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齐钰番外
【一】
夏余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儿。
齐钰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在初一。大家都相对局促腼腆，只有她四处和人做自我介绍，引着别人做自我介绍。
开学才第一天，齐钰怀疑她就把所有人都认识了。
托夏余的福，齐钰也把班上很多人认了个大概，同时列举了远离名单：其中头号人物就是夏余。
她长得好、开朗热情、爱交朋友，这种人，一定会成为“学习圣地”的干扰剂。
他只想安静地学自己想学的东西，为此不惜让自己看起来拒人千里。
【二】
齐钰对夏余第二次有印象，是在高一开学。
她变化很大。
长辈从小教他人心、磨炼他观察力的同时，磨炼他的情商思维。因此他看到全新的夏余有点好奇：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人才会完全变成崭新的另一个样子？
他甚至怀疑过穿越，可似乎又不像。
也就开学第一天关注，后来齐钰就把精力投回学习。
可是……夏余是一个让他不得不关注的人。
数学测试并列第一、期中考总分第一、数学竞赛省一等奖……这样的人，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
很兴奋，就像是有了对手和并行者！
可惜，夏余要选文科。
这对于他来说，这不亚于晴天霹雳。
对手没了？
难过。
并行者没了？
难过。
文科到底有啥好啊？
可是夏余意志坚定。
行，不愧是他看上的对手。
那就做朋友吧，夏余这个人也很不错，不像其他人一样幼稚。
可以一交。
【三】
跨过未成年，步入大学，齐钰觉得自己就像跨过一条大江，来到了新世界。
从前长辈许多话总是点到即止，或者直接敷衍。但到大学后，你的疑惑都会给你分析一二、分享间接经验。
第一次同别人住在一间屋子里，观察同伴的日常生活、行为举止，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从前一知半解的东西，在短短半年内渐渐全懂，甚至对许多东西也有了新的体会。
包括——夏余这个人。
夏余真的奇怪，也很有点意思。
他从前一直以为夏余热情、热心、对朋友义气、温柔、耐心、三观很正……
可如今看来，夏余实则有些外热内冷。
不是说夏余没有从前说的那些品质了，只是他发现了夏余更重要的一个点：时刻保持社交距离。
这个实际上在齐钰看来，或许又叫“逃离”。
逃离更亲密的关系，逃离更纠缠的关系，保持在随时“可以洒脱离开”的界限上。
不吝啬对别人好，善良但不圣母，可却又不接受别人更多的善意。
……
可为什么会这样？
夏余在害怕些什么？
纵观夏余这些年的经历，齐钰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四】
他没注意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了夏余。
或许是在最开始对夏余上心的时候？
或许是在最开始对夏余关注的时候？
又或者，是在第一次单独陪夏余采素材？他记得那天的包子很好吃，灯下美人眼含星。
只是在发现的时候，他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水到渠成。
问题是……夏余不想恋爱。
她还在逃离，还在害怕一些他不知道的东西。
他只能等，一边等一边织网。
就像蜘蛛等猎物，先细密地在周遭铺网，最后让猎物坠网黏住、无处可逃。
但首先，得先让她知道，我的所有面。
【五】
暗恋是一个磨人性子又痛苦的过程。
特别是暗恋的对象很聪明，你不可抑制地想表现，又得抑制表现，不能让对方发现。
可夏余怎么能这么可爱？
看着理智，实际迷糊。
看着一往无前，实际是个胆小鬼。
……
太多反差，太多迷人之处，让他好难自拔。
不过，应该也不用自拔吧？
【六】
陈蔚真的很讨厌。
夏余又不是货物，怎么能抢夺？
况且，能不能喜欢他，还不一定呢。
【七】
告白的人是夏余。
这是齐钰没想过、又很感动的事情。
他或许过了很多很多年，还能记起那个晚上。
知了和灯光，鸟鸣和茶香。
还有夏余的言语、表情，和她主动的样子。
每一帧都很美。
【八】
要小孩是个意外，他本来预计还要多享受享受二人世界的。
怀孩子很累，夏余的脾气变差了、人也变娇气了。
他却觉得很有意思：难得看夏余这么有活力。
只是，在看过生孩子的视频后，齐钰常常半夜睡不着。
有天路过医院，索性结扎。
他在知道夏余怀的是双胎之后，更害怕。
幸运的是，夏余常年锻炼身体好，最后母女平安……不对，也可以叫母子？
是一对龙凤胎。
【九】
工作稳定下来，其实需要加班的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按部就班，有成就、有学习、也有许多重复。
还有时间去承担带孩子的工作。
两个宝贝很可爱，除了过于机灵，没有别的缺点。
可惜哥哥像妈妈，妹妹像他。
哥哥是个社牛，据岳父说，和夏余小时候一模一样。
嗯，确实，和夏余初一入学那会儿一模一样：从头到尾叽叽喳喳，也不知道哪儿那么多话。
妹妹是个安静的姑娘，很有主见。自记事起就要自己挑选衣物鞋子，非常倔强，能陪他安静地工作一下午。
不过小孩子的工作嘛，就是积木和各类玩具。
有点羡慕。
【十】
那时候都很老了，牙齿坏了、思维也比从前慢了。
他和夏余都在各自的领域，成了数一数二的人物。
去了很好的养老院，每天和新认识的朋友一起玩。有些老友已经先一步走了，例如柳桃施潼。夏余哭得撕心裂肺，后来身体更差了些。
医生说，她的底子本来就没那么好。
她比自己走得早也好，也舍不得她再受分别之苦。
【十一】
没想到临近生命的末梢，夏余还是把秘密给自己说了。
重生？
书籍？
好吧，有点荒谬，但他却觉得似乎是事实。
不然怎么解释夏余变化那么大？又怎么解释夏余的心结？
只是有点可惜，那会儿陪伴夏余的、喜欢夏余的、追求夏余的，竟然没有自己。
想想也是。
他年少时是个多高傲的人呀，棱角分明，界限清晰，所以只能错过这么好的女孩儿。
活泼未必不靠谱，爱叨叨未必嘴不严，可爱未必心智不成熟……
人不应该被“标签”限制，也不应该被第一印象欺骗，这是夏余花了一辈子教给他的道理。
她总说：要慢慢来，要慢慢看，要慢慢等。
但做事又很快。
好奇怪。
【十二】
夏余离开，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
阳光很美，树木清新。
鸟儿活泼地在枝丫上蹿下跳，院子的花草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她忽然精气神好了，所以他也有些感悟。
她陪许多人说了话，最后在他的怀里，慢慢失去了温度。
【十三】
夏余，一辈子那么长，又好像那么短。
豆蔻白首不负卿。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