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阴司一帝，万古留名
一股剧烈的痛感传来，昭文双目睁大，似乎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他在惊讶，为什么自己会栽在孟婵这位新晋的鬼帝手里。
可惜，一切都已结束。
悲鸣之声同时于旷野之间响起，阴风呼啸，所有人都觉得心头染上一层阴霾，无端觉得压抑与悲痛。
了解其中缘由的鬼修知道，这是鬼帝陨落后，阴司大地的祭奠。
昭文鬼帝，陨落了。
一位盛名已久，稳坐帝位万年的鬼帝，就这么魂飞魄散，连转世之机都没有了。
即便他们不是昭文鬼帝的追随者，一时间也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就仿佛，阴司的顶梁柱就这么突兀的塌了一角。
他们僵硬的转着脖子，把目光落在那位年轻的女帝身上。
新帝等位时的霞光还剩下最后一缕，正好落在那位少女的身上，她面色有些憔悴，可眉宇之间肆意飞扬的少年意气竟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手执烛龙伞，红莲铺满地。
阴司一帝，万古留名！
有一鬼修从围观的人群中一步踏出冲孟婵拱了拱手，他乃是散修中素有声望的丹修，名为陈文，他恭敬道：
“帝者，何名？”
何名？
这是在问孟婵的帝号呢。
在阳间界中，召唤师到了七阶后便应由族中长辈或宗门师长赐下道号，若孑然一身自然也可以自立道号，除这两种外还有一种特殊的情况，便是由世间万民来为这位召唤师定下道号。
最后一种情况一般是这位召唤师为一界做出了什么值得称赞的大事，就如原着女主华怜白炼制出能解树皇毒的丹药后，世人对她无不赞叹有加，更是称其为白莲仙子。
“白莲”便是华怜白的道号。
孟婵思考几许，最后道出两字：“清素。”
“本座帝号清素！”
这是她炼制出三转清灵丹后，天玄界召唤师给予她的名号。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这本是世人对她美貌的赞赏，可无论背后之意如何，既是世人对她的评价，那孟婵照单全收。
“清素女帝，”
陈文唤了一声，他指着东方一座深根于大地之上，似一把巨剑直指苍穹的石碑对孟婵道：“请您到鬼神碑上留名！”
这是阴司惯有的传统。
就在前一刻，鬼神碑上属于昭文的名号随着他魂飞魄散的那一刻无声消逝，空出的地方正在等待新帝留名。
“清素女帝，请您留名！”
有几位好事的鬼修忍不住举着膀子高喝起来，有他带头，其余鬼修也是扯着嗓子叫嚷道：
“女帝！留名！”
“女帝！留名！”
排山倒海般的呼喊让孟婵的心情也被感染，她朝众人点点头，脚踏红莲一步一步向东方行去。
小藤在孟婵凌空离去的前一刻缠上了她的手腕，小小的咀嚼声传入孟婵的耳朵，她摸了摸腕上墨黑色的藤条，心道这小家伙不知又吃了什么。
小藤刚才可没闲着，它不仅把纣珏鬼罗给吞了，连龟缩在角落里看好戏的泰山王也没被落下，被它拽了出来化作一捧养分。
“藤罗大人！您也别忘了在鬼神碑上留名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引来一片笑声。
小藤冲那位鬼修探出藤尖摇了摇以作回应。
百丈丈高空之上，朵朵红莲向前铺开，如黑夜焰火般夺目。
阴司大地中所有鬼修正停下手中之事看着这一幕，他们看着一位新帝的诞生。
少女红裙飘摇，空中阴风倒卷，吹得她柔顺如绸缎的长发向后散去，面庞如玉，眸光似星，她仿佛乘月而来的仙子，突兀的在这片大地上留下一段传奇。
她走的并不快，一步一步踏的极稳。
这不只是孟婵的留名路，也是她一路走来的成神路。
纵然流落阴司，她也不会籍籍无名。
“普通不是错处，”
她抬起眼，焰光于眼尾横扫过去，像是一阵穿堂而过的簌风，她一字一顿，声音坚定：“但我孟婵，绝不会普通。”
现在的她已能看到那座顶天立地般的鬼神碑，碑后无垠海面在黑夜下像是幕布般沉重诡秘，更远处还能看到群山迭起，云雾缥缈。
鬼神碑是孟婵今日留名路的尽头，却不是她道途的尽头。
槐湘，湘水中的芙澜看着天边那一幕，嘴角终于流露出一丝笑意。
她就知道，那位震惊鲛族全族的少女不会这么轻易陨落。
芙澜看向在水中徜徉、树上嬉戏的同族，心中因鲛珠缺失而积压的感怀情绪终于散去。
或许她自己没有了未来，但鲛族有。
重新回到槐湘故地，没有了泰山王，纣珏鬼罗的打击，不需每日用真水之力熄灭崖山业火，他们会越来越好。
或许，在百千年之后，鲛族会再诞生一位鬼罗，更久之后，又出一位鬼帝也未可知。
芙澜轻笑一声，钻入沁凉的水中与鱼虾游戏。
槐湘终于回到久违的静谧。
鬼神碑前，
孟婵看着这座巨大的石碑，正面留名的不过二十余人，笔锋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笔力遒劲，带着能堪破一切挫折苦难的决绝与坚持。
这是强者皆有的品质。
能在阴司万万鬼修中杀出重围的，不会普通。
孟婵抬起头，见石碑最上方的两字如刀刻斧痕，力透纸背——东岳！
“东岳大帝！”
这是一位堪称传奇的人物，从有典籍记载之初便存在，却从无一人见过祂，也无人试图挑战祂的大帝之位。
即便现在最资深的鬼帝谈到东岳大帝时也满是恭敬，不会有半点不服。
祂是阴司的象征。
孟婵目光下移，落在四个帝名上：神涂、汶禾、子壬、周栖。
无数鬼修追随而来，他们站在百丈之外，虽人数众多，但这一刻全都静默无声，他们瞪大双眼看着那位相貌年轻的少女缓缓抬手，她的指尖有一点红意，那是昭文之血！
所有鬼修都目不转睛的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底，生怕有一点错漏。
孟婵的手指落在冰凉的碑面上，比划之间秀丽而连贯，她的双目坚定，透过厚重的碑面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来时路。
乡野女孩跋千山涉万水，一路走到今日，苦不喊悲，伤不叫痛，因为她的背后从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