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别跟我犟
“抱歉。”
秦朔的声音低沉，响在墨云芷耳边。
“本不该将你牵扯进来。”
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墨云芷如今受的罪都是无妄之灾。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墨云芷无法分心计较被拥抱的事情，而且寒冷中这个拥抱真的很温暖。
“别人害你，却要你来道歉？”墨云芷在黑暗中摇头，“王爷，你不是活阎王吗，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
黑暗中，秦朔沉默了片刻，然后尝试着开口。
“本王有一个疑问。”
“什么？”
“活阎王，还有你今早问的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朔的问题问完，换成墨云芷沉默了。
“王爷，该不会你一直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吧。”墨云芷偏头想要看秦朔的表情，可无奈实在太黑了，“厉王殿下可是美貌与威明并存的冰美人，殿下合该左眼一眼冰冻千里，右眼一眼抽筋扒皮，是这世上最俊美的阎王爷。”
或许是因为高热，墨云芷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身子都有些颤抖。
平日里她不可能会对秦朔如此说话，但接连的遭难，如今漆黑冰冷的山洞以及环绕她温暖，都在伤痛的催化下，让她有些放肆。
“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朔皱眉，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容貌是生身父母给予的，虽然性格上他确实不如长兄那般风光霁月，但也不至于被形容成一个怪物。
很多事情，他真的只是不感兴趣罢了，而有些时候也并非他刻意做什么，只是习惯罢了。
“这算什么，坊间还有更离谱的呢，你要是有兴趣，让人一打听就知道了。”
墨云芷还在笑，高热让她的头疼得厉害，折腾一天应该是困倦的，可就是无法真的入睡。
“秦朔。”笑声中，墨云芷说，“我们是不是输了，输了，就拿不到那个簪子了。”
黑暗遮挡住所有的面部表情，不过墨云芷的脸上也没有任何悲伤，她只是徒劳的盯着山洞外的漆黑，眼神有些空。
“不会。”秦朔回答的十分肯定，“簪子是你的。”
“这是你说的，要是没有簪子，我不就白……”
后面的话声音太低，秦朔没有听清楚，同时他也意识到，墨云芷的精神已经被高热和伤口折腾得衰弱，否则不会这样“胡言乱语”。
“秦朔，你好歹是个皇子，怎么遇刺失踪这么久，都没人来救你。”
墨云芷是真的有些不清醒了，秋兰山那么大，他们跑得连自己身处何地都不知道，又怕被杀手发现不敢留下痕迹。
想要找到他们，谈何容易。
“睡吧，两个时辰后叫你。”
之后秦朔不再回答墨云芷乱七八糟的问题，任由她呢喃些听都听不清的话，直到声音逐渐消失，怀里的人已经睡着。
怀里的温度高得惊人，秦朔抱着墨云芷，贴着石壁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抱她，毕竟受伤后的两个月里，他们相处的时间比过往半年还要多久。
原本没有接触还不知道，如今把人抱住，秦朔发现并没有旁人人说的香软的感觉。她身上混合的是血腥和尘土的味道，自幼习武的身体紧实，瘦却不弱。
他觉得，比起被人吹捧的那种姑娘，他还是喜欢如今怀里会怼人的这位王妃。
黑暗中，隐约有一声轻笑，这声音很淡很淡，哪怕安静的夜晚也无法确定其真实性。
而笑声之后，是极其压抑的咳嗽声，秦朔将墨云芷扶起一些，免得自己震到她，
血腥气充斥在口腔里，秦朔偏头将涌出的血吐到一边，尽可能不让血色沾染在身上。
他苍白的脸色被黑暗掩盖，折腾到现在，他看着没多大事情，实际上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们夫妻还真是半斤对八两啊。
秦朔还有心自嘲，等他终于止住咳嗽和呕血，才将墨云辉抱回来。
然后这个动作持续到天边隐约有些亮度，中间几乎没有改变。
秦朔并没有两个时辰后叫醒墨云芷，她说的那个道理他明白，可她哪里是睡着，分明是昏过去。
墨云芷说秦朔发了热，后半夜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可在这种情情况下，他还能感觉到她烫人的体温，其情况可想而知。
所以别说是两个时辰了，即便天边有了些许亮光，秦朔也只是背起昏睡的墨云芷，又帮她拿起清月剑，然后走出小山洞。
他照例在山洞外留下极其自然的痕迹，事实上这一路上他都在留下记号，而这种记号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懂。
做好记号，秦朔背着墨云芷继续前进，昨天找到的河流能够指出下山的方向，这方面他不如她有经验，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天才蒙蒙亮，风吹过带出的凉意让人清醒，墨云芷就是被这种冷意冻醒的。
醒来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意识到现在的时间不对，刚想问秦朔为什么不叫她，这才发现已经不是山洞了。
“王爷……”
墨云芷开口，声音沙哑得过分。
“本王叫过你，但你昏过去了。”
秦朔说得理直气壮，墨云芷确实没有记忆，所以根本判断不出真假。
不管是真是假，秦朔的心意是好的，墨云芷总不能一味的把别人的好意往地上摔，所以只能叹息一声，没有再问轮班的事情。
他们根据河水的流动方向找下山的路，但河流并非笔直，山路也不可能走直线距离，而且就算知道了方向，光要走下去都需要很长的时间。
可他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秦朔的速度比起昨天明显慢了下来，墨云芷被冷风吹得清醒了不少，第一次伸手去试探他的温度。
不过很可惜，她的发热程度更严重，又被风吹得发冷，摸也摸不出来。
“王爷，你放我下来。”墨云芷说，“你不能再这样一味的消耗体力，否则别说走下山，再碰到碧水苑的杀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昨晚昏着没醒，秦朔必然是一夜没有休息，这样耗损下去，神仙都撑不住。
但秦朔显然是不愿意的，他总觉得他是男人，是她的夫君，合该是更能承受伤害的一方，更不要说他始终认为是他牵连了墨云芷。
“秦朔，放我下来。”墨云芷的语气严厉下来，“你要是想活着出去，就别跟我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