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爷，你的阴沉冰冷是装的吗？
无月的夜色本就阴沉，被草木遮盖住的山洞里，更是黑得离谱。
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但依旧无法看清景物，这样的情况下，人的其他感官就会敏感起来。
“你手里的，是清月剑。”
秦朔小声的开口，他的语气十分笃定，也让墨云芷没有否认的余地。
“是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名字。”墨云芷睁眼说瞎话，“父亲让人买来的，我瞧着好看，就带着了。”
这话说得没有半点犹豫，像是根本没经过思考一般脱口而出，显得墨云芷很无辜。
尤其她还补了一句：“王爷认识这剑？那就给我讲讲来历呗，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做。”
秦朔也弄不清真假，黑暗下他看不见墨云芷的表情，但听着语气是没问题的。
“这是月明派小师叔的佩剑，不过他一年前遇害，佩剑也被人带走，几经周转之后下落不明。”
因为月明派一直追查清月剑的下落，所以这把剑无法在一个人手里停留太久，卖得次数多了，也就没人知道转到了谁的手中。
所以墨云芷说是萧丞相买走的，秦朔也不会怀疑。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墨云芷装作才知道的样子，语气里满是恍然大悟。
她没有多说，黑暗中除了细微的喘息声，就是外面风吹树叶的声音。
“我觉得他们天亮之前是不会追到这边，王爷，抓紧时间睡一会，恢复体力。”
自小就生活在江湖中，墨云芷更加清楚碧水苑的实力，这些人擅长杀戮，但野外搜寻并不是强项。
他们如今身上带了不少伤口，又没有食物，只能勉强休息恢复不多的体力。
“嗯。”秦朔应了一声，没有反对，“睡吧。”
他完全没有听话的意思，墨云芷也没力气和他争辩，于是顺着他的话直接决定。
“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两个时辰以后，我和王爷换班。”墨云芷并不给秦朔反对的机会，“王爷，你我现在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如果你倒下，同样会拖累我。”
那种自我牺牲让另一个人休息，只是明面上的自我感动，因为逃亡的过程中，真正致命的是团队里的短板。
黑暗中，秦朔终于是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墨云芷的话。
见他同意，墨云芷便闭上眼睛休息，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恢复体力，她强行降低自己的警惕度，以此让自己睡得沉一些。
她身上的衣服在逃跑的过程中被风吹得半干，又用内力蒸了几下，也就勉强算是干的。
但还是冷，即便现在天气有些热了，晚上的温度还是不能够让人穿着还有些潮的衣服在野外睡觉。
可能有什么办法呢，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愿意暖暖活活的躺在被窝里？
墨云芷迷迷糊糊的都不知道该怪谁。
怪秦朔？他也是受害者。
怪怀王和萧丞相？因为占了萧依依的便宜，她总是不好怪罪他们。
还能怪谁？
怪红烛岭，如果不是他们残害墨家，她也不会变成萧依依，更不会经历这种事情。
都怪魔教红烛岭。
墨云芷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意识也越来越沉，等到感觉有人唤醒她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自己还没睡过。
头昏沉得厉害，胸口本来已经好得差不多的伤口又开始彰显存在感，甚至要和新开的口子争第一。
“萧依依，你在发热。”
秦朔皱眉，他接触到的温度高得吓人，仿佛残留的潮气都被这样的温度蒸干。
“可能吧，毕竟泡了水，正常。”墨云芷微微撑了撑头，“王爷抓紧时间休息，我守着。”
秦朔显然是不愿意的，只是他根本没机会反驳。
“王爷，这是你我说好的。”
在王府里，墨云芷考虑到她现在的身份是萧依依，所以大多数还是有所退让。
但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她便半步都不让，强硬得秦朔都无能为力。
“好，两个时辰。”
秦朔无奈妥协，他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所以心里再是不愿，也只能抓紧时间。
于是山洞里再次恢复安静，墨云芷撑着昏沉的脑子去警惕周围的动静，为了保持清醒，她将脸贴在冰凉的石壁上。
黑暗中独处的时间是无比漫长的，没有多余的声音，时间久了仿佛存在都变得让人怀疑。
墨云芷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因为练武时爹爹太过严厉，她耍脾气离家出走，结果从山上滚落，卡在山中的一处小山洞中，上不来也下不去。
周围是没人的，她那时年龄小，吓得呼救到嗓子都哑了都没有用处，只能瑟缩着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一点点黑下去。
那一夜，是下了雨？
又或是没下，墨云芷已经记不清了，她只隐约记得，最先找到自己的是兄长。
周身的寒冷中，她记得兄长的后背很温暖，也记得一向坚强的娘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连爹爹都红了眼眶，并没有斥责她半句。
十七岁以前，墨云芷几乎没受过委屈，那之后爹爹开始教她杂七杂八的知识，即便摔跟头也再没像上一次那么凄惨过。
她从前的人生是家人撑开双臂护着的，他们为她挡去无数的风霜雨雪，而如今，再没有这样的人了。
墨家的小姑娘，也长大了。
可能是所处环境有些相似，墨云芷才想起了往事，心口狰狞的疼让她从发热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山洞外的天色渐渐有些光亮，她估摸着差不多是两个时辰了，他们这样交换着休息，勉强安全的过了一夜。
墨云芷叫醒秦朔，想提醒他最好趁着现在继续转移，免得天亮的时候太过明显。
“王爷，咱们……”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朔的手便贴在她的额头上，些许的光亮让她能勉强看到他的冷脸。
怎么说呢，似乎没有那么冷了，那上面也多了几分别的表情。
“王爷，你的阴沉冰冷是装的吗？”
墨云芷觉得她一定是因为发热，把脑子烧坏了，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对着秦朔提出这样的问题。
她觉得秦朔现在可能有杀人泄愤的想法，然而模糊的亮度下，她竟然在那张脸上看出了“迷惑”两个字。
看来她不只是脑子烧坏了，连眼睛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