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阴郁导演
527:【……】
渣男!
苏青喻:【这次是他先开始的。】
本来他说副cp的事, 江徽音主动提起主cp,他不说话岂不是很怂,跟心虚一样。
江徽音摩挲着杯子, 看向他刚要说话,苏青喻又笑着说:“可惜我们一个是导演,一个是演员, 不是什么主cp。”
江徽音放下杯子,“嗯”了一声。
桌上几个竖起耳朵的人,心里发痒,觉得这导演说话不清不楚地挠人, 这句话的重点到底是“可惜”, 还是“不是主cp”?
这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说不清,但不是开心的样子, 桌上的人赶紧收回视线, 假装什么都没想。
连刚才一直兴致勃勃看的许荣甲都低头认真吃饭了。
苏青喻脑内跟527说:【这下可以了吧?】
他握着杯子,眼睛控制着没有向江徽音那边看, 而是落在远处任鹤鸣身上。
527茫然:【和我有什么关系?】
它茫然了一下,接着说:【宿主, 你猜是谁给任鹤鸣打的电话?】
苏青喻:【林空濛。】
527:【……】
527又探出小牛头, 问:【宿主, 你猜林空濛给任鹤鸣打电话做什么?】
苏青喻:【要跟他结婚。】
527:【……】
527一屁股坐回去,说不出话了,苏青喻猜的全对。
确实是林空濛给任鹤鸣打的电话, 林空濛确实跟任鹤鸣提出要结婚。
今晚林空濛被苏青喻刺激得愤怒、恐慌、不安。
等她跑出去后, 脑袋里全是许允寒那张笑脸, 是他那句“你什么都抢不走”,最后是他看向坐在那里不动的任鹤鸣的样子。
她越想越慌越怒,一上车她就给任鹤鸣打电话,第一句就是:“任鹤鸣,我们结婚吧!”
一直很主动的任鹤鸣不知道为什么不接话。
想到许允寒那句话,林空濛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气愤,她厉声说:“我不是想逼婚,我只是不想玩了,想认真找一个人定下来,如果你不想结婚,我们就分手吧。”
任鹤鸣握着手机,站在深秋寒凉的夜里。
他很想回头,又控制着没回头。
电话那头的人,林空濛,才是他的梦想。
很小的时候,他们的名字就一同出现在大荧幕上了,在一部电影里。
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就认定林空濛是他见过的最漂亮可爱的女孩。
这些年,林空濛一路顺风顺水成为国民女神。
他一路磕磕绊绊,艰难地又跟她走到一起,一定是缘分的牵拉。
在很难很苦的时候,他看到林空濛的顺利,不是不羡慕,当他对林空濛生出好感时,又觉得这样很好。
他没能拥有的,这个女孩都拥有了,他们在一起,合二为一,就像是老天对他的补偿,他们互相完整,组成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林空濛又一句:“任鹤鸣你只是想跟我玩玩?既然这样我们没必要继续了。”
任鹤鸣闭了眼,说:“好,濛濛,我们结婚,我们一起组成一个家。”
林空濛终于松了口气,眼睛非常亮。
她想,这下许允寒还怎么跟她抢,到时候看他还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地起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许允寒知道这一切后的样子了。
“阿鸣你现在要演同性电影,我也不适合公开,我们先领证,选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公开怎么样?”
任鹤鸣也是这么想的,他说:“好,都听你的。”
挂了电话后,他仰头看着天空,大大舒了一口气。
等他转头回去,片场那张唯一折叠桌周围已经没人了,许允寒自然也不在这里了。
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一个人坐在刚才许允寒坐的位置上,想了很多。
其实,许允寒以前对他很好,可是他不能跟许允寒在一起,他不是同性恋,他最最痛恨的一类人就是男同,没有之一。
从小他的家庭氛围就很冰冷,爸妈间的关系很冷漠,尤其是他爸爸,对妈妈一直冷冰冰的,一次次拒绝了妈妈的靠近。
那时候他还太小,很多事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是小小的自己躲在门缝后,看着爸爸妈妈各坐沙发一端的冰冷画面,一直在他脑海里。
他很渴望,渴望他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像别的小朋友那样被爸爸妈妈一起牵着手,非常非常渴望。
可是,他不知道那个冰冷的家就已经是他拥有过的最好的了。
那一天,他印象非常深刻,不仅现在三十岁记得,他六十岁一定也记得。
那天他被家里的舅舅匆匆从剧组接走,一路上他都在问脸沉如水的舅舅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问我干什么,你去问你那个变态爸爸啊!”舅舅脸色可怕地凶他。
那时他第一次听到别人用“变态”来说他爸爸,后来才知道是用“变态”来说同性恋。
舅舅看自己的眼神第一次带上厌恶,“你爸爸不要你了,他扔下你跟一个男人跑了,你妈妈自杀了!”
