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修罗
在温暖的被子里拥抱着喜欢之人,不由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又仿佛偷来的,一厢情愿的厮守。
从晚上行动开始,辗转到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
赤井秀一上床之前检查过了门窗,从安全屋的角落找到了武器储备,其实不过是一把手枪和弹药。
至少他现在有两把枪了。
袖珍手枪的威力有限,连威胁的作用都要打折扣,如今有了正规军,这袖珍手枪自然要退居二线。
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在半梦半醒之间,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赤井秀一的眼睛立刻睁开,里边没有一丝睡意。
这个时间不该被人打扰。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脚步极轻地走到门口,却发现猫眼被人挡住了。
心里暗骂一声,他退回卧室,立刻给同事打了个电话。他的同事不可能有问题,那么只能是那个小老头把他的行踪泄露了出去。
电话那边的同事也很吃惊,脏话输出了一句,但也知道轻重缓急,直接说道:“我这就找人去接应你们。你打算据守还是撤离?”
“我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但我的同伴没有意识,我只有一把枪。” 赤井秀一一边低声打电话,一边拉开窗帘看向楼下,发现街角的一辆车玻璃上没有积雪。
“你打开冰箱,里边的鸡蛋盒存了一颗闪光弹和一颗手雷。”
赤井秀一唇角一抖,微微向上弯起:“老天啊,还真有创意。”
“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离开那里。”同事那边传来了撞翻东西的声音,显然在这个时间接到这样的电话让对方也毫无准备。
在一阵敲打电脑键盘的声音之后,“我有个好主意,你直接去希尔顿酒店,今天有个政府要员秘密入住,没有对外泄露消息,但是有很多便衣在附近值班,反而对你们最安全。我会打招呼让他们放你进去,这样你的卧底身份也能保住。”
“听起来不错。”赤井秀一打开冰箱,拿出手雷,然后翻出鱼线做了个诡雷,用肩膀夹着手机道别,“我要先忙一会了,如果我能抢到车就不麻烦你来接。”
那边对赤井秀一的能力格外信任,只是说了声:“祝你顺利。”
客厅内没有开灯,赤井秀一叼着手电在进门的必经之路上拴好鱼线,然后回身给被子里的青年穿好羽绒服,把人扶起来打横抱起,放到墙边单人沙发里,这个角度进门不会直接看到,比较安全。青年头颅低垂,额头发烫,毫无意识。
男人在窗边拉开百叶窗向下再次打量,判断出来从窗外不可能带着影山步下去,那么唯一的途径就是走正门。除非对方带着微冲,不然还是有一搏之力的。
赤井秀一手枪上膛,路过影山步时顺手摸了摸青年的额头,然后贴着卧室门口墙边站好。
敲门声停下后,空气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然后终于传来了轻微响动。
有人在撬锁。只花了短短时间, 甚至不到一分钟, 房门的轴承就发出低声的吱呀声,很轻微,却在有心人耳中格外清晰。
脚步声。
插销被撞掉。
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巨大的爆炸声轰然作响!
室内警报早已被拆除,但在寂静夜里如此震耳欲聋的声音惊动了左邻右舍。赤井秀一立即打开卧室房门,持枪从门口弹出身体,将视野里还有行动能力的人补上一枪。
客厅里一片狼藉,地面横七竖八地躺了三个男人,最远的一个靠在门上,不省人事。
这颗手雷是一般性手雷,没有特殊作战使用的碎片或钢珠手雷杀伤力强,但在室内的效果也比空旷室外效果大很多。
不过除非近距离贴脸被炸翻,否则隔开几米大概率只是被炸晕,还不至于致死。
从房内闪身出现的男人左手持枪,右手握着手电在下方抵住左手,是个标准的哈里斯战术手电技术。
如果想要从这些人嘴里撬出信息,补枪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他们没有时间。而且如果这些人是由fbi来处理,赤井秀一的身份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他能从fbi那里得到的援助仅限于更换藏身之处。
手电的光柱照过房间里的所有人,赤井秀一确认都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之后,俯下身把他们身上的武器全部收缴,插在腰间,然后回到房间将影山步单手扛在肩上,另一手握着手枪开门。
楼下可疑的车辆只有一辆,所以来人最多只有五个,不排除其他情况。
走廊一片寂静,没有邻居不怕死地冒然开门打探情况。
他走时顺便关上了门,估计到时候官方的人来调查最后只会以家电爆炸之类的理由结案,不管邻居相信与否,总之不会闹大。
从楼梯下到一楼,他们终于站在了寒风里。
而车里的人从车窗看到下来的人竟然不是自己的同伙,明白大事不妙,于是启动车子准备逃跑。但是那扛着人的男人举起手枪一个点射,数米外的驾驶员便趴在方向盘上不动了。
赤井秀一打开副驾驶的门,将影山步放进去,扣好安全带,然后把驾驶座的人拖到后备箱里。这应该不会引起麻烦吧,有也只能交给同事们来擦屁股了。
