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贺舟
他弯了弯唇角，径直走到房门口。
一刹那间，似乎回到了好多年前。
那天阳光正好，他站在学校走廊上，看着教室里静静看书的沈疏。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是多么的耀眼。
可是，现在他们中间隔了一道墙，想推推不了。
黎晏轻轻地敲响了她的房门，唤了她一声她的名字。
这时，沈疏正好躲在被窝里想着这几日的事情。
她没想到，会在湖城和他再次遇见。可是，遇见了，像是摆脱不了一样。她烦躁不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气呼呼地说道“黎晏，你就不能让我好好休息休息，你缠着我问东问西的，你不烦吗？”
他站在门外，低声说：“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起来吃饭。”
他们几人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了。
那个时候，贺舟是高三1班的，而他们两人是高三7班的。
黎晏是他们班的班霸子，常常欺负那些老实的同学。特别是下课的时候，那些同学纷纷都往学校小卖部跑。
主要原因还是黎晏在班上作威作福惯了，经常吓唬那些听话的同学去小卖部买零食。
那时候，黎晏不曾把沈疏放在眼里，只知道她家里特别有钱，是个富二代。
直到学校有一次大考，班上有个叫许然的男孩子，成绩不怎么好。所以，他壮着胆子将小抄带进了考场。
那天许然坐在第一排的第五个位置，而黎晏坐在他的后面。
等到考场铃响了之后，大家开始安静的做题，这时候黎晏竟然发现许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条。
黎晏本来成绩就特别不好，每次考试写了名字后，开始在选择题上胡编乱造。等写完后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正在这时，黎晏刚准备排在桌上睡觉，却瞥眼看见许然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他抬眼看到监考老师正抽着烟看着报纸，他没有提醒许然，也没有当场举报许然作弊。而是等考试结束后，他把许然叫到了洗手间。
许然在班上一向害怕他，他惊恐地看着黎晏：“黎晏，你把我叫到这里干什么？”
他思前想后，这段时间他在班上本本分分的，根本没招惹他。实在想不清楚，黎晏此时到底要干什么。
黎晏冷哼一声，朝他吐了吐口水，然后将许然推到在地上。地上有点潮湿，许然的屁股那个位置，裤子早已经湿透了。
许然浑浑噩噩地爬起来，缩在了角落里。脸上的眼镜儿也瞬间掉了下来。
这时，黎晏突然说：“今天考试的时候，你都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许然眼珠子直打转，心虚地说着：“我，我没干什么呀！”
他不断地往前走着，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许然双手抱拳，将脸埋了进去。嘴巴里一直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我真的没做什么，我真的没做什么···”
离晏二话不说，上去就踢了一脚。正好脚心落在了他的膝盖上。
“你扯谎也不看什么时辰，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当时就坐在你的后面，我的两只眼睛清清楚楚的看见你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然后在试卷上飞快地写了答案。你当我眼睛瞎吗，还有，教室可是有监控呢，难道你不知道吗？”
许然一直哭着，不说话。
黎晏又踢了一脚：“是不是个男人，多大了还哭。”
许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泣着说：“那，那你把我叫来干什么？”
黎晏提了提松掉的裤子，看了一眼委屈的许然：“这事儿简单，你只要给我买一个月的午饭，我就考虑一下，不告诉老师。”
学校早在开学后不久，为了让高三学生有一个不错的就餐环境，特地建了一个只有高三学生的食堂。
但是食堂每餐都很贵，值得一提的是，营养丰富。
“午饭？”许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我要你给我买一个月的午饭，规格嘛，就最贵的那种，20元的。”黎晏双手抱拳，看着他。
许然的家境不是很好，如果要是答应了黎晏的条件，他的生活费几乎全砸在午饭里面了。
“黎晏，你能不能换个其他条件，我要是给你买一个月的午饭，我就得花600左右。你也知道啊，我家不是很有钱。要是让我家里人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没得换，就这个。”
黎晏根本没理他，临走之前，还特地嘱咐了一句：“别忘了！”
许然回到教室后的时候，裤子早已经干了。但是同学们还是察觉到了许然的不对劲。
沈疏抬起头，忽然看到啊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许然。她侧着头看着他，此时许然委屈的将头埋在胳膊下面，偷偷在抽泣。
没过几天，全班都知道许然给黎晏买饭的事情了。
许然自己的伙食也降到每顿5元钱。5元钱的标准很差，只有两个蔬菜，一碗米饭。
后来同学们都猜测，许然肯定是因为某件事得罪了黎晏。所以他才这么听从黎晏的吩咐。
某天放学，沈疏突然看见许然一个人蹑手蹑脚的去了三楼楼梯口。
她觉得奇怪，便跟了过去。
“黎晏，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你能不能将伙食费降到10元啊。我这每天支出那么多，我家里人都该起疑心了。”
她怀着期盼的目光看着了黎晏，可是黎晏毫不所谓：“可以，那我告诉老师，你考试作弊。”
许然怂了：“黎晏，我求你了。”
沈疏躲在角落里实在听不下去，便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黎晏，你别太过分。许然不过是作弊而已，要处罚也是老师的事情，这里轮不到你多管闲事。”
沈疏话里带着刺儿，黎晏不屑地看着沈疏：“你算哪根葱，老子做事儿要你管。”
他一说完，边走下楼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
可是她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儿滚下去，幸好被经过楼梯口的贺舟给拉住了。
贺舟环着沈疏的腰，将她扶好。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贺舟：“幸好有你扶着我，要不然我得摔下去了。”
“小疏，这是怎么了？”
贺舟正好从楼梯口经过，听到楼上有争吵的声音。而且声音像极了沈疏，便担心地去瞧一瞧。