这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他在医院看到生无可恋的妈妈,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听到有人议论他家的故事。
那个故事里的主角是他和妈妈,他们说可怜的女人,可怜的孩子,造孽啊。
妈妈出院后,精神也出了问题,时常崩溃地对他大骂他爸爸,骂他是他爸爸吃药生下的孩子。
后来学校的同学也知道了这件事,面对同学的指指点点,他回家跟妈妈说想转学。
妈妈阴恻恻地抓着他的领口问:“转什么学?你觉得羞耻吗?你羞耻什么?”
外婆一家一开始还会安慰妈妈,想她走出来,后来也慢慢放弃了,只说让时间治愈她。
对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他舅舅甚至开始厌恶他。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一点点长大,一点点恨一个人。
妈妈每崩溃一次,每骂他一次,别人每议论他一次,他就恨那个男人一点。
每次生活艰难,每次他觉得自己和当时那个跟林空濛一样的孩子越来越远,他也会恨他一点。
这些年,他对他的生父积攒了滔天巨恨,恨不得见到他就杀了他。
他又怎么可能和许允寒在一起。
而林空濛是他梦想的妻子。
他们结婚组成一个温暖美满的家,成为人人祝福艳羡的国民夫妻,慢慢抚|慰过往所有的悲惨伤痕。
任鹤鸣身上的夜色越来越沉,一幕幕回忆过往,确定了自己的未来。
一周后,任鹤鸣请了半天假回a城,听说那天林空濛也请假回a城了。
第二天,任鹤鸣回来时,难得的心情不错。
这段时间他在剧组,处处受许荣甲针对,被江徽音的戏压得喘不过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脸上带着笑。
苏青喻心情也非常不错,不错得在周奕安嚷嚷着要去吃火锅时,都点头答应了。
任鹤鸣见他笑得那么开心,不由叹了口气。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也好,现在笑笑吧,等他知道后可能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呢。
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情,任鹤鸣说:“今天我请客吧。”
“哎呦。”周奕安探头过来,“看来任鹤鸣是有什么喜事呀。”
任鹤鸣一看他这张凑过来的脸,就想到那天晚上他和经纪人偷偷开车到许允寒酒店外,周奕安拍着车窗向车里看的样子。
他一下把他推开了,“离远点。”
吃火锅是年轻人的爱,老年人不乐意去,尤其是看到任鹤鸣要去后,许荣甲更是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留下一句“一定要给许导点清汤锅底”后,就一点不感兴趣地离开了。
苏青喻:“……”
影视基地的火锅店离他们片场不远,一行十人就这么走着过去。
苏青喻和江徽音走在前面,边走边聊他们拍的戏。
今天上午拍了一场柳寻不那么明显地跟云鹤表白的戏。江徽音演的连连让剧组里的人鼓掌,苏青喻也看得怔了几秒。
江徽音演的比他想象的还好,他对人物心理的捕捉,不比他这个看过许允寒完整人生的人差。
苏青喻问他:“江影帝,你觉得柳寻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徽音一边压着脚步缓缓走,一边说:“阴郁又柔软,别扭且倔强,天真而纯粹。”
苏青喻又看向他,在昏黄的路灯下,眼神显得认真专注。
在他看过来时,江徽音也看向他,一秒不落。
苏青喻在他眼瞳中看到自己的样子,问他:“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徽音微微敛眸,将人影拢在眼里,认真思考,过了好久,他才开口,“抱歉许导,我说不出来。”
苏青喻低头轻笑了一下。
后面的周奕安紧紧盯着两人,看到苏青喻看江徽音的样子,一下拉住任鹤鸣的胳膊,“任鹤鸣!”
任鹤鸣抽回胳膊,离他远了点,“怎么了?”
“你不是跟许导一起拍了很多戏吗,应该对许导很了解吧?”