他坐进驾驶座,关上车门,给同事去了个电话报平安,顺手将方向盘上的血渍用袖口擦干净。
“我这边上车了。告诉我地址。”
同事惊讶于赤井秀一的效率,给他念了一串地址,赤井秀一从置物篮翻了包烟和打火机出来,给自己点上,眯眼想了想曼哈顿地图,“知道了,我大概二十分钟过去。”
副驾驶座的青年至今未醒,让赤井秀一倒是有些忧虑起来。或许等他们换了休息环境之后,他可以找医生上门给影山步检查。
他伸出手去探影山步的温度,却在青年额头留下鲜红指印,让他怔了一下,无奈地收回手,随便在身上蹭了蹭。还好这身衣服质量一般,很快就会被扔了。轿车再度启动,车灯亮起,从街边驶入街道,开向国王大饭店。
等他到达酒店门口时,有人推着轮椅在门口等候。赤井秀一把影山步抱进轮椅,然后把钥匙交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同事,点头道谢。
对方耸耸肩,一副算他倒霉要半夜做这种活的认命表情,接过钥匙就把车开走了。
赤井秀一顺利在前台办理了入住,开了两间房,因为他还要见一下自己人,不方便在影山步面前谈话。
将影山步的外套脱掉安置进被子之后,赤井秀一有点意外地发现青年退烧了,不由松了口气。
现在心跳和面色看起来都没有异状,或许影山步只是需要休息。
他把房卡留了一张在电视柜,然后抽了一张放进口袋,就关上房门,去自己的房间了。
[休眠]倒计时无声地跳动,直至归零。
黑暗房间内的大床上,青年忽然睁开眼,然后有点发愣地捏了捏眉心,询问道:【我现在在哪?】
系统简单答道:【赤井秀一把你搬到了酒店。】
系统很少回答有关处境的问题,影山步也习惯不依赖它,这样简单的答案足够他判断现在的情况了。
【所以我应该安全了吧?赤井秀一哪去了?】
【他在另一间房。】
这种情况下还有闲心开两间,看来是真的安全。
影山步坐起身,感觉到肩头被包扎过的伤口传来刺痛,拿出手机,没有联络赤井秀一,而是给琴酒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听得倒是很快,然而接通之后,影山步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影山步看到自己后台多出来一个【失声】的debuff:“……”
“怎么了?”那边的声音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
影山步见琴酒竟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只好挂断,然后编辑了一条信息给他,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琴酒:开视频证明你的身份。
影山步认命地打开灯,然后打开视频通话。
对方的画面是天花板,手机大概是平放在桌面上。
影山步举起手机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证明自己没有被人挟持,然后才垂下眼打字。
琴酒说道:“贝尔摩德告诉我了前因后果,我刚到纽约。老鼠已经查清楚了,他们想用你们当作敲门砖。”
琴酒没有多解释细节,只是问了一句影山步他们的位置,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来得倒是挺快,琴酒眼里还真是容不下一个叛徒。】影山步肃然起敬,在脑海里跟系统感慨。
系统:【你的阶段性任务至今为止没有任何进展哦亲亲,友情提醒一下。】
影山步无语问天:【你非得提这事吗。】
其实他不是没做任务规划,但是不管出多少版本的方案,看起来都有点太过惨烈。
毕竟让昔日好友面对反水的自己会彻底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之后也不可能再弥补,毕竟那些人的道德水平都极高,眼睛里不会容得下沙子。
而做完琴酒的反转任务,面临的就不只是伤感情了,估计琴酒会气急败坏地追杀他。
所以毫无疑问的是,琴酒的任务要留到最后做,只是他一时还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安排可以利益最大化。要是系统的主线任务还没做完就不小心被琴酒一枪崩了那可就亏大了。
影山步浑身酸疼,是高烧的后遗症,身上又有些黏湿,只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径自脱了这身陌生的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顺手把湿透的纱布扒下来扔进垃圾桶,浑然不在意已经止血的枪伤。
他不知道赤井秀一后来遭遇了什么,但之前影山步也花了不少力气,这个时间是他睡觉的点,哪怕休眠八小时之后,回到现实世界,仍然犯困,便草草洗漱再次上床。
等他被门铃惊醒时,手机屏幕也同步亮起。
琴酒:是我。
影山步披了浴衣开门,看到浑身漆黑的高大男人立在门口,银灰色眼眸静静垂下,打量了他两眼,然后往里走。
这种反客为主的气派真是好久不见。
影山步自然而然地给琴酒让开路,在身后把房门关上,错身而过时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回身就见琴酒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房间中央冷冷地问道:“你的嗓子怎么回事?”
