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中原跟丹都，都是她的故乡
其实在很久以前，宋梨就已经做好准备孩子会问他这个问题，问阿爹，自己跟他阿爹发生了什么事情。
哈哈盯着她：“是容靖对吗？”
宋梨睫毛一颤，眼眶忽然有些发红，看着眼前脸上已经褪了许多稚嫩的哈哈，她蓦然点头：“是他。”
这一次，宋梨没有选择回避：“但这件事情怪我，容靖没有不要你，是我不告诉他真相。两年前他来丹都，问过我许多次你的身世，但我自私胆小，不敢告诉他。”
宋梨深呼吸，喉咙发疼，但还是开口道：“哈哈，你已经长大了、懂事了，若是你想去中原找容靖，我不会拦你，但路途凶险，你身边还是要带着几个人的。”
虽然很舍不得孩子，但宋梨尊重孩子的决定。
哈哈已经给了她十一年的时间，如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就算是哈哈的母亲，也不能阻止孩子的选择。
哈哈愣在了原地，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忽然轻笑了声：“我早应该猜到的……在那两位叔叔划破我的脚趾取血的时候，就应该想到。”
宋梨的眼泪摇摇欲坠，她上前怜爱的抚摸着孩子的脸庞：“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都永远是我的孩子，我最疼爱的儿子。
你若是想，就去找他吧。”
哈哈抬目望着母亲，却摇头：“我不会去找他的，只是好奇自己的身世罢了，知道了就好，我是丹都人，怎么能去中原。”
宋梨睫毛一颤，摇头：“不是这样的，不管是中原还是你的阿爹，他们都没有抛弃你……”
“但是当时阿娘你已经给我做了选择，这十一年来，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那个阿爹有或者没有，对我来说也没有区别，
而且这么久以来，我也习惯了兹桑是我的阿爹。”
哈哈说着，抱住了宋梨，“只是阿娘，既然我作为你们两个人的孩子都放下了，你能不能也放下。”
宋梨狠狠一僵，而此时的哈哈却也已经泪流满面了：“我没有了阿爹，你也不要夺走我的阿娘好吗。”
宋梨猛地僵住，错愕的看着孩子通红的眼眶，后知后觉，哈哈或许已经知道她的病情了。
油尽灯枯。
宋梨睫毛颤得厉害，眼泪不断的往下掉，但她却也还是扯着嘴唇对哈哈说：“不会的，我也不想早死，我还要见我的孙子，曾孙、曾曾孙子，五代同堂。”
她逗着哈哈，但哈哈却是笑不出来。
其实在这些年来，尤其是跟阿娘住在一起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阿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她也日日练体力跟内力，但干爷爷跟阿爹的话他都听到了。
哈哈是真的害怕，到头来，自己会成为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这太可怕了。
宋梨好一顿安慰孩子，说自己不会有事的。
至少那个所谓的‘七八年的命’，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说过了。
她的心疾跟身上的伤疾不是几天就造成的，而是日复一日，之后又是长久的没有得到调养。
宋梨这两年，是真的有注意身子这方面的事情。
十一岁的年纪，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却也是恐惧死亡的年纪。
宋梨能知道孩子的害怕。
晚些，兹桑来找她的时候，便瞧见宋梨坐在书桌上发呆，连最喜欢的葡萄都不吃了。
兹桑还觉得奇怪：“还在想北河战役的事情？”
宋梨摇头，告诉了兹桑哈哈的事情。
兹桑愣住：“你都告诉哈哈了？”
“哈哈那孩子聪明，是瞒不了多久的，我也想过要瞒一辈子，但这太不现实了。”
哈哈简直是就是容靖的缩小版，一点蛛丝马迹他都能知道。
就连当初良柏刺穿他的脚指，他都能联想到这件事。
那个时候，他才九岁。
宋梨忽然笑了声，黯然神伤：“伴随着哈哈越来越大，他中原的血统似乎也逐渐觉醒了，从前看着他像极了一个丹都人，现在看着，反倒长得有点像容靖。”
“胡说，我看着哈哈还跟我们丹都人一样一样的。”
兹桑说着，但有一件事他也不得不承认。
就是哈哈也跟容靖越来越像。
“其实我看着最近武将的新起之秀，都是好苗子，不日便可能独当一面，其实宋梨，你有没有想过，回到中原。”
兹桑问，“当年在寅朝，我也能看出来，容靖是真的想带你回去。
若是当年你真的不管不顾跟他走了，或许现在会是另外一番景象，这对你的病也有好处。”
宋梨得的是心病，但兹桑却一直觉得时间是治愈心病的良药，再加上她跟师傅联合为她调养身子，宋梨一定能好起来。
但这些年过去了，虽宋梨的身子没有恶化得很厉害，但却也没有好多少。
兹桑觉得，或许让她回中原是最好的。
或许在宋梨看来，丹都是家乡，而中原是故乡。
而若是她去到了中原，丹都却也变成了故乡，中原是家乡。
宋梨在丹都出生，却在中原生活了十年，她从稚嫩到成熟，是中原见证了她的蜕变。
她对中原，是有着跟丹都一样的感情的。
兹桑不能理解，但却也是明白她。
“不可能了。”
宋梨摇头，“与其说这些个天方夜谭的东西，倒不如好好睡个觉。”
可自己却不觉得是天方夜谭。
十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们忘记彼此，两年就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