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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养子投毒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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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人名为吉冈由佳。她自述道, 因为两个孩子都有周末赖床的习惯,所以早晨她只准备了跟丈夫的早饭,也没有料到孩子们会下楼。

    她在厨房里做饭时隐约听到了餐厅的动静, 回头看到吉冈裕之正在倒橙汁, 说自己“有点渴”。当问到他吃不吃饭, 他说“还要继续睡”。

    后来的事情就是一出惨剧,她回忆和丈夫吃饭过半的时候,她和丈夫双双中毒倒地,丈夫先失去了意识,而她还在痛苦挣扎。

    结果就在这时, 女儿一边下楼一边叫妈妈, 问橙汁是不是过期了, 说“喝了之后头好晕,还想吐”,然后便同样倒地不省人事。

    这份证词相当简短,大约有考虑受害人的身体状况的原因。而姐姐那份证词同样只说明了吉冈裕之的形迹可疑,性格古怪。这个少年来到家之后便一直沉默畏缩,同他讲话也不会与人对视,在学校关照过他之后就像牛皮糖一样阴暗地尾随她。去年甚至还偷了她的钱去买礼物去追求女同学。

    而这次她中毒的原因就是喝了吉冈裕之递给她的橙汁,“周末早上特意从楼下端上来的, 现在想想他这样反常的行为真是太明显了”。

    读完之后,影山步抬眼看向对面的刑警,沉思道:“这里边少了很多细节。她们没有提起过关于吉冈雄大精神疾病的问题, 还有那个空药瓶为什么会在桌子底下, 他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两颗空胶囊。”

    岩谷行雄点头, 抱着胳膊道:“受害人的衣物口袋内确实有空胶囊, 送去鉴识课化验暂时还没有结果。”

    “而且吉冈由佳的话里有逻辑漏洞, 按照她的说辞,她并不知道吃了什么中毒,但是强碱入口会有强烈灼烧感,如果加入食物当中的话就会被稀释,误食少量应该就能察觉到不对劲。除非她和丈夫同时吃下了大量含碱的食物,不然一个人毒发的话另一个人就会停止进食。”

    影山步整理思路,“剂量是关键。”

    刑警表示认同:“根据在医院守着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吉冈雄大身上的毒性主要来自于在胃里反应生成的新毒药。按照你写的这个反应式,强碱只是提供了反应环境,也难怪他的情况要严重很多。”

    幸好从厨房里搜出来的毒药都有标签,否则影山步还没法解释自己到底怎么判断出来成分的,难道说自己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很熟悉吗。

    “之后请带我去医院看望受害者,她们能解释的东西还有很多。”

    “好。”岩谷行雄站起身带他去审讯室,走出房间,表情便松和下来,笑道,“你以后想来做刑警吗?我看你有两下子,脑子很灵光啊。”

    影山步倒也没有当面驳了资深刑警的面子,模棱两可地说道:“或许吧,我还有几个月才毕业。”

    -

    审讯室。

    光秃秃的狭小房间里,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

    少年坐在桌子对面,双手戴着手铐安静放在大腿上,而腰间拴着细细的铁链,连到地面,防止他逃脱。

    作为一个可能下毒谋杀三个法律上亲属的嫌疑人,少年虽然身为未成年不会被施加一些审讯所用的阴招,但是也没有人对他有过好脸色。

    影山步乍然走进这间房,就发现视野里少年身上的程度已经大为加深,比起在案发现场见到时更是严重了好几个等级,想来是被作为杀人犯对待激发出来了他的心理问题。

    通常情况下的视线恐惧症患者会刻意回避其他人的目光,然而少年的症状已经严重到了感觉到被人注视便会陷入恐慌的症状,浑身僵硬,心跳加快,连正常交流都做不到。

    至少在之前他还能够正常上学,虽然那时候便有了这样的问题,但还能够控制自己的反应,尝试融入集体。

    任务助手不会无的放矢,这必然是至关重要的提示。

    他拉开椅子坐到少年对面,看着对方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凝视自己的双手还是已经入睡。

