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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洞房花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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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绡帐滚, 喜烛长明。

    天边破晓之时,沈乾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 发现自己正靠在九千岁的怀里,身上只歪歪扭扭套了件红肚兜。

    微微仰头瞧向还未清醒的枕边人,脑海中浮现出昨夜的荒唐无度,沈乾忍不住低骂出声。

    “靠!”

    这个老狐狸精的,磨人的手段不少,叫(床叫得倒是比她还起劲。

    动了动酸痛的身子,沈乾还是觉着昨夜跟在梦里一般。

    她有些恍惚,怎么好端端一个太监就变成了男人。

    目光从沉浸的睡眼下滑过精致的锁骨,望着他光滑的胸膛,没有丝毫伤痕。

    看来当初敬宝说的九千岁身上遍体鳞伤不让他人近身伺候,怕也是为了隐藏男身的借口。

    见身旁的人睡得正安稳,沈乾琢磨片刻,还是决定悄咪咪的钻进被窝里想看个究竟。

    小心翼翼的拱了半天,等拱到被子中央,当真瞧见了她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正琢磨着要不要上手试试真假,这时,就听到被子外传来一道慵懒又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弄得跟谁不让你看似的。若是有疑, 你便含住它,不是更确信些吗?”

    听着他逐渐变态又颇感兴趣的话音, 沈乾一顿, 想起昨晚上的待遇,抽了抽嘴角默默从被子里爬出,露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你怎么是个男的。”

    九千岁瞧着她难得呆头呆脑的模样,有丝好笑, 轻勾起嘴角,摩挲着她柔软的腰肢却有些心猿意马。

    唔,手感真好。

    “不然呢,咱家还能是女人不成?”

    这话倒是让沈乾一噎,什么叫不然呢?

    你特么是个太监啊!

    不过……

    沈乾又微微垂下眼帘,抿嘴轻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她知晓?

    倘若他想隐瞒,随便一个理由便能遮掩过去,可他却毫无避讳的告诉了她。

    九千岁昨日那句话说的没错,现下,她的确是掌握了他最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可以毁掉他十几年积攒的一切权势,财富,地位,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人人得而诛之。

    小皇帝之所以信任九千岁,几乎将整个朝堂交付于他手中,是因为小皇帝心里明了,只有无法孕育子嗣的宦官才能一心一意辅佐于他,皇位才会坚若磐石。

    一旦九千岁的秘密暴露,那第一个要他死的就是之前一直被蒙在鼓中的小皇帝。

    皇权至上,小皇帝绝不会容得下一个随时可能背主的伪太监。

    而那些王公大臣,明面上顺服于他,却只是迫于他的淫威。一旦九千岁失势,他们便有了清君侧的名头,只会如恶鬼一般迫不及待的将他拉下高位,扒皮抽筋,生痰骨肉。

    “到嘴的肉不吃可不是咱家的做派。”

    沈乾听着他轻渺淡然的话语,微微眯起双眼:“都督就这么自信我不会告密吗?”

    “聪明人做聪明事。”

    九千岁揉捏着她的腰肢懒懒道,“公主是聪明人,该怎么做无需咱家提点。”

    是啊,他们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九千岁的秘密就是她的秘密,也是定北王府的秘密。

    在外人眼中,定北王府与九千岁早就是一脉相连,倘若九千岁失势,首当其冲遭清算的便是定北王府。

    就算能凭着老王爷和二公子的赫赫战功保下一府上下性命,但也只是苟延残喘,不得翻身。

    更何况还有淮南王府和诸葛鸿死盯着她,没了九千岁的庇护,到时候沈乾也是在劫难逃。

    他如今告诉自己的秘密,看似是对于她的信任和爱恋,却恰恰是将她彻底束缚在身边的枷锁。

    不可破,也不能破。

    “这天下,也只有咱家护得住你。”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通其中的关节,沈乾忍不住心里唾骂。

    妈的,老千层饼了。

    见她面色不好,九千岁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蛋:“感动不?”

    沈乾磨了磨牙张嘴就要朝他手咬去,却咬了个空。

    九千岁的手此时已经滑到了她的胸口,灵巧的钻进肚兜里捏了捏。

    沈乾却立刻一边高声喊道“如意!如煙!”一边朝一旁躲闪,抓起衣裳套在身上翻身下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

    早已在门口守着的如意如煙两人听到呼喊便端着洗漱用具推门而入。

    沈乾已经穿好了中衣,这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九千岁幽幽的低叹声。

    “这人呐就是如此,得吊着勾着,不然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沈乾一个趔趄堪堪稳住身子,回头朝床上瞪眼望去,就瞧见九千岁已经放下了床帘,只透过层层红纱能瞧见里面半掩着被子的模糊身影。

    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瞧着地上散落的凌乱衣裳,还有空无一物的圆桌,就可见昨夜战况激烈。

    如煙沉稳利落的将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好,如意则红着脸帮沈乾梳洗打扮。

    待她梳顺长发,九千岁也已经穿好衣裳洗漱了一番,朝如煙如意两人淡淡道:“下去吧。”

    “是。”

    待关门声响起,沈乾透过西洋镜子就瞧见身后靠近的身影。

    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拿起梳妆台上的眉笔。

    沈乾见状调笑道:“怎么,都督还打算效仿张敞画眉吗?”

