一步后退。”纪含泉否认。
苏青喻轻哼一声，那天527要回系统中心，傻子都知道527是在给他们创造机会，该到哪儿一步了他们两人心里门清，而他却留了张纸条外出任务去了，不是逃避是什么。
苏青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纪含泉似乎无法接受他这样的注视，他认命地说：“我要是逃避，能是那样的反应吗？”
苏青喻：“你什么反应我怎知道？”
纪含泉：“大师真不知道吗，诸多反应，没人比你更清楚。”
苏青喻：“……”
他想了想，扯了扯领口，移开视线不看他。
纪含泉看着他，也不说话了。
这张小餐桌上忽然安静了下来。
527的尾巴立即竖了起来，这气氛不对劲。
过了两分钟，苏青喻被他看得不自在了，忽然转过头，硬声对他说：“我就不知道你什么反应，你现在反应给我看啊。”
“……”纪含泉无可奈何，“我现在没有反应吗？”
苏青喻：“……”
纪含泉实事求是地说：“一直盯着你移不开视线，不是反应吗？”
苏青喻：“……”
纪含泉：“满是担心怕你生气，不是反应吗？”
苏青喻：“……”
纪含泉：“你只要好好看我一眼，就知道我一直在反应没有停下过。”
苏青喻：“……”
527茫然地转了下狗头，呆呆地看向纪含泉，这是？难道他是？
另一桌上的宁峰也有点茫然，“季老二，你有没有发现他们那桌不太对劲。”
季老二：“是有点，但是说不出来，他们这是……”
宁峰：“像小情侣吵架。”
季老二恍然，“确实！”
顾姿言冷声说：“你们胡说什么！”
宁峰看了一眼顾姿言，觉得他昨晚的猜测没错，顾姿言果然对苏青喻有意思吧。
季老二被他骂得莫名其妙，刚要说什么，见那边的苏青喻起身朝这边走，纪含泉也跟着他一起起身过来了。
几个玩家忙站起来，用眼神询问苏青喻怎么样了。
苏青喻没说话，纪含泉说了，“去我家谈吧。”
几个玩家忙开心地应下了。
纪含泉天天来这家餐馆吃饭，一个原因就是这家餐馆离他住的地方近，走个两三分钟就到了。
几个玩家都举着一把打伞，捡着有阴影的地方走。
纪含泉住在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里，玩家们自然是不敢在院子里待的，进了房间才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怕这个世界的诡异设定，好几个人昨晚的噩梦都是鬼钻到了他们的影子里，恐怖不尽相同。
纪含泉开门见山，“青城鬼是挺多，鬼人没你们想象的好找。”
玩家们：“……”
一句话两个恐怖点可还行。
他们立即看向苏青喻，是不是色……套的还不够？
苏青喻说：“如果难找，你帮我找三个就够了。”
“……”
副本任务是一个人找出并抓捕三个鬼人，可不是所有人一共三个。
不敢使唤他了，季老二问：“纪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玩家们还没有摸清鬼人和鬼换身的完整规律，这种基础的消息他们也不敢问鬼人专局的老师，没想到，在青城高深莫测的鉴鬼师这里听到了基础又完整的。
纪含泉说：“青城最初一例鬼换身，是人死后和活人互换身体，死人的灵魂，也就是鬼魂到活人身体里继续在阳间生活，就是鬼人，但是他们到底是鬼，无法正常驾驭活人身体，当那个身体撑不住时，他就会去吸食别的活人的精血来维持。”
苏青喻问：“被换到尸体里的活人灵魂呢？”
没想到他会大胆地问这么基础的问题，几个玩家不由看了他一眼，又紧张地看向纪含泉。
没想到纪含泉不仅一点怀疑都没有，还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活人的灵魂需要正常的身体来承载，他们被换到死尸里，撑不到多少时间就会死，因灵魂强大的程度，最短的只有半个小时，最长的，青城有记录的也只有五天。”
“何况那些尸体大多不会保存多久，被焚化或埋到地下，沉入水底，所以他们会很快在尸体里变成鬼魂，变成鬼魂后如果尸体还没被销毁，他们能继续跟其他活人换身。”
“不过现在青城对尸体处理很快，这种二次换身已经很少了。”
几个玩家都想到那天车祸现场的移动焚化炉。
纪含泉：“不仅这种二次换身少，最近青城人死后换身的事件也少了，这也是因为快速的尸体焚化。鬼换身两个主体，一个活人身体，一个死人尸体，两者缺一不可。”
宁峰：“现在鬼人变少了，所以我们找出鬼人就困难了是吗？”
纪含泉：“这是原因之一。”
