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她变成了一个卑鄙的人
萧昀傻乎乎的帮萧丞相传递了信息，还在墨云芷这里讨了茶和点心。
“姐姐今日的装扮……”萧昀打量墨云芷，“姐姐也会骑马？”
“会一些，所以今日要陪王爷。”
萧昀单方面亲近姐姐，但萧依依是否会武功的事情，他也是不清楚的。
“这样啊。”萧昀点点头，忽然想起一事，“姐姐知道今年的彩头吗？”
“什么彩头？”
这一点墨云芷就不清楚了，秋兰围场是京城子弟的活动，她自然没有参与过。
“姐姐你一直不出门，不知道也正常。”萧昀自己帮墨云芷找借口，“每年秋兰围场开放的时候，都会比拼猎物的数量，云集阁也会每天拿出一样东西作为彩头，奖给猎物最多的人。”
虽说云集阁拿出的肯定是好东西，但对于能够进入秋兰围场的人来说，还真没几个人在乎的。
况且拿到彩头也未必是凭本事，毕竟几位皇子都在，傻子才敢随便出风头。
“那今日的彩头是什么？”
墨云芷不过是顺着萧昀的话往下问，并没有真的上心。
“是一个簪子，我瞧着很漂亮，应该适合姐姐。”萧昀十分的认真，“我记得有图册的。”
说着他还真的掏出一本不大的册子，这是云集阁制作的，用来介绍每天的彩头。
这种东西厉王府自然也有，不过秦朔一向不在乎这些东西，久而久之王府里的人都忘记这回事了。
“姐姐你看，就是这个，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萧昀很积极，墨云芷也就拿起画册看了两眼，谁知就是这一看，她就怔住了。
绘制图册的师傅画功精湛，将簪子勾勒得栩栩如生。
墨云芷认识这枚簪子，那是她娘佩戴过，后来在一场拍卖中，以藏剑山庄的名义捐赠出去的簪子。
没想到兜兜转转过去几年，竟然以这种方式与她见面。
墨云芷握着画册的手微微收紧，她努力平缓呼吸，不让萧昀看出纰漏来。
“这簪子确实漂亮。”墨云芷垂眸夸赞，“我这里没有画册，这个先留在我这里吧。”
“行，我那里还有。”
萧昀自然应承下来，他又陪墨云芷说了一会话，才离开去找兄弟。
他走后，墨云芷又翻开了图册，然后紧紧盯着纸张上的图画，那原本她并不在乎，如今却看一眼就心如刀绞的簪子。
图画下面还有几行小字作为介绍，说这原本是藏剑山庄南夫人最爱的簪子，后来捐赠拍卖出去。
再后来就是买主的故事，但显然买主并不如南夫人知名，所以简单几句，笔墨又讲回南夫人身上。
图册上穷尽赞美之词去夸赞南夫人是江湖第一美人，只为最后一句“只可惜藏剑山庄在两月前被邪教灭门”。
灭门。
哪怕这件事已经发生快要两个月，但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墨云芷还是疼得想要浑身发抖。
“娘……”
她几乎是拼命克制，这才没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态。
簪子的确是墨云芷的娘亲南琴月最喜欢的一枚，倒也没有特殊意义，只是觉得好看。
后来捐赠的时候，出于各种原因南琴月将簪子送出，为此丈夫墨怀城专门买了一个更贵更好的给她，哄得妻子高兴。
簪子没有特殊意义，也是在灭门之前就已经捐出的，可对墨云芷来说，这是她现在唯一接触到的，能够与家人有关系的东西。
捏着画册，墨云芷的手用力到指尖都在泛白，明明日光正好，她却在一片阴暗处，沉得仿佛再也浮不上来。
秦朔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抵达秋兰围场后他被官场上的人牵住脚步，墨云芷则是自己带人在凉亭里休息。
应酬回来，秦朔依旧想不明白马车上不愉快的缘由，可看见墨云芷的那一瞬间，这个答案就不重要了。
从受伤开始，墨云芷在秦朔眼中始终是一种与众不同的耀眼，哪怕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是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感觉。
然而这一刻，她像是一脚踩入了沼泽，放弃求生的状态。
有一种如果不拉一把，这人就没了的奇怪感觉。
秦朔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这想得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王妃中意今日的彩头？”
秦朔自顾自的在墨云芷对面坐下，他看太子和太子妃就是这样相处这样坐的。
“我若是看上，王爷还能帮我赢过来？”
墨云芷抬眼看向秦朔，那一瞬间所有的阴沉消失，她又恢复之前的模样，仿佛刚刚的都是幻觉。
这个问题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秦朔一直在对她示好，如今只是要一个彩头，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墨云芷知道这个答案，所以才会那样问秦朔。
她承认，她变成了一个卑鄙的人，明明前脚说着“马上就走，绝对不和秦朔沾边”，后脚又因为一枚簪子，利用了秦朔。
秦朔的功夫是她亲自试过的，除此之外，就是他厉王的身份。
尽管云集阁的彩头说是公平竞争，但如果皇子想要，又有谁敢真的和他竞争呢？
所以墨云芷知道，只要秦朔出手，簪子一定能拿到手。
“王爷，多谢。”
墨云芷缓缓收紧拳头，指甲扎得手心的软肉生疼，她痛恨着自己的卑鄙，同时认真的向秦朔道歉。
这是她欠秦朔的。
“这种话，等真的拿到再说。”
秦朔被墨云芷的认真弄得有些不适应，仿佛必须要阴阳怪气才舒坦。
他们两人达成共识，这个时候该来的人也到得差不多，是该选马的时候了。
为了“公平”，大家用的马和器具都是云集阁统一准备的，免得到时候推脱谁的马更好，谁的箭更快。
但也只是相对公平，例如上好的马匹前，优先挑选的自然是三位王爷，如今也只是多了一个王妃罢了。
“本王没想到，五弟妹竟然也有功夫在身。”
怀王秦烨笑着打趣，只是话里的意思就比较复杂了，不过要看谁来听。
“三皇兄谬赞，只是花拳绣腿罢了。”
墨云芷回了一句，然后十分低调的站在秦朔身边，并不想被卷入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执。
但萧丞相暗中有安排，这件事秦烨自然也是知道的，甚至他连萧依依的事情都清楚，所以怎么可能寒暄几句就放过。
“五皇弟佳人在侧，本王和皇兄倒显得形单影只了。”
秦烨笑得温和中又带着些精明，他抢在太子秦枫说话前先一步开口。
“不若这样，五皇弟和弟妹一起，本王和皇兄一道，两两一组做一个比拼。”他笑着，“就赌今日的彩头如何？”
谁敢真的和厉王竞争？
那必然是同为王爷的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