“没什么，我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黎晏眉毛上扬，看了一眼贺舟。贺舟也同时看向了他，两人四目相视。
贺舟认识他，青南有名的校霸。
他淡淡地看向了黎晏：“我认识你，高三（7）班的黎晏，跟小疏是同学。”
黎晏嘴角动了动，一脸不屑地看着他：“知道你‘爸爸’的名字还不快滚。”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你伤害了小疏，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贺舟拉着沈疏就走，沈疏转过头看了一眼许然：“许然，作弊虽然可耻，但是你如果再听黎晏的话，你就是个怂货。别让全班偷偷那些瞧不起你。”
许然抬起头看着被贺舟拉走的沈疏，他的眼中泛着光。脑海里一直浮现着刚刚沈疏的话，他看了看黎晏，心中顿时羞涩难堪，背着书包回家了。
黎晏坏笑：“许然，你就这么听女人的话啊！”
没过多久，全班都知道了许然作弊的行为。
班主任乔峪在课上严重的批评了许然的行为，但是也同时也表扬了许然知错能改的好习惯。
黎晏一直以为贺舟是沈疏的哥哥，到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关系比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那天她从教学主任办公室走出来后，他看到贺舟冒着大雨，牵着沈疏的手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黎晏看了一眼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便静悄悄地从玄关处取了车钥匙去了超市。
回来的时候，沈疏还没起床。
黎晏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五时许。
天空已经出现了半片晚霞，黎晏静悄悄地去了厨房。将买好的食材在厨房冲洗了一番。
等黎晏做好晚饭后，已经是晚上6点半左右。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起来，因为白天一直下雨，晚上的气候逐渐凉了下来。
黎晏将菜都做好后，径直去了沈疏的卧房。
他轻轻敲了一下房门，说：“沈疏，饭做好了，出来吃饭。”
听到动静的沈疏从被窝里探出头来，迷糊的眼神打量了四周。
黎晏的客房倒是收拾的挺干净的，刚进来的时候只顾睡觉，倒是没有仔细看。
她走出房门，黎晏看了她一眼，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黎晏话中带着笑意：“没什么，就是看你刚睡醒的样子，像个小野猫。”
话音刚落，黎晏给沈疏使了个眼色。沈疏看去，沙发上有一个纸袋子。
她走过去一瞧，纸袋子里放了一条淡黄色的裙子。
“这是？”她看着袋子里的衣服，不禁看向黎晏。
“给你买的衣服，不知道你尺码，所以我拿的均码。”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衣服？”
“你也不看看你一身的酒味儿，谢就不用了，一会儿你拿去试试。”
见她犹豫不决，淡淡地说着“你要是不穿，照你这身行头，要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肯定高。”
她勉为其难的进房间把裙子给换了，等她出来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淡黄色的露肩裙，配上她皙白的皮肤。更加显得沈疏小巧迷人，肤白貌美。
“看来我眼光不错，你穿起来还挺好看的。”
“过来吃饭吧。”
她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看到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土豆炖牛腩、西红柿炒鸡蛋，青椒肚丝和枸杞乌鸡汤。
沈疏顿了顿，这些菜都是她爱吃的。
“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做菜的。”
黎晏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放到了她的碗里，沈疏看着碗里的菜，朝他会心的笑了笑。
“大学。那时候刚毕业，我一个人租了一个房子在襄城。当时每天都会点外卖，可是没过多久，身上的钱也慢慢支透了。所以就跟着小视频学着做几道简单的菜，久而久之，便会做菜了。”
沈疏之前在高中论坛上听人说起过，黎晏当时考上了潞城的医科大学。
后来毕业以后，就去了襄城当医生。最近几年才回到了湖城。
那时候，黎晏曾经对她说过：“我们以后要一起考大学，我学医，你呢，就学你喜欢的专业。”
黎晏笑着问她：“沈疏，你的梦想是什么？”
沈疏抬头看了看天，说：“我想当个作家。”
辗转至今，黎晏却实现了当时的梦想。而她自己却未实现。
“没想到，你做的菜还挺好吃。黎晏，你终于实现了大学时的梦想。”沈疏说完，却见黎晏愣愣地看着她。
“沈疏，我···”
黎晏的话还没说完，沈疏察觉到他的不安，突然说：“菜都凉了，我们快吃吧。”
她一直低着头，吃着碗里的菜。
这时，黎晏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上，眼睛一直看着她。沈疏慌慌地说着：“你怎么了？”
他的话到了嗓子眼又憋了回去，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心里特别扭曲。
这么多年，他一直念着沈疏。
可是沈疏却还是一直这么的对他，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从高考后，沈疏就断了所有人的联系。
不仅手机号码换了，□□也把他给删了，甚至把他加入了黑名单。
最让他气愤的是，以前常联系的邮箱也断了联络。
沈疏紧张得将两只脚靠在一起，一直在扒着碗里的饭。
这时，黎晏弓着身子，双手重重的拍打着桌子。
他看向她：“沈疏，我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放弃找过你，你怎么还是摆出一副自恃清高的样子。你现在对我到底是几个意思，你能不能告诉我？”
沈疏冷静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淡定的看向他：“黎晏，往事如烟，人都是会变的。”
可是黎晏从来都不相信这些歪理：“是，人是会变，但是人的心不会变。沈疏，这么多年了，我心里一直都有你的存在。我爱你，我爱你，你知道吗？”
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脸上涨的通红。他看着一直不语的沈疏，淡淡地说：“沈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爱着你。从来都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