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回城指标
付娇又一次看到她大堂伯愁眉苦脸，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从公社开会回来以后，他就是这样，偶尔碰到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自顾自地在那叹气。
付娇都是好几次碰到了，不知道是该说两人遇见的次数太多，还是他叹气的次数太多。
“大堂伯，你是有什么事为难吗？”她到底是看不过去，秉承着说不定她灵光一闪能解决的想法，上前主动询问。
哪怕提不出解决的措施，也比她大堂伯一个人时不时地发呆为难要好。
“是娇娇啊。”果然是心里存着事，她走近都没察觉到，开口意识到身边有人靠近。
付建文还真是觉得手里有个烫手山芋，看到她，想着她的脑瓜子聪明，也不知道什么事给她的错觉，居然真有说一说的冲动。
“是啊，我心里有一件事，确实很为难。”
付娇特别上道，乖巧地看着他，“那您和我说说呗，虽然不说就一定能解决问题，但起码别一个人憋在心里啊。”
“唉。”他叹了口气，“我去公社开会，我们队上有一个回城的指标。”
一句话付娇就知道他在愁什么呢。
回城的名额，对于下乡又不习惯的知青来说，还真就是可以付出一切争夺的名额。
倒是不怪别人，换做是自己，被安排到离家几千里的乡下，吃苦干活，心里总归是受不了的。
有指标是好事，但给谁却是成为了困扰他的难题。
“大堂伯你心里有预定的人选吗？”她小心地问道。
因为是自家人，付建文没有藏着掖着。
“这个名额，我个人意向上是想给余永元的。”他看着远方，“知青回城没有什么评定的标准，那就只能按照他们平时的表现来，余知青下乡七年，适应队里以后各方面都做的不错，也算是知青点的老大哥，很负责，干活也卖力。”
确实没带什么私心，主要她大堂伯和知青点的没有所谓的利益挂钩。
只不过，付娇想到原来的“付娇”，她那一辈子，这个名额给了被她“抢”了“优质”结婚对象的马芝，那可能，是她这位大堂伯唯一一次用公谋私。
是她对不起大堂伯。
“那您在为难什么呢？”她打起精神，露出不解。
付建文摇摇头，“哪怕有这么多的理由，但无论名单给谁，在这件事情上，都有人能鸡蛋里挑骨头，觉得别人不配，主要放出消息，我这里怕是不得清闲，知青点也会被闹的乌烟瘴气。”
人心最经不起检验。
付娇理解她的担心，垂眸思考了一会儿，“大堂伯，回程指标上交的最后日期是年底吗？”
“对，顺利的话，今年就能回家过年。”
付娇歪着脑袋，笑得十分甜美，“大堂伯，那你就现在谁都别告诉，免得他们接下来几个月都把心思放到勾心斗角上面。”
“人选的话，大堂伯您也别一个人做主，以免到时候他们还记恨你。干脆就明明白白的来，您从今天开始，把知青点每日的上工都记清楚，这算做评定的一部分，要是范围不够大的话，还可以把今年的弄出来。”
她这么建议，主要是避免到时候有人说她大堂伯收受好处，举报成风，叫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太薄弱，她这也是以防万一的自我保护。
付建文想了想，觉得可以，但还不够，“还有吗？”
“知青下乡就是为了建设农村嘛，这肯定是占据一部分内容，合情合理。同时，另外您可以在每户人家出一个进行匿名的投票，人那么多，人心所向，知青点的人平时如何，队上的队员最为清楚。”
“对对对。”付建文连连点头，“到时候临时通知，哪怕是知青点想要贿赂，也来不及，而且手头也没多少东西贿赂整个大队的人。”
“最后，就是可以让您，还有队上的那些挂名干部进行一轮投票，通过三项综合起来，选到谁就是谁的本事，这哪怕是不满，也找不出来理由吧。”
付建文思考一会儿，看向付娇，眼神充满赞赏，“娇娇就是聪明，难怪你奶奶疼你。”
他转而无奈地摇摇头，当家长的通病，可能就是看到别人家孩子优秀的地方，不免想起自己孩子，付建文就是如此。
付娇只是谦虚地笑笑，只不过在心里吐槽，她奶奶可不是因为她聪明才疼她。
“大堂伯你可真是太夸张了，我就是提出来想法，您回去可是还得再想想，具体一点。”虽然知道他肯定会小心，但还是忍不住提醒，“返程指标的文件您可得收好，有些人是不是为了回城的事情疯魔了，我们可不知道。”
她现在同情他们，可又无能为力，还得为了家人的平安小心提防。
再等等，再等等，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到时候，他们就有一个机会了。
“嗯，这事我会小心的。”付建文没有觉得她说无用的话，还挺受用。
“娇娇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我啊，总算是能稍微有点底，起码不用在这愁。”付建文眉间都舒展开来了，“娇娇你这是干什么去呢？”
心头的压力卸下来了，自然有精力注意到旁的事情。
付建文看她两手空空，身上也是干干净净，不像是上工，更不像是送饭。
“我到外面走走，在家里待着头都有点晕晕沉沉。”
旁人要是听到这话，怕是都得在心里骂，没事做居然还不舒服，这身体怕是什么什么小姐身子吧。
付建文也是偏到没边，往日被他看到队上不做事的人，那眼神就是含着刀子唰唰唰地扫射出来，但对付娇，那就半点不都提做事的话。
“那确实可以到外面走走，家里坐久了头不舒服，你也别整天都想着写你的稿子，身体最重要。”
付娇笑眯眯地点头，一副乖乖听话的模样，一瞧就会让家长舒心的气质，这可是她对长辈讨好卖乖的拿手戏，练出来的绝技。
出来一趟解决了大堂伯一件事，付娇自认为收获满满。
回到家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开始伺候家里的几位大爷。
首选自然就是家里的鸡蛋供应者，一只好几年的老母鸡，按照她奶奶的话说，只有到她生孩子的时候，才会动家里的老母鸡。
付娇囧囧的，不知道该感动，还是对老母亲感到抱歉。
她会努力让它活得长一点的。
第二位就是年底要出栏的猪，这可是家里一年的进项大头。
这两位在家里的地位，那是男丁都不要自取其辱地去比的地步。
付娇只负责喂食，瞧着这看着也不胖的猪，忍不住叹气，这年头，连猪都长不胖，100斤出头就是好肉，还真是挺心酸的。
“吃吧吃吧。”她提将猪食倒到凹槽里，口里还在念叨，“趁着过年前你可得好好长肉，多赚钱点是点钱，就当是你的肉死得其所了，我们老付家都会记得你的。”
正哼哧哼哧进食的猪吓得抬头“噶”了一声，瞬间变异，吓得吃饭都不香了。
可不是记得它吗？白花花的肉和钱，肯定不会忘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