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山庄中似乎刚刚举行过一场结婚的仪式，遍地都是烟火燃后的灰烬。
媒婆从不远处走来，看着几人的穿着打扮，心中也顿时明白了个大概。
“你们，是从外地来到此处的吧？”
沈攸笑笑：“没错，婆婆，最近常听闻这里的新婚之夜有狐妖作祟，想着问问婆婆是否知晓具体的情况。”
媒婆皱着眉，请他们到屋中品茶，一边斟茶，一边怅然的讲述道：“这妖怪啊，也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但频繁的出现在具体的时间中，倒还真是第一次。”
沈攸吹了吹烫嘴了茶沫，疑问道：“那在狐妖频繁出现后，新婚的夫妻二人，可有什么异常？”
“这个倒是没有经常听说。”
媒婆摇摇头：“话说，这结婚的夫妇，都是普普通通生活在这里的凡人。人和妖本就不同，人妖殊途更不是空穴来风，狐妖屡次的来干扰凡人的生活，真的不知她意欲何为。”
人妖殊途的字眼吸引了沈攸的注意，这种事情，在电视剧中很常见，但大多只是站在上帝视角信口胡诌的话。
若是相爱，是人是妖又有什么关系。
“婆婆，为何能断定狐妖不对凡人下手，是因为人妖殊途？大多数的妖，都是爱上一人便成执念。万一，这个狐妖所求之事，便是为了一个凡人呢？”
“哎呦。”
媒婆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小丫头，你是不知道，在我们末桓山上，道士居多。所供奉的神明更是将人妖视为不可触碰的禁忌。”
“这是一条铁律，人妖殊途，若是强求，便是逆天！”
毋庸置疑的语气，让沈攸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难怪这里常年供奉的香火不断，本质却是有坚定不移的一群信徒来维系这样的思想。
叶无量在旁不信邪的冷哼一声：“真是有趣，我怎么样活是我的选择，何时需要这狗屁天道来决定了？”
媒婆顿时被吓的花容失色，恨不得立刻去堵住他的嘴。
“公子，这话可万万不能乱说！”
叶无量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了出去，声音由大到小徐徐传来。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得了。”
主角们也渐渐跟了过去，桌面一时只剩两人。
沈攸抬眸看向谢殇，刚想启唇说些什么，手臂却被一人拉了过去。
周牧城一边拉着她一边道：“攸攸，快走，那边有棵树可漂亮了。”
这只是她的无心之举，可在谢殇看来，却是全然不一样的光景。
他低下眉，没好气的拨弄着手指。
就这么躲着他吗？
跟他在一起，难道就真的这么不自在吗？
在山顶的最高处，在悬崖边有一独树一帜矗立在崖边的菩提树，繁茂的枝叶，几乎笼罩了从东边打来的所有日光，形成了忽明忽暗的光斑。
枝叶上悬挂着多重颜色的布条，下面系着铃铛，微风一吹，清脆的风铃声便会响彻整个山中。
倒是树梢上最高处的位置，有一格外明显的符。
上面刻的是——永生永世，只此一人。
叶无量似乎从旁边扯了一个平安符，转了转手中笔，将墨水点了上去。
只落下铿锵有力的两个字——沈攸。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丝毫无所顾忌的将平安符挂在了离树梢最近的位置。
一旁挽着沈攸的周牧城看得瞠目，诧异道：“二当家，你为何求的平安符上，写的是攸攸的名字？”
叶无量耸耸肩，笑的如沐春风，脱口而出。
“没办法，我喜欢沈攸。”
话音一落，经久的沉默过后，带起的是一片惊呼声和唏嘘声。
沈攸呆站在原地，似乎没想过他会如此直白的表述出来。
只像是炸在耳边的一道响雷，除了头脑空白后再无其他的想法。
一道清冷而沁凉的风，顺着谢殇的脖颈簌簌灌了进来。
他将背抵在墙面上，轻轻阖目，脑海中却也不断重复着叶无量的那句：没办法，我喜欢沈攸。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一道伤疤，一切口是心非似乎在此刻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话。
他也想无所顾虑的吐露自己的心声，可又怕所面临的，又是一段史无前例的深渊。
他怕说出口，可又怕说不出口。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做成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既羡慕也令人嫉妒。
最终，谢殇什么也没说，甚至不敢去听后来的对话。
只有一道落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屋檐后。
在白日，沈攸并未给叶无量一个明确的答复。
