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小孩子不能撒谎
“我……抱歉……”
林绵攥紧拳头，闭了闭眼，压抑下怦怦乱跳的心脏，不去看对方眼底的失落。
厉枭骨节分明的手指僵在空中，脸色有一瞬苍白，惘然失神的深眸显出内心升腾的哀痛。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怪我，怪我没拿稳……”
他嗓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林绵掀起眼皮，愣愣的看着他。
高大挺拔的身影弯下腰，缓慢的把摔得不成形状的蛋糕捡起，平整的袖口沾上了奶油污渍，他仿若没有察觉般。
手捧着残破的蛋糕，哑声道：“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它……”
胃部在激烈的灼烧，他摁住痉挛的痛楚，咬着牙，额头渗出汗水。
“你还好吧？”
林绵轻声询问，看到厉枭这副样子，她心脏莫名揪了一下，难以忽视的感觉翻涌。
上一秒神情沮丧的男人，听到林绵的软声细语，努力扯出一抹笑，说道：“绵绵，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他的绵绵一向心软，他知道自己不该得意忘形。
谁又知道为了她一句好话，自己甘愿奉上全部，哪怕要自己这条命都行。
“谁关心你了……”
林绵冷眼看他，见他似乎缓了口气，呼吸平稳下来。
她知道继续下去就纠缠不清了，看了一眼远处的工作人员，头也不回地走开。
录制第一天，大家都有些放不开，导演组也给嘉宾们放水。
“今天就先录制到这里，明天开始各位老师就要开始正式的挑战了！大家可以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舒圆被何特助抱下车，穿着一条彩虹色小裙子，蹦蹦跳跳地撞到厉枭腿上。
小家伙兴冲冲举起小手，“蜀黍坏！丢下圆圆，自己跑去玩！窝生气了！”
厉枭捏捏她鼓起的脸蛋，手感软乎乎的像果冻。
气鼓鼓的娇俏模样，像极了他的绵绵。
绵绵捏起来也是这样，软乎乎的，整整三年，厉枭只能凭借着曾经的记忆过活。
别墅里独属于她的那点熟悉味道都快散完了。
“或许可以趁着这次节目，顺走一些她用过的东西……”，他卑劣的想。
“别生气了，小桂圆，是叔叔不好，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赔礼好不好？”
厉枭对着和林绵神似的小脸，脾气也软了下来。
“窝要次，五发肉！虾球！糖醋排骨……”
舒圆举起爪子，报出一大堆菜名。
“你还小，吃不了那么多，只准点一个！”
厉枭不惯着她，小孩子肠胃小，哪里能消化那么多油油腻腻的东西。
说着便让何特助预约。
“点些清淡暖胃的，两岁小孩子能吃的菜。”
扣住不安分的小家伙，厉枭最后还是吩咐何特助点了一道五花肉。
“炖烂点，少盐少糖少酱油。”
“是。”，何特助汗颜，一一记下。
厉枭拍拍她的屁墩，“闹什么，带你去吃饭。”
舒圆趴在厉枭肩膀，两个爪子扒拉着他的西装外套，一双乌黑杏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
林绵站在背对着两人的一根柱子后，蹙起眉头打量他们。
小家伙见到妈妈，激动得手舞足蹈，在厉枭怀里不安分的晃动小身板。
“妈咪！圆圆在这腻！”
厉枭疑惑扭头，视线扫过四周，“哪有你妈咪？”
舒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妈咪不过来，小脸焦急，快哭出来了。
“呜呜呜，妈咪不要圆圆了，呜呜，圆圆惹妈咪生气，妈咪要把圆圆送给坏人了！呜呜呜。”
林绵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听着小家伙的哭泣声，她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没办法，她不能出去，不能让厉枭发现小桂圆是自己亲生的。
“再等等，圆圆，妈咪很快就接你回家……”
厉枭好不容易哄好人，小家伙抽抽嗒嗒的趴伏在他肩膀上，毛绒柔软的头发蹭过他颈窝，像羽毛挠痒痒似的酥麻。
“走吧。”
抱起小家伙上车，车门关上那一刻，厉枭余光一扫，远处石柱后似有一抹淡绿纱裙飘过。
眼底掠过惊异，他定了定神，目光移到后座的小家伙身上。
厉枭把舒圆提起来，小家伙红着鼻子眼睛，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歪头看他。
“蜀黍，窝妈咪，尊的会来接窝吗？”
小家伙口齿不清，毕竟才两岁……
“两岁……”
厉枭低声呢喃，脑子里似有东西轰然炸开，有什么被他忽视的真相呼之欲出，似疑惑似惊讶似喜悦，翻江倒海般冲破胸膛，浑身血液沸腾。
他视线紧盯着舒圆，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
“桂圆，你两岁了？”
舒圆直愣愣的点头。
“你，你妈咪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第二次问小家伙这个问题，认真又期待。
舒圆歪头，滴溜着眼珠子。
厉枭轻易看穿，“小孩子不能撒谎，不然没小蛋糕了。”
舒圆撇撇嘴，急道：“窝要次小蛋糕！”
“那你老实回答我。”，厉枭深呼吸，一字一句放缓语调，“你妈咪，是不是，叫林绵……”
“昂！”
舒圆瞪大双眼，爸比怎么知道自己是妈咪的宝宝！
“呼--”
厉枭倒抽一口气，眼底翻卷着汹涌波涛。
难怪……难怪她们如此相像，难怪他每次见到小家伙都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他指尖颤抖，把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嗓音沙哑干涩。
“绵绵……没想到……”
“是我的……我的孩子……”
“哈……我和绵绵的宝贝……”
“小桂圆……小宝贝……”
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密密麻麻的喜悦从心口炸裂开来，所有的失落、沮丧、等待与痛苦，在此刻通通烟消云散，只剩下无法抑制的激动，颤抖与欢喜。
上百亿的项目都比不上眼前的珍宝来得可贵。
厉枭努力遏制狂躁的心脏，擦了一把眼泪，用最温柔的语气跟小家伙说话。
“桂圆……我是爸爸……”
林绵为什么不站出来跟小家伙相认，或许她并不想打算让自己知道小家伙的存在。
但是……
自己最爱的女人生下的最宝贝的亲生闺女，叫他如何能冷静。
桂圆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擦拭他的眼眶，小孩子很懂事，被教育得很好。
“呜呜……爸比不哭……”
桂圆似乎有些害羞，软绵绵的叫出声，又像犯错的孩子垂下脑袋。
爸比认出她了，妈咪会不会生气，妈咪好像不开心自己跑出来找爸比……
“嗯……不哭，爸爸这是太开心了……”
他的绵绵，给自己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就算现在要他的命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