    单向玻璃外的监控室内,岩谷行雄及一干刑警在旁观这个年轻警察的审讯,甚至还有作为当事人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

    “里边的不是这次的当事人吗?他们以前认识?”有刑警摸不着头脑地问道。毕竟正常情况下坐在里边的都是他们自己人和嫌疑人,像现在这样让一个无关人士去单独与嫌疑人谈话的话,只能是对方自愿成为了警方的协助人来套话。

    “那个也是警察,就是年纪很小,但是挺厉害的,先看看吧。”在场职位最高的岩谷行雄抱着臂站在玻璃后,说话依然非常圆滑,滴水不漏。

    松田阵平则感觉这样的视角十分新鲜,低声对萩原研二道:“步好厉害,他知不知道外边有这么多人在看他,感觉心理压力会很大。”

    萩原研二目光落在双面镜后稍微有些褪色的身影上,轻声回道:“应该是知道的,但他不在乎。”

    此时,从音响里穿出了年轻警察的声音。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开场白与案件毫无关联,而是询问道:“你回避视线的情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面的少年也没有料到这样一问,头轻轻抬起一点,手指绞紧。

    他许久都没有回话,影山步也耐心等待,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终于,对面沙哑微弱的回答响起:“从……很多年前。”

    “是在福利院就开始了。”影山步说道。

    对面默认了。

    “你有没有试图克服这个问题?求助过校医吗?”

    不同于面对刑警问讯的一声不吭,少年面对影山步倒是渐渐有所反应:“……有,但是没用。”

    “我成功过。”坐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竟然说道,“我可以教你。”

    少年半信半疑地抬起头,目光透过长长的刘海看到对面男人正在低头写字,于是稍微胆大了点似的,头抬得更高了些,偷偷地打量男人的侧颜:“怎么做……?”

    “听起来很简单,但是也很难。”影山步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写字,“我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被霸凌,被所有人孤立,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大人都不帮我。”

    突然听到了其他人的故事,尤其是对方竟然也与自己有相似的经历,让少年不由得听入神了。见对方又埋头写字,不再继续,甚至忍不住催促起来:“然后呢?”

    “那时候的日子很难过。”男人放下笔,看向虚空某一处,向后靠在椅背,回忆道,“福利院里有自己的生态系统,孩子们面对管理人员都很听话,但是私下里就像原始丛林一样分出了食物链。”

    “不知道你的福利院如何,但是我那里的一切都很原始野蛮。站在食物链顶层的孩子排挤不听话的弱小者的手段非常阴毒,冬天关在厕所浇冷水,在洗浴用品里灌漂白剂,鞋子里藏钉子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情。”

    男人语气平静,不见悲伤,宛若讲述一个引人入胜的猎奇故事一样娓娓道来。少年听得怔愣,甚至将双手放在了桌面上,入神地听着,表情隐隐有所变化。

    “福利院提供的三餐按照人头发放,但是弱者的配额会被身体更强壮的人抢走,所以没有拉帮结派的弱小者常年只能吃半饱,去讨好其他人的下场也只是固定盘剥自己的对象而已。”

    “我想办法通过给其他人跑腿、替他们完成管理人员安排给我们的任务赚点零钱,但是没有私人空间,无论藏在哪里都会被人发现、殴打、夺走。”

    “所以我后来只藏吃的了。看起来并不算美味的食物,甚至可能已经过期变质,没人有兴趣抢走这些垃圾,但是至少能保证我在需要的时候不会饿肚子。”

    男人语气平淡,用手中的笔尖轻轻敲了敲纸面,突然唤回了少年的注意力,他又立刻继续讲了下去:

    “没有人接纳我,相信我,而有能力帮助我的人又对一切视若无睹,所以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每当我的身边有其他人的时候,我都会感觉他们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并且露出嫌恶的表情,我控制不住想偷看确认别人到底有没有在看我,如果对方并没有看我,我会认为对方只是伪装起来而已。”