“在鬼人专局的努力下，最近这段时间的鬼人少了，剩下的鬼人都是之前鬼换身的鬼人，以及鬼上身的鬼人。”
季老二捕捉到了关键词，“鬼上身？”
纪含泉点头，“有一些鬼人不是鬼换身而来的，青城出现鬼换身后，吸引了很多鬼聚集，厉害的鬼无需凭借尸体，能直接钻到人的影子里，蚕食人的灵魂，侵占人的身体。”
几个玩家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没有死亡发生时，青城人也躲在阴影里。
他们也明白了纪含泉说的难在哪里。
目前青城一共存在三类鬼人。
第一类，是在死亡发生那一刻，尸体还没被焚化时，就完成鬼换身的，这种鬼力量非常强大。
第二类，之前鬼换身留下的鬼人，他们潜伏在人群中多时，一定知道人类会怎么辨别鬼人，就知道怎么隐藏。
第三类，鬼上身的鬼人，那就更不用说了，那么厉害的鬼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隐藏，就算被发现，他们也能消灭发现的人吧。
他们这才知道这任务有多难，因为他们不仅要找出，还要抓捕。
顾姿言说：“你刚才说，鬼人会吸食人的精血，这是我们找出鬼人的方法吧，他们总得吸食人血，就一定会暴露。”
季老二恍然，“对！”
连鬼人专局都不一定能请得动纪含泉，他也没真以为苏青喻就能让他帮他们去找鬼人，他的计划是，不一定请他亲自去，能从他这里找到些找鬼人辨鬼人的方法就行了。
这不就找到了一个吗？
当时王瘸子换到乔程身上是怎么被发现的？不就是他吸食人血吗？
纪含泉看了顾姿言一眼，这一眼怎么说呢，让其他几个玩家都相信了他确实是喜欢漂亮的男人，而不是女人，“你可以试试。”
顾姿言压下心里的不悦，继续说：“阿鸣的爸爸和秦诗的男朋友，鬼换身变成鬼人后，都放不下在意的人，回到了他们身边，这又是一个找出鬼人的方法吧。”
他说：“青城这种人口百万级别的城市，平均每天死亡人数就有好几百，总有立即能鬼换身变成鬼人的，我们只要查到死的人最在意的人，跟着蹲守就行。”
“对对对，这个可以！”
纪含泉又说：“你可以试试。”
“……”
“试试就试试。”顾姿言看向苏青喻，“苏青喻，我们走，时间紧急，我们要快点去找鬼人了。”
纪含泉也看向苏青喻。
苏青喻：“……”
这俩他都不想选。
纪含泉说：“留下来，我帮你去找鬼人。”
苏青喻立即：“好。”
“……”
顾姿言看他良久，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其他玩家见纪含泉没有留他们的意思，也慢吞吞地，非常不舍地走了，临走前看苏青喻的眼神非常地意味深长。
等人都走了，苏青喻也站了起来，说：“走吧，去找鬼人。”
“不着急，我给你讲个故事。”
“……什么故事？”
“一个科幻作家和一个大学生的故事。”
527：“！”
他果然是薄云意！
527欢快地摇着尾巴蹭到薄云意腿上。
有薄云意在，他们还怕什么鬼啊！在青城横行霸道！踏平他们的鬼窝哦！
有薄云意在，它也不用担心宿主不知道世界剧情，瞎眼做任务了，薄云意这话很明显，他知道，他可以用讲故事的方法告诉宿主，它的狗爪保住了！
看着527对薄云意欢快摇尾的苏青喻：“……”
你的骨气呢？你不是最怕他的吗？你没看到你的宿主是什么态度吗？
薄云意笑着看向他，问：“你想让我怎么讲？”
怎么讲？苏青喻立即想起以前他们瞒着酆都系统交流的方式，他视线扫过薄云意指骨修长的手指，挺直脊背，“纪先生不知道故事是用嘴讲的吗？”
纪先生谨遵师命，用嘴给苏青喻讲了一个科幻作家和男大学生的故事。
正如苏青喻从527那里得到的消息，云绪是一个阳光热情的大学生，像个小太阳。
他喜欢文学，最喜欢的作家是言故时，就是顾姿言的笔名，那是一个新锐科幻作者，第一本书就拿下了好几个大奖，销量破了记录。
顾姿言是云绪的偶像，云绪非常非常喜欢他，买了他所有的书，手抄了不只一遍，经常一边抄一边感叹：“我偶像也太厉害了吧，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能想出这么绝绝子的设定！”
从他的脑子想到他的脸，云绪想，如果顾姿言有签售会就好了，他好想知道写出这种神作的是什么样的人啊。
可惜顾姿言不仅没有举办过签售会，还很少露面。
幸运的是，云绪考上了一所非常牛的大学，大一的时候，他们学校请到了顾姿言来开讲座。
云绪开心坏了。