“还行。”
“那我问你,你觉得许导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任鹤鸣:“……”
不瞒你说,许导喜欢我这样的。
但任鹤鸣不能这么说。
当时在车里听到周奕安给经纪人打电话,他就知道周奕安喜欢许允寒,在剧组这段时间他更确定了这一点。
此时听到他这么问,任鹤鸣心情有些复杂。
他咳了一声,心情不错地说:“许导他……”
“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江徽音?”
任鹤鸣:“什么?”
他这才发现周奕安正用不共戴天的仇视眼神瞪着江徽音。
周奕安:“我记着许导在片场说过的每一话,他在片场只夸过江徽音一个人,要知道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他都一句没夸你啊,这不是喜欢吗?”
任鹤鸣:“……”
“不是,许导他……”
周奕安又说:“江徽音一定也喜欢许导,他对别人都淡淡的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却一直在许导面前献殷勤,什么送汤接东西的,见不得许导手里拿一点有重量的东西,他把许导当易碎的娃娃吗?哼!”
“像我这样,这样……”他脸的红即便在夜里也能看出来,“像我这样把许导当成一个男人来喜欢才是对的。”
任鹤鸣看着他心情复杂,理不清心里在想什么,无意识地问:“你真的喜欢许导吗?”
“嗯!”周奕安用力点头,眼睛明亮地看着许允寒,“我第一次见他是试镜的时候,他跟我对戏,演跟我表白的人,你不知道他抬头跟我表白时,我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他的眼神,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我差一点,就差一点,就握住他的手答应了!”
“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惊艳的人呢,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任鹤鸣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人说这样的话了,好像从他跟许允寒提出分手后,许允寒就成了人人喜欢的人,好多人还自嘲以前的自己瞎了眼,没发现珍宝一样的人。
带着周奕安这句话,任鹤鸣浑浑噩噩地坐到火锅店里吃火锅。
没人注意到他的失魂落魄,大家很开心地开始点菜,特意照顾他们胃不好的导演,给他点了一堆山药、藕片、地瓜之类的。
苏青喻:“……”
他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辣锅上,脑内跟527诉苦,【我竟然有两个多月没吃辣了。】
527一下站起来,【宿主喜欢吃辣?】
苏青喻:【为数不多的一点小爱好了。】
苏青喻很喜欢吃辣,但是他虽然不像许允寒有胃癌,胃也有点弱,吃太辣受不了,微辣又觉得不够刺激,总之很难伺候。
喜欢吃辣的人,已经这么久没吃一点辣了。
一边佩服着自己的毅力,一边将清汤锅底的山药放到嘴里。
527都感觉到一口一片山药,一口一片藕片的宿主的怨念了。
它正想着能不能在宿主那张贯会演戏的脸上看出来,就看到宿主忽然停住了筷子,他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说:“我去下洗手间。”
苏青喻一进洗手间就扶着洗手台吐了,一边吐一边打开水龙头,把食物残渣和鲜血冲掉。
他吐了很久,最后撑在洗手台上的胳膊都在发颤,脸苍白得可怕。
527紧张地:【宿主……】
苏青喻:【亲爱的527,看来我连山药藕片都吃不了。】
【新手礼包!】紧张的527拿出黑无常送的那瓶液体,【宿主,喝一点吧。】
苏青喻摇摇头。
黑无常送的这瓶药确实有效,但是他晚期胃癌,癌细胞是在不断蔓延,身体是不断恶化的,那次喝的一点液体在那段时间让他精神奕奕,却不可能阻挡这个世界给他定好的癌细胞。
这是他的第一个世界,应该是相对简单的,以后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世界,他不打算再浪费了。
苏青喻撑着洗漱台慢慢呼吸,休息了一会儿,又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转头看到将江徽音正站在后面。
在火锅店热闹的背影中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着眸,神色难辨。
苏青喻顿了几秒,扬起嘴角舔了下流到嘴角的水滴,笑着说:“江影帝也来上厕所?可惜我上完了,不然可以一起。”
