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我也喜欢你，齐钰
只是一切似乎都很平常。
夏余很平常，夜色很平常，房间也很平常。
桌上燃着香插，夏余慢慢地烫杯、泡茶。动作轻缓却稳，澄澈的茶汤一点点落入杯中，这样静谧的场景里，齐钰的心定了些。
“尝尝？”将茶杯转向，双手递给齐钰，“怎么样？”
“好茶。”
“确实是好茶。”
品了一小杯，夏余又给两人满上。
“这些天我反思了很多事。”
“什么事？”
“我这个人有些双标。”
“双标是人的本性吧。”齐钰笑，“又不要做圣人，这算什么缺点？”
只要不是双标到过分自私，都是合情合理。
“也是。”夏余哂笑，“我……还有一些小秘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嗯，我知道。”齐钰面色很平静，“人都是有秘密的。”
“你知道？”
“我曾问过你一些问题，你也给我过答复，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实际推敲，没有一个能立住脚。”
“你早发现了啊。”夏余喟叹，“确实聪明。”
“你不也聪明？”
“可我之前从没发现你喜欢我。”夏余顿了顿，“直到这些天反思了许多，才发现你早在给我下套。”
“你确定这个聪明扯上关系？”齐钰挑眉，“逃避心理。”
“……人艰不拆。”
“你先说的。”齐钰从善如流，“好，我们换话题。”
夏余哽住。
就……心里面紧张忽然没了，自己营造的氛围，好吧，感觉根本营造不起来？？？
夏余又喝完了一杯茶，独自满上：“只是这么多天我没想明白，你喜欢我什么？”
“喜欢需要理由？”
“总得有那么一个吧？”
齐钰这次停顿很久，喝了两杯茶水，才开口：“可能是放松吧。”
“你知道，我也是一个心墙比较紧实的人。外人很难走进来，里面的人也很难走出去。说起来，我俩大致相同：恋旧、警惕重、又喜欢过自我的生活。”
他不愿意做“无效”社交，不愿意和“愚笨”的从众人做朋友，何尝不是一种自我。
“你让我很快乐。你似乎天生就能理解我一样，又似乎天生就能契合我……”
“说实话，你的出现让我有点相信一句话：男人的第三根肋骨，是在被创造时就造成了一个女人，只有遇到那个刚好合适的第三根肋骨，才能变得完整。”
夏余垂着眸喝茶，心乱得犹如三月的春雨。
从来不知道齐钰这么会说话。
“在对你心动之后，我有去认真了解过感情这回事。安全感、信任感，是除爱情外，两个人能走下去的重要前提。”
“而你给我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是其他任何人比不上的。”
“我很了解你，或许比了解我自己还了解——如果我说情话，你大概率没有安全感，但我这么条理清晰地逐一掰清，是不是更觉得落到了实处？”
夏余点点头，没说话。
“我就知道。”齐钰笑着长叹，给茶壶满上热水，“你的理智，似乎不相信任何用感情说话的人……包括友情。”
夏余迷茫了一秒，随后苦笑。
“从小就这样了。”
又喝了一杯茶，夏余将从前未对任何人提及的话，缓缓在齐钰面前展开。
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自己。
“我父母是做生意的，在我小时候，是被寄养在外婆家。外婆家除了我，还有父母离异的姐姐，因此我乖巧，便成了一宗‘罪’。”
“要我让着比自己大的姐姐，因为她心情不好。要我让着比我小的弟弟，因为他不知世事。”
“要我打心底说，也没有不愿意。姐姐虽然比我大十几岁，但早些年对我很好，还带着我玩。弟弟……雷启航你知道的，我俩关系也很好。”
“可那会儿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又得不到外婆的宠爱，我就有些喜欢讨好别人——从前爱交朋友，大抵有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得到关注。”
“再后来，父母和亲戚长辈的一些逗笑，让我本就失衡的心，逐渐更没了安全感。”
“我稍有不听话的时候，他们就说：我不乖，我爸妈就不要我了。”
“这种类似的言语听多了，说实话，有好几年我都活在‘被抛弃’的恐惧里。再后来又一些事情，借着自己的天性，便渐渐不相信感情这种东西了。”
夏余歪头，看向齐钰，眼神诚挚：“所以齐钰，我当时下意识逃避，或许也不是完全没发现，只是潜意识——不想失去你。”
齐钰喉头微动，有什么东西冲到了脑海中，让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他在这一刻忽然有预感夏余要做什么了，又十分不敢置信。
夏余的眸子还落在他身上、印在他的眼里，让他动弹不得。
“你说得对，我和你是一类人：自我、心防重、恋旧。对我们这一类人来说，信任和安全感，是难以获取的东西。”
“所以我更怕失去你。”说着，夏余笑了笑，凑近了一些，“但我更不想敷衍你。齐钰，谢谢你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地想、陪我慢慢地走、让我先慢慢地适应。”
“我也喜欢你，齐钰。”
齐钰的心里像是绽开了数朵烟花，层出不穷，层出不尽。
一朵未尽，一朵又来，让他心跳跟着加速，呼吸也不自觉加重——也只有加重，他才能得到一些微薄的氧气，供他清醒。
见齐钰双瞳放大，眼尾发红，夏余笑着更近了一些，半个身子探出茶案一截，手撑在桌子中间。
“所以齐钰，你愿意试着和我交往吗？”
齐钰的嗓子都哑了，花了好半天时间，才找回一些声音。
浅浅地“嗯”了一声，他又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太出乎意料，太激动，又太觉得不真实。
夏余得到消息，却笑了。难得看到这么窘迫、紧张，甚至说是“纯情”的齐钰，她一下子没忍住，笑着凑了上去。
薄红相印，息息丝缠。
略顿了两秒，夏余才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还紧张？”她笑得很甜，还有些调侃，“不然你先闭眼，我还有个给你准备的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