他一大早就去占座了，下午讲座才开始，路边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而他只是傻笑。
见到顾姿言时，他久久没能回过神，顾姿言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即便他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云绪也能透过镜片看到他雌雄莫辨的美丽。
他看傻了，在顾姿言看过来时，一下红了脸。
讲座结束后，他抱着顾姿言所有的书，好像看不懂拒绝一样，一直开心地跟着他。
“偶像偶像，你可以给我签名吗？”
“偶像偶像，我好喜欢你啊！”
“偶像偶像，我给你背一段你的书吧！”
“……”
走得特别急的顾姿言停下脚步看向他，云绪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笑得见牙不见眼。
顾姿言盯着他的笑看了几秒，说：“我从不给读者签名。”
“对对对！这样会被他们看到，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偷偷签吧。”云绪非常善解人意地说。
“……”
在云绪难以阻挡的攻势下，真的难以阻挡，他都抱住顾姿言的胳膊红了眼眶，顾姿言只好答应给他签名。
签名在顾姿言的车里进行，云绪自然也坐到了他的车里。
他在顾姿言车里发现了一双女鞋，是一双非常大的高跟鞋。
云绪愣了一下，又看向顾姿言的脚。
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顾姿言也什么都没说。
那是他们的初次相见。
让云绪开心的是，顾姿言不久后又被隔壁学校请过去了，他花了好大功夫去了隔壁学校，也是早早地在等待。
又和上次一样让顾姿言给他签名。
顾姿言无奈，“上次不是给你签了吗？”
男生拿出一张照片，笑眯眯地递给他看。照片中是一个男生的卧室，不只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卧室但凡有空隙的地方，都塞满了他的书。
云绪说：“每天都是偶像这些书陪我入睡，我梦想是它们身上都有偶像的签名，不管偶像去哪里开讲座，我都要跟去要签名。”
顾姿言看着那张照片沉默了许久。
如云绪所说，顾姿言去外地大学开讲座时，他也跟着飞去。
顾姿言每次都在他的车里给他签名，他的车里时常有一双女高跟鞋，鞋码很大，偶尔还会有一条很长的裙子。
云绪每次都看到了，每次都是什么都不说不问，下一次还是会笑着出现在顾姿言面前。
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向那双鞋时，顾姿言开口说：“那是我穿的，我喜欢穿女装。”
说完他没立即抬头，等到签完名才抬起头，他以为他会在云绪眼里看到厌恶和异样，没想到他双眼放光，怔怔地看着顾姿言，“那、那得多好看啊！”
云绪从小就爱看小说，各种题材都有涉猎，阅尽各种人设，女装大佬看过不只一个，而且都是很戳他的人物。
就算在现实，他知道每个人都有穿衣自由，他尊重这种自由的权利，也尊重不同审美。
更何况这是顾姿言了。
顾姿言进一步跟他说了很多，他都是双眼放光的样子。
那种光在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透出来，格外晃人心神。
从那以后，顾姿言再没在车里给他签名过了，他把他的家庭住址告诉了他，跟他说他以后想要签名，就带着书到他家，不用再背着那么多书各地跑了。
云绪第一次去顾姿言家却没有带一本书。
他笑着仰头看着顾姿言，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伸到他面前。
白皙柔软的掌心里是三根口红。
顾姿言怔愣地看向他。
男生挠了挠下颌，脸有点红，不太好意地说：“我在商场挑了好几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挑来挑去，最后选了这三根，不知道你喜……”
他话还没说话，就被顾姿言拽进了房间。
云绪想过自己的初吻，他思路清奇，关注点竟然是他的唇上会不会沾上口红。
确实沾上了。
那人唇上的口红还是他亲手涂上的。
干枯玫瑰色在他们唇间辗转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