    “有何不可?”

    九千岁挑起她的下巴,一边细细为她描眉一边轻飘道,“咱家伺候人的功夫多得是,公主昨儿不是才领教过吗?”

    沈乾没想到这也能开车,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的场景,面色顿时绯红,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都督的确棋高一筹。”

    九千岁听着她的夸赞嘴角微勾,倒很是受用:“那是当然。”

    沈乾默默翻了个白眼,待九千岁为她描眉画眼,点唇染胭,又挑了些发簪宝钗绢花佩戴之后,她朝镜中一瞧,眼前也不由一亮。

    今日这梳妆配上她的一身碎金镶珠绯红长袄,奢靡又不艳俗,这手艺的确让人赞叹。

    “只是怎么不是妇人髻?”

    “那般老气横秋的做什么?”九千岁往手上擦着香膏,“公主梳流月垂星髻最是好看。”

    点点鎏金垂珠顺着流月发髻垂下,在光线下折射出七彩流光,配着她嘴角的小梨涡,和初经人世后眉目间若隐若现的一丝娇媚,便是无酒也自醉。

    真的很美。

    安阳在皇宫中见到沈乾时,脑海中第一瞬也是这个想法,顿时心中郁结更甚。

    她自认为对沈乾不错,原本知晓沈乾居然被赐婚给了一个太监,对她也是有些怜悯。

    毕竟在安阳看来,女子一生所求不过是个温柔体贴的丈夫。

    可九千岁即不温柔体贴,又不是个男人,且性情残暴,手段狠辣,在她看来,沈乾嫁过去就是去送死的。

    沦落为阉人的玩物,迟早香消玉损。

    却没想到她可怜的人却同她一日成亲,还抢走了她所有的风头。

    九千岁以极尽奢华的迎亲队伍迎娶新娘子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朝中重臣纷纷拜贺,就怕比旁人落下一步,差点踩烂了千岁府的门槛。

    铺天盖地的祝福喜庆背后,有谁记得昨日同样也是她安阳郡主的大喜之日!

    她期待了十几年的日子却被一个阉人给毁了。

    虽然知道此事同沈乾并无太大干系,但心中的愤恨还是忍不住转嫁到她身上。

    尤其是在看到沈乾新婚之后不仅没有被那阉人折磨得暗淡无光,反而愈加美艳娇羞,像是一朵已然盛开的海棠花一般让人挪不开眼,她心中就愈加不平衡,甚至恨得牙痒痒。

    我素日待你不薄,可你却夺走了我全部的光彩。

    沈乾今日是进宫来请安的。

    九千岁没有双亲,但因着是被圣上亲自封为异姓王,因此按例以王妃相待,需要入宫向太后和皇后请安。

    然而太后殒命江底,小皇帝又尚未娶后,论资排辈她只需同后宫皇贵妃和贵妃聊聊天,所以沈乾原是不用来的。

    但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进宫一趟。

    一方面她自然知晓旁人暗地里是如何看待嫁给太监的女人,表面说得好听是嫁娶,实际上却是对食,女子通常被折磨得痛苦不堪。

    她便是要堵住这些人的牙口,她要让所有人知晓,自己不仅没有任何不堪,反而活的很好,比所有人都好。

    毕竟自家男人伺候人的手段很是高明……

    另一方面,她也要让人知晓九千岁对她的看重。

    如今她是九千岁明媒正娶的妻子,谁敢动她和定北王府便是明晃晃打九千岁的脸,打东厂和锦衣卫的脸面。

    所以这趟后宫她必须要来。

    原本这趟走得顺利,却没想到离宫时遇到了一样入宫请安的安阳郡主。

    瞧着她眼中的愤恨嫉妒,沈乾这才记起昨日也是她大婚的日子。

    大婚之日无人庆贺,门可罗雀,想来安阳心里是恨毒了她和九千岁。

    这样也好,本就是塑料姐妹情,两家又注定是宿敌,如今倒也不需要再伪装。

    沈乾朝她微微颔首便上了马车,安阳冷哼一声,将车帘狠狠摔下。

    嫁给个太监便目中无人了,权势再高又如何?诰命加身又如何?还不是无儿无女空白首。

    她便看着,这贱人能笑到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就这么多了,再写我就得删号重练了!自行想象吧!嘿~

    这几章都是欢快的婚后日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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