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总是要痛彻心扉的被折磨几次
秦朔吩咐不再让听雨轩的人进入，主要是因为自从萧依依嫁进王府，三天两头以各种理由来清音阁。
今天是做了什么吃食，明天又是缝了什么衣裳，总归不管吃了多少闭门羹和冷脸，她都能强忍委屈和泪水，过两天奋起再战。
秦朔一直念着颜面，尽量给萧依依体面，所以最开始她送来的东西统一都给了侍卫，想着这样她应该就知难而退了。
结果自然是毫无作用，一来二去惹了秦朔厌烦，便送来什么扔什么，算是把萧依依的脸都扔到地上踩了。
然而还是不行，就连前几日的刺杀，也是她巴巴的来送亲手做的莲子羹，结果莲子羹没送出去，“接收”了一支羽箭在胸口上。
以萧依依这样的性子，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结果清音阁的守卫等了多日，竟然没有半个听雨轩的人过来。
这可打破了王妃入门后半年来的记录。
要知道她可是发着高热依旧给秦朔烹制羹汤的神奇人物，如今她竟然可以十日不让人来王爷这边刷脸，实在是令人惊奇。
而这位神奇的人物，此时正坐在床边，苦着脸喝药。
萧依依是假小姐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比娇小姐的身体好，尽管胸口的伤避开了各种要紧的地方，但箭伤躺十天就能坐起来已经很不错了。
在此之前墨云芷躺着不能动，所以喝药的时候都是莲心一勺一勺的喂，一碗药喝半天才能喝完。
那可是苦得怀疑人生的苦药汤子，每天喝药的时候她都恨不得挨几刀来换取不喝药，所以稍微能坐起来以后，墨云芷就赶紧自己往嘴里灌。
药是必须喝的，几口干掉总好过一勺一勺的凌迟。
“赶紧的，糖。”
喝干净苦药，墨云芷把碗往莲心手里一丢，然后就将她递上来的糖含在嘴里，以此化解口腔里弥漫的苦味。
“王妃慢些，不急，这里还有蜜饯。”
莲心生怕墨云芷扯到伤口，赶紧捧着蜜饯的盘在到她眼前。
“这药实在太苦了，不能再调一调方子？”
墨云芷不怕甜的含着糖吃蜜饯，吃了几口才算去掉那种苦味。
“那奴婢去问一问，再让人去买些好吃的蜜饯。”
秦朔虽冷待王妃，但物质生活是半点不差，而且萧依依好歹是以丞相嫡女身份出嫁的，嫁妆自然少不了。
这样的生活完美到墨云芷都感觉到惊讶，每天好吃好喝的养伤，还不用虚情假意的在秦朔面前演戏。
萧丞相那里似乎很相信自己养出来的萧依依——毕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而且萧依依三岁起就被他洗脑，某种意义上与死士没什么两样，所以他不会频繁的让人找她了解情况，也是为了不被秦朔发现。
以至于墨云芷现在完全是没人说没人管的状态，美得不行。
“去吧去吧。”
墨云芷摆摆手，莲心见她没有要躺下的打算，看脸色也不像伤口不适的模样，这才放下蜜饯的盘子，出门找府医去了。
她一走，屋里就没人了，墨云芷则是如同放空一般的靠着床边，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外面的天空。
天是蓝色的，她人生最后看到的天空因为火光和灰尘的遮盖，要比眼前的颜色灰暗许多。
看一看真正的蓝天，看一看真正的蓝色，多少能够缓解一下梦境的压抑。
成为萧依依的前几天，晚上做梦陆陆续续还是她的记忆，但再多的记忆也有穷尽的一天，如今到了尽头，她看见的终于变成满眼的血和刺耳的哀嚎。
人常说时间能够缓解一切伤痛，但在缓解之前，总是要痛彻心扉的被折磨几次。
墨云芷恨不得现在就杀回去报仇，但她清楚，就算给她一具完好的身子，哪怕是武林第一，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斩杀掉红烛岭满门。
说是要报仇，但想要成功，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独她一人的墨家，已经没有复仇的能力了。
“狗屁朝廷。”
墨云芷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小到连床榻都传不出去。
然后她就小心翼翼的挪了挪，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等着莲心的“好消息”。
不过并没有好消息，莲心苦着脸从府医那里出来，然后转头“哼”了一声。
“我们王妃好歹是相府的小姐，竟然让一个大夫欺辱了。”莲心念叨着，“要不是王妃的伤没好，要不是我不会吵架，我骂死你！”
她来找府医问调整药方的事情，结果人家压根不给调整，只敷衍她说不能影响药效。
要只是这样，莲心还能用自己不懂医理来安慰，可府医的态度就说明了，他们根本就没上心。
“看人下菜碟，不就是看王妃不受宠吗。山水轮流转，等到王爷看到王妃的好，看你们还敢不敢！”
莲心不敢当面吵，走出来却念叨不停。
深宅大院里，女人不受宠必然是日子难过，哪怕王爷给相府颜面，不会在金钱物质上苛待王妃，但下人们哪个看不明白。
他们想怠慢，有一千一万种方法，有些还是不会被指责的。
但是莲心替王妃委屈，以前做小姐的时候多享福——虽然她没见过，但嫡小姐肯定差不了，结果来了王府以后，受委屈不说，还受伤差点送命。
“哼！”
“姑娘好大的气性，是受了委屈不成？”
莲心才又重重的“哼”了一声，就被身后的声音打断，因为在此之前她连脚步声都没听到，所以被吓得差点炸毛。
与声音一同的，是一股好闻的香味，但在被吓到之前，她连香味都没感觉到。
“谁！”
莲心赶紧转身，结果就看到一个漂亮到让人眼睛都花了的红衣男人，她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看到花魁的时候。
但花魁再漂亮也是女人，这可是个男人，怎么能生得比女人还好看。
“我这是吓到姑娘了？”
男人张开折扇挡住半张脸，只留带笑的眼型。
说是眼型，因为看状态他应该是笑的，只是眼睛里并没有丝毫的笑意。
“在下程玉华，是府上的一个闲人，不知道姑娘芳名。”
“莲心，是王妃的贴身婢女。”
因为程玉华太漂亮，莲心免不得被美色迷了眼睛，不过她并没有说更多的内容，只好脾气的介绍了自己。
“原来是王妃身边的，失敬失敬。”
程玉华微愣，不过并不耽误他合起折扇，对莲心笑着拱手。
虽然是侍女，但主子近身的侍女可以相当于半个主子，这样做也是全了王妃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