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杨成阿娘把事儿办成了，高高兴兴地走了，倒是钱婶子觉得柳絮吃了大亏，让他以后不要再这么耳根子软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婶子觉得柳絮吃了大亏，柳絮却觉得自己赚了，眼下柴禾问题确实是让他头疼的问题，如今解决了他心头一件大事，便能专心的管地里的活了。
家里的客人都走了之后，柳絮同月儿一起吃了晚饭便又上山去了。他明日要去城里，没空山上背柴禾回家，还是乘着下午凉快点儿，再山上一趟吧。
不放心月儿一个人在家，柳絮只能带着孩子上山去，父子两个好像在同夕阳赛跑一般，两人进山之前都一直伴着落日的余辉沐浴在天边的晚阳之下。
柳絮早上已经砍了不少的柴枝了，只需要捆了就行，可他到了早上砍柴的地方，却发现早上看得柴枝都捆的好好的了，旁边还有已经劈的大小长短均匀的柴棒子。
默默地看了看四周，又往村里看了看，柳絮觉得很委屈，这明明是他砍的柴，可如今却被别人占了。
心里觉得委屈眼里便有些泛酸，但柳絮绝不会在儿子面前哭的。他揉了揉自己眼睛，揉干了眼底的湿意，这才加快了动作，重新在边上捡起了干柴枝。
不管怎么说，柴还是要捡的，白跑一趟可不行。
杨成阿娘回去之后高高兴兴的把去柳家说好的事儿给家里人说了，杨成没想到他今早帮着柳絮劈柴捆柴的事儿给人看见了，那人是个多话的转头下山就告诉他娘了，他娘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竟然还找到了柳家去，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杨成心里呕得慌，上次他救了人明明只是顺手的事，却让人破费买了那么些东西上门，这次只是帮了个小忙他娘却又占了人便宜。
“阿娘，人要脸树要皮，人家少东家现在带着孩子过日子可不容易，咱们不帮着也就算了，别总想着去占人便宜，咱们灵州城没有好木材，他家成林的杉树老值钱了，你怎么能用干粗活的工去换人家的杉木啊。”灵州城虽然三面环山，可山上的树九成都是松树，剩下的大树最多的便是漆蒿树和泡桐树，这两种树用来烧火都嫌弃一会儿就燃没了，木身又浮又轻根本做不了任何料子。
若说漆蒿泡桐是棉布，那杉木可就是丝绸了，老值钱了。
杨家兄弟都挺孝顺，老父亲病了这些年一直好药供着从未断过，不然也不至于好手好觉又勤快的两兄弟至今没能建个好房子。
杨成的话明显的说重了，他娘听了立马摔了手里的筷子，脸上黑的仿佛能拧出水来，指着杨成鼻子骂道：“你说谁没脸没皮？老二你良心被狗吃了啊！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你长大的啊！你去柳家吃了几年饭你就要认别人做爹了？你要做人家孝顺儿子人家认你吗？你别忘了，你只是柳家的长工，可你是杨家的儿子！你总想着外人做什么，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我没有把自己当杨家儿子你自己知道。”杨成从小就是一副闷性子，用他娘的话来说就是几棒子都打不出个闷响来，从来都是他娘说啥是啥从没有顶过嘴，可近来却是同他娘闹了好几次了。
杨家人都愣住了，闷着不说话，杨成也没继续和他娘吵，拿了自己的背架就往山上去了。
既然要让自己给人家干活，那他就去干活就是了。
杨成走后他娘闷头哭了好一会儿，原本想着家里两个孩子得哄哄，可杨大哥和杨小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动，两兄妹齐齐瘪瘪嘴摊手然后一起看向了门口，都不知道这老二今天是怎么了，竟然敢骂老娘了。
柳絮和杨成就是前后脚到的山上，柳絮郁闷的捡着柴枝的时候却是撞了大运，他在一颗马桑树见到了三朵大脚菇！
“月儿！爹爹运气真好啊！”明日正好要去城里，结果竟然见到了菌子，上次还想着要捡菌子给老大夫送去来着！
大脚菇和柳絮上次捡到的伞塔菌不一样，这种菌子菌身又大又长，深深埋在地底，有的大脚骨菌身能有成人小臂长短，伞盖能有成人头围大小，一朵能抵得上十几甚至二十朵伞塔菌了。
柳絮捡到的这三朵大脚菇，有一朵特别大，应该是大脚菇里个头最大的，另外两朵都是一般个头，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他十分满足，明日留一朵在家里给月儿吃，剩下两朵给老大夫带去。
柳絮挖菌子挖的高兴，旁边的月儿便老实的趴在黄土地上等着爹爹，偶尔的还咿咿呀呀的说些话，柳絮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给人回应，父子两谁也不在意谁说什么，虽是你来我往却是各说各的。