虽说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心实意，可明确自己的心中所想，并给人一个准确的答复，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
沈攸指尖点水，一边漫不经心的逗着小兔子，一边细细咀嚼着喜欢这两个字的含义。
她从未谈过恋爱，更别提喜欢一个人的真正感觉。
但不喜欢，她还是可以坚定的分清楚的。
待夜深人静时，沈攸暗自起身，来到了叶无量的房间。
在开门的一瞬，叶无量似乎有些惊讶她能来，瞳孔微微放大了顷刻。
喜欢一个人的细微举动，那是装不出来的。
沈攸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清了清嗓子，认真道：“二当家，白日的话，你是认真的吗？”
她来找他是这个原因，似乎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叶无量低下头，无可奈何的点头道：“自然是真的，还能是装的不成？”
“嗯。”沈攸应下：“二当家，谢谢你的喜欢，不过，我并没有办法给你回应。”
“谁说要你回应？”
叶无量像是听了某种好笑的笑话般，璀然一笑，“我喜欢你，跟你喜不喜欢我没什么关系。”
“毕竟让我不喜欢你，这件事强求不来。”
他说着，唇边讥讽的弧度逐渐增大，认命般道：“让你喜欢我，这件事好像也挺难的。”
这样的洒脱，倒是让沈攸对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毕竟无论人或事，众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自己的执念在的。
能做到如此“得之坦然，失之淡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叶无量懒洋洋的坐下，依旧拿起半步不离身的酒壶，饮了下去。
他递到沈攸面前：“要喝点吗？”
沈攸摆摆手：“不了。”
她一直以为那壶中装的是酒，可直到凑近一看，才得知，里面装的竟是茶。
叶无量了然于心的笑笑，笃定道：“就知道你不会喝。”
“那二当家，可还知道些什么？”
自打到了末桓山，沈攸心中便有一个强烈的预感。
叶无量所知晓的事情，绝对并非一星半点。
他灌了口茶，随意道：“我还知道，你们来到末桓山的目的，是为了靛蓝沙吧？”
随口一说的话，落在沈攸耳畔，却另她眉心一跳。
她平静下自己的心情，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二当家为何，还带我们进来呢？”
“哈哈哈哈。”
叶无量将手枕在脑后，与她四目相视。
“你又怎么能确定，我就偏偏不想把靛蓝沙给你们呢？”
叶无量翻身而起，逐渐走近她。
“我可以给你，不过，你需要帮我完成一件事。”
沈攸咽了口水，迟疑道：“何事？”
“末桓山上的人，因为狐妖的困扰而议论纷纷、猜想不断。哎。”
叶无量走着，故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非得等我这个二当家出马，咱们两个扮演成新婚夫妇，勾引狐妖出来，并将她一举拿下。”
“如何？”
沈攸眉头微蹩，不知在顾虑着什么。
“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叶无量不悦的皱了皱眉毛，“你好小气。”
“嗯？”沈攸有些懵。
“不过是个演戏的机会，也不给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就如同一个小孩子的抱怨，哪还有半点二当家的模样。
“噗嗤。”
沈攸被逗笑，想着：以他的性格，接触下来，应该是可以成为很要好的朋友。
“二当家，那你一直不告诉我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我真的快好奇死了。”
叶无量颇为惊讶的半眯起眼睛，转瞬又变成了那副欠揍的模样。
“你猜啊，猜不到我就不告诉你。”
沈攸：“”
“我要是能猜到，我还会犯得着来问你？”
叶无量：“那我就不管了，猜不到我就不告诉你。”
沈攸：“你！”
叶无量看着她憋的小脸通红，几番显些没忍住笑出声。
“好了好了，不难为你了，给你点提示。”
他指了指沈攸脖颈处的沙漏，“喏，早就提醒过你了。”
沈攸看着还是满头雾水，自暴自弃道：“什么啊？”
叶无量摆摆手：“猜不到就没办法喽，乖乖陪我演戏，日后一定会告诉你答案的。”
沈攸的心情宛若过水的菜，吃起来索然无味。
勾起的心情，几番波折后，又回到了原点。
她气鼓鼓的走出门，只愤愤不平的留下一句话。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陪你演戏！”
叶无量那欠揍的声音悠悠飘来，怼的沈攸差点吐血。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给你靛蓝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