    “我无地自容,我想要立刻消失……我很恐惧。”

    虽然故事的开头有些骇人,但随后的经历便紧紧抓住了吉冈裕之的心。明明男人只是用一种讲故事的语气描述了心路历程,然而每一个字都重重地叩响了吉冈裕之死寂的心弦。

    他甚至不由自主地点头附和,非常认同这一番心里剖白,仿佛听到有人替他倾诉一样激动起来。

    就像是以第三人称去旁观了自己的人生,他从未想过天下有人的不幸与他如此相似。又或许他清楚孤儿的苦楚大抵总是相同,但弱者无法互相舔舐伤口,只会被同出一源的彼此互相拖入一辈子都无法挣脱的泥沼里。

    然而看到对方现在的样子,又让他难以幻想到底如何才能摆脱童年不幸,成为眼前看起来闪闪发亮的成年人的。

    少年已经完全抬起了头,低声颤抖道:“我……我也是。但是……我的福利院没有那么严重……”

    “东京是个好地方,我也是从福利院离开来到东京之后,生活才好转起来的。”对面的男人语气平静地说道,“所以至少你还不算最倒霉的那个。”

    少年沉默片刻,隐隐用上了安慰的语气:“你现在看起来很好。”

    监控室内,见到之前无论怎么询问都宛若封口的蚌壳一样的吉冈裕之在影山步的三言两语下竟然开始正常交流了,刑警们不由得啧啧称奇。

    然而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又在感慨这样的话术无法轻易学习,因为不是真的了解嫌疑人背景的话,编造的台词无法完美取得信任,草率行事一旦露馅反倒会让审讯对象提高警惕心。

    松田阵平则完全愣住。

    因为影山步所言的一切细节都无意中符合了之前告诉过他的身份背景,恰好完美地嵌入了那个“不值一提的过往”中。

    他起初也觉得只是影山步为了套出少年的话在胡编乱造,然而影山步的神情举止落在他眼里便分明只有回忆,像是站在时间彼岸冷漠地望着褪色往事,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一样真实。

    他不愿意相信这些话是影山步此前对自己三缄其口、现在却毫不在意地剖开摊在众人眼底下的过往,还被认定为编造的话术进行评头论足。

    于是松田阵平甚至是笑了一声,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萩原研二:“步的演技真不错呢,我差点都觉得揪心了。”

    然而半晌旁边也没人回答。

    转头望去,他的幼驯染神情复杂地盯着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那个坦然又仿佛有些温柔地垂头跟少年说话的影山步,低声道:“我……看不出来。”

    松田阵平无论与萩原研二闹过怎样的矛盾,有一点他绝对佩服对方的,就是识人的洞察力,而萩原研二所表现出来的卓越社交技巧只是在前者基础上的具像化。

    萩原研二声音轻而笃定地说道:“他是孤儿吧。”

    松田阵平笑容收敛。

    “或许他说的背景有夸张之处,”萩原研二看着另一间房里的景象,冷静陈述道,“至少他接触过得过这种病的人才会这样了解心理活动和发病原因。”

    说罢,他转头看向松田阵平,问道:“你认为依照他的性格,是拥有一个能够这样了解的朋友概率高,还是这个人就是他自己的概率更高?”

    “……他确实是孤儿,”松田阵平听见自己的声音同样冷静,与情感割裂开来,近乎有些不近人情,“他跟我说过。”

    直到此时,松田阵平才将那段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谈话拿到阳光底下,用作佐证。

    然而佐证什么呢?松田阵平只是想证明影山步方才的一番话不是真的,那个在颁奖台上光辉耀眼的年轻警察竟然遭受过这样坎坷的过去。

    悲惨往事对于英雄来说是让其成为传奇的镀层,但对于他的亲近之人而言,一切愈合的伤口都是需要小心抚慰的苦痛。

    萩原研二听罢,目光复杂地凝视自己的幼驯染,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感到有些意外。

    但最终只是轻轻地从胸中排出一口浊气,然后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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