杨成故意慢了柳絮一茬，他到的时候柳絮菌子刚挖出来，看见杨成的时候柳絮脸上的笑都还没有收起来，看见人之后他立马收了脸上的笑，只余微微笑意同人打招呼。
杨成见柳絮笑心里还有些小误会，以为柳絮知道了这柴禾是自己给他捆好的，可下一瞬看见柳絮手里的东西才明白过来。
杨成上山就是害怕柳絮以为他的柴禾被人给抢了，如今一看还真的是这样，柳絮的背架旁边放着些干柴枝，应该是刚刚捡的。
“少东家，早上看你砍了些柴，我正好有空就给你捆了，这天色也不早了带着孩子还是早些回去吧。”对于让年幼的孩子大晚上的在外面，或者带去一些容易被脏东西撞上的地方，村人都是十分忌讳的。
杨成替柳絮找好了借口，便赶紧去整理了五六捆柴出来，只给柳絮系上一捆便让人背着下山去。
对于早上顺手帮人的事，杨成心里其实都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因为早上他帮着人劈柴，家里才同人有了这么个交易，有了这交易他便能光明正大的帮着人干活了，可家里这个交易明显又是占了人家的便宜，万一少东家觉得是自己撺掇阿娘去他家的，会不会更看不起自己啊。
杨成对着柳絮的时候，话一向少得很，如今心里有事就只闷头干活更是没有几句话开口。
柳絮知道了这木材是杨成劈的，柴枝也是他捆的，如今还又上山来帮着背柴禾下山，想到杨成阿娘下午说的话，便以为这是从今日就要开始帮忙了，也就没有拦着。
杨成背起了四五捆柴之后，又要伸手去抱月儿，柳絮便赶紧的错过身子躲开了。
“我就一捆柴，也不重，抱着月儿没问题的。”
“少东家，把月儿给我抱着吧，我干惯了粗活身上的有的是力气，不会把月儿摔了的，你自己当心点才是，现在天色晚了不要摔了。”杨成背着四五捆柴，中间还穿插着一些大木棒，却仍旧没有压弯他的脊梁，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还有余力。
柳絮这些年身上也有些力气了，一捆柴他背着下山是没问题的，但手里还要抱着一个孩子确实是有些吃力的，他手上力气不好，背个两三捆柴是没问题，但要背着柴抱着孩子确实是艰难。
柳絮也不想月儿在自己手里犯险，便让杨成把背上的柴禾分两捆给他，可杨成似乎只听到了柳絮答应月儿让他抱着，其他的一概不管，捞了月儿到怀里便直接走了。
杨成的双臂明显要比柳絮有力得多，月儿在他怀里安全感十足，竟是一点不怕，当然也没有一点舍不得爹爹的意思。
柳絮在后面看着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对着人家笑，又看杨成确实是没有一点吃力的样子，同时他也不想和人拉拉扯扯的便只能算了。
夏日里到了晚些时候，村子里的风口处便会有不少乘凉的人，三人下山的时候也遇上了不少出来乘凉摆龙门阵的村人，两人也就顺势将两家交易的事儿说了，不然旁人见到杨成帮着柳絮干活，怕是又有一番闲话要传出来了。
柳絮他们到了家门口之后，柳絮也是干脆，直接同杨成说了明日家里内院院门他会锁上，但外面的大门不会锁，他砍了柴禾背下山的时候直接将柴禾放在院门口就是了。
杨成答应的也干脆，只轻轻嗯了一声便转头回家去了，看人走的干脆，柳絮也连个礼貌性的假意留人喝水的话都没有，他现在可不适合留个男人在家里。
杨成回家之后刚好天黑，他洗了手脚就上床睡觉了，他娘见他如此，脸色更黑了，杨大哥也赶紧的跟着弟弟去睡了。
杨大哥和杨成睡在一个屋子，他家屋子不算多，况且就算能勉强空出一个屋子来，也没有多余的床，两兄弟只能挤一个屋子了。
杨大哥睡到弟弟身边之后，看着闷头不吭声的弟弟心里也有着自己的一番思量。
他想着弟弟脾气开始变坏，便是阿娘说他要娶媳妇儿的那天之后，想到家里给他村的聘礼钱一大半都是弟弟赚的，他便以为这是弟弟不开心了。
“成子，我是家里长子我得先娶媳妇儿啊，不过你放心，等你嫂子过门之后，我们就存钱给你娶媳妇儿，等你娶了媳妇儿咱们一起给小妹存嫁妆，等到小妹也出嫁了，咱们就存钱建大房子，咱也建个村长家里的那种屋子，住着肯定舒服得很。”村子里的房子最好的要属柳家，其次便是路家，但是这两家的屋子村人是不想的，因为怕是花上一辈子的积蓄也建不起来。
但是一般的青砖大瓦房努力一下还是能行的，因此村人最喜欢最喜欢的屋子不是柳家的大宅子，而是村长家里的青砖大瓦房。
听着大哥的宽慰语句，杨成知道自己大哥是误会了，可他也不想多解释，这样误会也挺好，他又配不上那人，给人知道了心思也是徒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