他试着张了张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难听得他立刻闭嘴了。好吧,本来以为还能勉强交流,看来是想太多,只是不知道琴酒会不会读唇语……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应激造成的后遗症,声带没有受伤。’
琴酒眯了眯眼,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把,似乎想排除眼前青年被人掉包的可能性,却只掐出了个红印子。
影山步倒吸一口气,心说好像每次惹祸之后自己的脸都先遭殃。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好吧,现在也说不了。
他没办法,只能在手机上打字交流。
琴酒不坐,他也不好意思坐,但室内空气太冷,他只披了件浴袍有点起鸡皮疙瘩,于是便把温度抬高,让琴酒皱了皱眉,把衣帽脱下来挂起。
大衣掀开,更加浓烈的血腥气直冲鼻腔,影山步这才发现琴酒黑色羊绒衫的领口处,脖颈沾了一点血渍。显然刚刚从一场恶战中过来。
影山步咋舌:‘你没被酒店的人发现不对?’
琴酒冷冷道:“我又不需要开房登记。倒是楼下有些可疑的人,我绕开了他们。”
影山步不明所以,没有细究。琴酒见他不方便说话,只是简单把情况说了说,然后表示该死的老鼠已经死了,剩下的交给别人收拾。
“没想到还能钓上这样的老鼠。”琴酒冷笑一声,“贝尔摩德当明星当得太安逸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结果呢?’
“说来好笑,老鼠这么大动干戈,却没影响你们之前做过的事情。”琴酒嘲讽道,“所以你们的任务还是成功的。”影山步也觉得好笑,然后认真问道:‘那我的报酬呢?’
琴酒冷淡地掀起眼帘看他,显然有点无语:“……你缺钱?”
‘这是我的劳动所得。’青年不服气地比划,‘黑麦都有钱拿,我难道白打工吗。’
琴酒不甚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从鼻腔哼了一声,说道:“给我看看你的枪伤。”
‘没什么事。’影山步有点滑稽地耸了耸一边肩膀,将浴衣领口松开,转身给琴酒看后方的伤口。
琴酒瞟了一眼,见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没有感染,状态健康,就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影山步心说他的金绵羊怎么来了都不坐一下就走,伸手一把抓住琴酒的手臂,感觉手心有点粘腻,收回手一看,却发现一手血渍。
琴酒看到他的目光,淡淡道:“没受伤,别人的血。”
‘那你要不要在这里洗个澡?’影山步真诚建议道。
琴酒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他原本就有点洁癖,在影山步的提醒下觉得身上的不适简直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于是在原地思考几秒后便立刻同意:“好。”
然后对青年抬了抬下巴,习惯性地倨傲道:“你去休息吧。我洗完就走,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影山步心说你洗完能忍受穿脏衣服吗,但坏心眼地没有提醒,只是点了点头便回身上床了,顺便关了床头灯。他是真的困,跟琴酒交流的时候上下眼皮直打架。
赤井秀一那边跟fbi的人开了个会,把前前后后的事情处理好,又向上级汇报了一下进展,毕竟今夜的事情闹的动静不小。等一切结束后,他才休息。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他有些放不下心影山步,便取出房卡打开了影山步房间的门。
然而刚打开门,迎接他的却是黑洞洞的枪口。
站在门口灯下的是让他绝对想象不出来的男人。
琴酒银灰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身上穿着酒店洁白的浴衣,手中伯莱塔稳稳地指着他。
“黑麦,你来做什么。”
赤井秀一无视了枪口,眼睛微眯:“我才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琴酒。凌久呢?”
几秒后,手枪收了起来,琴酒冷淡道:“他在床上。你有何贵干?”
赤井秀一瞳孔微张,脑子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让他牙根咬紧的画面,忍不住冷笑一声:“我们昨晚被人出卖,差点死在哈德逊河里。他中了枪,你知道吗。”
琴酒冷冷道:“我知道。所以我是来杀叛徒的。”
“杀到这里?”赤井秀一绿眼冰冷。
琴酒站在那里看着他,忽然低嘲道:“不关你事。”
赤井秀一语气冷静地缓缓道:“我来看他的身体状态,让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