江徽音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声音有些哑,“许导先回去吧。”
苏青喻“嗯”了一声,抬脚就走,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
527问:【宿主,怎么了?】
苏青喻:【最近我脑子里总冒出一些画面,不是我经历过的,又像是我经历过的。】
和江徽音一起试戏时,他脑海里就出现过他把一个脏兮兮的小孩从墙洞里拉出来的画面,刚才回头看到江徽音,脑海里又模糊出现很多画面。
那些模糊的画面里,好像有一个人一直跟在他身后,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到他。
527思考着说:【是不是许允寒的?宿主和许允寒的记忆错乱了?】
苏青喻很确定不是许允寒的。他摇了摇头,【可能黑无常从孟婆那里讨来的那瓶液体里,沾了别人的记忆吧。】
他脑海里出现这些画面,确实是从喝了那液体之后。
喝之前他担心喝了会失忆,没想到喝了后多了记忆。
苏青喻回去后一切如常,只是没再吃东西了。
当天晚上,满满一桌人他吃的倒数第二少,倒数第一是任鹤鸣。苏青喻有点开心。
一直到他们回酒店,任鹤鸣都不在状态,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青喻走到任鹤鸣身边,想“关心关心”他,酒店门口一辆车的车灯突然闪了闪。
任鹤鸣看到那辆车神色微变,苏青喻也向那边看了看。
手机微信上正好跳出来一条消息,来自林空濛:[许允寒,我来找你。]
苏青喻又看了眼那辆车,从羽绒服长长肥肥的袖子里勉为其难地伸出手,在手机上戳字,[林小姐,你这么晚你来找我,要是被狗仔发现就麻烦了。]
林空濛:[许允寒你有病?]
苏青喻笑了笑,对酒店保安指了指那辆车,示意放它进去。
他们剧组包的酒店是影视基地最大的一个,管理也很严,在剧组拍摄期间,没经过剧组同意,任何外来车辆和人员都不能进入。
苏青喻跟林空濛说了个地点,在酒店后面的湖边小亭子里。
没先看到林空濛,反倒先看到了一脸难色的任鹤鸣,他假装疑惑地问:“林空濛不是找我吗?你怎么过来了?”
任鹤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后面走过来的林空濛替他说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我们一起告诉你。”
疲惫的苏青喻一下来了精神,“什么事?”
527:【……】
是演的,但他听到这话精神了是真的。
【宿主,我不信你不知道他们是要来跟你说他们领证了,是要来打你的脸的。】
苏青喻:【当然知道。】
527:【他们提前结婚也是宿主你的功劳,你那天故意那么激林空濛,就是为了让他们早点领证吧?】
苏青喻:【我的系统变聪明了。】
他确实是在激林空濛,他不会也没有权利让那些导演封杀她,许荣甲那是他自己拉黑她的,也和他无关。
他更不会跟她抢任鹤鸣,就任鹤鸣那样的,他看一眼都烦,靠近一点会恶心。
那天跟林空濛那么说,就是做善事给他们助攻罢了。
一开始他是想跟林空濛合作,先让这个渣男身败名裂,既然林空濛不配合他,他有更好的方法。
第一步就是让他们结婚。
苏青喻:【我们得加快节奏了,这部电影是以许允寒和任鹤鸣为原型的事马上要瞒不住了,在这之前,要先让他们结婚,不然我们会处于很不利的地位,所以,我让他们的领证提前了。】
527到这里就不明白了,【他们提前结婚有什么用?】
苏青喻:【他们都送上门来了,你不马上就知道了吗。】
林空濛看着许允寒笑了,笑得非常得意,“许允寒,那天你说什么来着?我不可能抢走阿鸣?可是,我们今天领证了唉。”
和林空濛紧紧盯着许允寒,迫不及待地想看许允寒的难堪痛苦不同,任鹤鸣不知为什么,目光落在月光粼粼的湖面上。
相同的是,他们都认定,这件事一定对许允寒的打击非常大,大到他难以承受,可能会崩溃。
他们都太了解许允寒了,他这个人认定一个人一件事,恨不得把整个自己都投进去,怎么可能轻易抽出来。
苏青喻“啊”了一声,“这样啊,我没想到。”
林空濛:“你是没想到,你完全不敢置信吧?”
苏青喻:“趁着现在外界不知道,我建议你赶紧跟他离婚吧,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林空濛好笑地说:“许允寒啊,你在说什么?你不会是受刺激脑子出问题了吧,还躲在自以为是的壳子里呢?”
“我为什么要跟阿鸣离婚,为了满足你的臆想?”
“因为他是同性恋。”苏青喻笑眯眯地说:“林小姐,我们不要给这样的畜生做同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