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15 是谁吃了我（五）
沈小鱼有了主意，心也定了几分，开始认真回忆当初在破庙时，廖以苏是如何教她控制阴气的。
默默念出口诀。
她能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体内苏醒，然后慢慢的流向四肢百骸，很快，她看到一丝黑气成功的从指尖冒了出来。
几乎同时，那大哥头顶的灯泡炸得四分五裂。
卧槽，真的管用！
沈小鱼顿时振作起精神，再接再厉，只听一连串的噼里啪啦，走廊和房间迅速陷入了黑暗。
演鬼第一条，氛围要给到。
沈小鱼打开手机递给顾参，示意他给自己打个光，幽暗的绿光映在一张本就阴气森森的脸上，十几个大汉当场变了脸色。
刚才还笑得猥琐的花臂大哥哆嗦着嘴唇问，“你——你们玩什么鬼把戏。”
“既然你都说是鬼把戏——”沈小鱼冲他裂开嘴，皮笑肉不笑，“那当然是——鬼玩的把戏。”
演鬼第二条，十鬼九个笑。
何况她的笑自带阴间bgm。
花臂大哥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一个色号，“你少装神弄鬼吓唬人1
刚说完，洗手台上的水龙头就自己打开了，水流声在黑暗中显得尤其渗人。
演鬼第三条，特效不能少。
沈小鱼也没想到出来的效果会这么牛逼，阴气还在不断的往外冒，柜子和桌子开始咯吱咯吱的晃动，明明是封闭的房间，却有阵阵阴风袭来，夹杂着女人哀怨的哭声和男人凄厉的哀嚎，恍如地狱。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沈小鱼终于沉着嗓音开口，“你们偷我的肾，吃我的肉，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嘭的一声巨响，成了压垮这些人神经的最后一颗稻草。
花臂大哥再也忍不住，惨叫着夺门而出，身后的一帮人也跟着鬼哭狼嚎的跑了出去。
留下晃悠的门板，显示着这里确实有人来过。
外面很快响起跑动声和说话的声音，沈小鱼意识到，那声巨响，是有人在踹门，救兵终于来了。
她呼出口气，看向顾参，才发现对方正举着手机，依然尽职尽责的给她打着光。
沈小鱼：“……”
总觉得她在偶像面前本就不多的形象已经彻底沦为负值，也亏得顾参胆子大，不然这会儿心一颤，手一抖，就直接把她拉进黑名单了。
沈小鱼试图挽救一下，“我是人，不是鬼，真的，我保证。”
可她身上比死人还冷的温度好像一点都没说服力。
关键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把阴气收回去！
身体越来越冷，短短一会儿功夫，她呼出的哈气都结了霜。
冷，她快冷死了。
顾参似乎张嘴说了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
意识开始模糊，天旋地转中，她猝不及防的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闻着熟悉的冷香，沈小鱼第一次有种激动到想哭的感觉。
廖以苏终于来救她了，她差点以为她就要再死一次，被自己的阴气冻死，还是死在她偶像的面前，这得是多悲催的死法。
廖以苏没有说话，却有源源不断的温热送进她的体内。
大约半个小时后，沈小鱼被冻僵的身体终于恢复了知觉，眼前不再是那间手术室，不知什么时候，廖以苏已经将她抱出了小楼。
楼前停了十几辆警车，到处都是警察。
那花臂大哥正抱着其中一个警察的大腿嚎啕大哭，“救命，警察叔叔，有鬼啊1
社会主义的正道之光在这群亡命徒的心中大概从未如此闪亮过。
花臂大哥在正道之光的感召下，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和沈小鱼猜的一样，这是一个分工明确的贩卖器官的犯罪团伙，专挑即使失踪也不会引起注意的流浪汉和□□下手，有人负责挑选目标，有人负责手术取出器官，有人负责联系售卖，还有人专门处理善后。
这个废弃工厂就是他们的窝点。
连同之前在手术室被沈小鱼和顾参干翻的那两个，警察一共抓到四十几个人，将这个窝点一网打荆
竟然有这么多人。
沈小鱼不由得一阵后怕，要是警察没能及时赶到，就凭她的小把戏，她和顾参真的能逃出来吗？
廖以苏垂眼看向她，终于说出今晚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现在知道怕了？”
语气还是那个淡淡的语气，脸也还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淡定脸，但沈小鱼就是觉得他在生气。
沈小鱼咽了下口水，乖乖认错，“我错了，先生。”
这次确实是她莽撞了，还差点因此连累了顾参，好在手术床上的那个人最终活了下来，被送去了医院救治，总算不是白折腾一常
顾参做完笔录，就被闻讯赶来接人的经纪人给带走了，他是公众人物，并不适合和这种案子扯上关系。
沈小鱼想，等明天到了剧组，她应该好好跟顾参道个歉。
而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王赖的问题。
据花臂大哥交代，他们把挑选好的目标迷晕拉到这里，切下器官后，再送去东郊处理，至于是如何处理的，花臂大哥却答得支支吾吾。
廖以苏冷冷吐出两个字，“猪肉。”
沈小鱼茫然，“和猪肉有什么关——”
说到一半，她猛的止住了话头。
原本零散看似毫无关系的信息因为廖以苏的话而突然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荒唐而惊悚的答案。
有阴气的猪肉，被王赖赖上的烤肉店老板，王赖身上被啃食过的牙印，还有她在王赖记忆的最后听到的声音。
她终于想起来那是什么声音了。
那是猪——在吃东西的声音。
她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问，“东郊是不是有个养猪场？”
离得最近的警察点头，“你说红星养猪场？那是z市最大的养猪场，z市所有的肉源，都是从他们那里进的。”
沈小鱼满脸菜色的看向廖以苏。
廖以苏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
那个养猪场，就是他们处理尸体的地方，那些尸体，都成了猪的饲料，猪吃了人，再被人吃掉。
而吃掉王赖的那只猪，被烤肉店老板买了回去，王赖神志不清之下，误以为是老板吃了他的肉。
只是——
沈小鱼紧紧握住胸前的鬼玉。
鬼维持的是人死前那一刻的模样，王赖被切去器官后并没有立刻死去，他是被猪活生生吃掉的。
花臂大哥看清沈小鱼，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沈小鱼不用演，也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有多狰狞，“你猜？”
在场众人，几乎同时感受到一股阴风吹过。
那花臂大哥两眼一翻，竟然直接吓晕了过去，被警察给拖上了警车。
回去的路上，沈小鱼的心情沉甸甸的，“先生，王赖怎么办？”
王赖想要找回自己被吃掉的肉，但是吃掉他的猪都已经——
沈小鱼不由得想起那晚王赖蹲在一对情侣的桌旁盯着他们吃肉的画面，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他们吃的不会就是那只猪吧？
如今那只猪都不知道进了多少人的肚子，怎么可能还找得回来。
廖以苏沉吟半晌，说王赖残留的尸骨应该就埋在那养猪场里，明天一早先去挖出来葬了，说完便抿了唇不再开口。
沈小鱼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廖以苏是真的动了气。
廖以苏回到酒店也没再搭理她，径直进了房间。
徐有生叹口气，“若是先生再晚一步，你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都是未知数，阴气反噬的后果想必不用我再多说，跟了先生这么久，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先生的脸黑成这样。”
沈小鱼知道，廖以苏是在担心她，心里感激，又有点委屈，“我也不想惹先生生气，可当时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徐有生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与其说先生是在气你，不如说是在气他自己。”
沈小鱼不解。
“先生是在气他自己没能护住你。”
徐有生说，虽然王赖之前报警没能成功，但还是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察顺藤摸瓜，终于挖出了这个犯罪团伙，却一直找不到他们的窝点，这次求到廖以苏，就是希望他能卜上一卦指点迷津。
不料对方也有风水中人，且道行不浅，竟能扰了廖以苏的卦象。
廖以苏虽及时发现，还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一遭，误了沈小鱼的信息。
据徐有生描述，得知沈小鱼独身闯进对方的窝点，廖以苏当场就黑了脸，连向来有黑面阎王之称的警察局长都吓得软了腿脚。
沈小鱼听完，心里又软又涩。
她突然有点羡慕原主，虽然都是孤儿，但比起她生前死后无人过问，至少原主还有廖以苏和两个师兄的关心和在乎。
廖以苏的房间就在沈小鱼对面。
她站在自己的房门前迟疑半天，最终走过去，敲了敲对面的门。
预料中的，无人应声，沈小鱼也不气馁，又敲了几下，然后委屈巴巴的说了句，“先生，我冷。”
在她默默数到第十个数时，房门终于被打开。
门里的男人湿着头发，水滴正延着他精致的下颚滑落，再一滴一滴的顺着脖颈滚进微敞的衣领间，将他的胸口打湿了一片。
沈小鱼顿时傻眼。
她没想到刚才廖以苏竟然是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