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娱/乐城楼下，佟子惜刚一现身，闵以泽就打开车门，一路小跑脱下外套披在了她肩上。
她爱臭美，不肯穿秋裤，甚至连肉色的连体袜都不肯穿，一双白皙的长腿任由寒风吹得发紫。
回到车上，佟子惜打开车灯照亮，对着副驾驶的小镜子盯着左脸看了又看…
她挨了王丽花一巴掌，到现在还觉得刺痛呢。
“这老巫婆个头不高，手劲儿倒不小，嘶…好疼…”，佟子惜又低头从包包里掏出粉饼，在脸上一层一层的叠加，直到遮盖到一个满意的程度，才扭头看向男友问道，“闵以泽，你帮我看看这样还明显吗？”
佟子惜甚少直呼他的名字，大多时候都亲昵的管他叫“弟弟，或者阿泽。”，只有在很严肃，或是床畔上被逼着才会叫一两声他的全名。
“红得很，要不别去看电影了，回家的路上我买点消肿的药，你涂了睡一觉看明天会不会好。”
主驾驶位上，闵以泽心疼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
佟子惜闻言立刻坐直了身子，表情不悦道：“不行，我都陪你看球赛了，你必须陪我去看电影，否则我这一巴掌不白挨了？”
“那…事情都解决了？以后你是不是就能正大光明的跟我在一起了？”
闵以泽青春的双眸里露出了满满的期待，令人不忍告诉他真相。
“说什么呢，我们不是一直都…”，佟子惜别过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虚的说着。
此时，车内的空气已经变得有些异样了，不知是因为空调温度逐渐升高的缘故，还是因为气氛焦灼的缘故，这两人都觉得身上一阵燥热…
闵以泽解开安全带，侧身偏向她坐着，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会公开离婚的消息吗？”
佟子惜右手撑在车窗上，托着腮不正经地笑道：“你这么着急想让我公布离婚干嘛，怎么…迫不及待想转正啊？”
她表现得渣里渣气，一副老流氓的口吻。
“姐姐，我们这样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我想带你见我的朋友，我想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闵以泽屏息，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的恳切。
他今年刚过二十二，正在读大三，学校里没谈过恋爱，佟子惜是他初恋。
刚在一起的时候，他不知道佟子惜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离过婚，因为保养的太好，他一度以为是同龄人。
其实两人之间相差的也不算大，四岁而已。
但两人在确定交往之前，佟子惜毫无保留地跟他坦白了一切，也给了闵以泽选择的权利。
闵以泽当时说：“我喜欢你，跟户口本上是否写着离异无关。”
后来，他们陷入了热恋，但一直处于一种阳光下穿夜行衣的状态，约会时不会戴口罩偷偷摸摸，但也不会在任何社交平台晒情侣合照。
佟子惜的爷爷是惠省首富，他们家的集团名为惠亨，涉猎范围包括但不限于“制药，房地产，美容院，餐饮，汽车制造，酒店，商务航空…”
六年前老爷子因病去世，佟子惜的爸爸佟仁华继承董事长之职。
她的姑姑佟爱华不喜欢混迹商场，早在多年前就出国了，现在在国外做室内设计师，获得过不少国际奖项，算是行业里的翘楚了。
佟子惜还有四个表哥，她是平辈中最小的那个，又是唯一一个女孩儿，因此特别受宠。
前夫何秦是她高中校友，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佟子惜主动加了微信，打了招呼。
再后来，何秦靠着她发家了，也出轨了。
准确来说，是从来没爱过她，婚前婚后都没有。
何秦的前女友是个美术生，优雅的姿态，乌黑的长直发，得体温婉的笑颜都是他的心头好。
而佟子惜不是，她美，美得具有攻击性，不在何秦的取向范围内。
所以在结婚前，他从没碰过她，还美其名曰：“我很保守，你这么珍贵的第一次还是留到婚后吧。”
五年前，他们结婚了。
新婚之夜，佟子惜穿着性/感吊带裙躺在床上等他，可他却说：“忙了一天，累死了，睡吧。”
接着佟子惜就发现了他的秘密，他的前女友也来参加婚礼了，就坐在最后一排的第一个。
合照上，前女友的头有意无意向他靠近，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才是最扎眼的。原来他不是真的累了，而是担心白月光怀着孕一个人太辛苦。
佟子惜找他摊牌，他倒还算个男人，直接就承认了，说是白月光想看他幸福的样子，于是他就给了一张婚礼邀请券。
他们俩在佟子惜眼皮子的底下正大光明的打招呼，合照，聊天…
何秦说：“我欠你的，对不起，离婚的话我净身出户。”
佟子惜是个倔强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是离婚，也不该是他提出来。
“你想和她结婚，做梦！”
后来他们就这样互不干涉，各玩各的，整整保持了四年的婚姻关系。
起初何秦还觉得是他赚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不就是他梦想中的生活吗！
但日子一久问题就显现出来了，他家那边的亲戚都知道他娶了位富家千金，便隔三差五的有人寻上门来求助。
今天二表姐想在佟子惜家的商场里开个服装店，明天大姨想在售楼处做个会计…
就这么四五年积攒下来，他们家已经欠了佟子惜二十多笔人情债了，并且这些人向佟子惜索要来的东西，都是她挥一挥手指头就能抹去的。
只要佟子惜不想陪他玩下去了，一通电话打出去，这些亲戚的饭碗就全丢了，责任还得何秦担着。
因此他这些日子也是过得十分煎熬，而让他最痛苦的，还得是他的白月光前女友生了孩子也不会得到亲友的祝福这件事。
不仅如此，她还得东躲西藏，哪怕是晒娃也不能提爸爸是谁。
出去吃饭也要一前一后进入餐厅，永远只能坐包厢，去游乐场也只有孩子的妈妈陪着玩，何秦连上去陪孩子坐一圈旋转木马都不敢。
亏心事做的越多，谎言就越密集，何秦在公司和家里说话之前都要深思熟虑，生怕哪一句话跟之前的对不上就露陷了…
而这，就是佟子惜想要的，她就是要让他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车里
佟子惜伸出手挽着闵以泽的胳膊，撒娇道：“阿泽，贪心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们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她长得美艳，眉眼纤长像只蛊惑人心的小狐狸，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乞求。
若是以前闵以泽一定心软就此放过，但他已经等了很久，决定就在今天要个答案。
“你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从没想过将来有一天和我结婚，是吗？”
“我是不会再结婚的，如果你能接受，我们就继续在一起，如果不能，那就…”，佟子惜从他的臂腕里缓缓抽出纤嫩的手腕，冷漠又高傲地说着。
闵以泽眸色一深，心底一阵失落，许多话已经到了嗓子眼了却说不出来。
他清冷的侧脸轮廓被对面呼啸而来的车灯照得忽明忽暗，纤长的睫毛上下微闪，舌尖轻轻顶在右腮，最终口中只是吐出一声很淡的叹息。
“阿泽，你现在还年轻，不知道婚姻意味着什么，那种责任和压迫感只会让你想逃离。或许是我们谈恋爱的过程太过甜蜜，给了你一种会永远这么幸福下去的错觉，但这都是表面的假象！”
佟子惜很会赚钱，但生活上总是丢三落四，而且饮食不规律经常熬夜，生病住院也是常事，在他们交往的这一年里，看起来是佟子惜更成熟些，但实际上却是闵以泽照顾她更多。
闵以泽左臂搭在方向盘上，右手抓着她的手腕，蹙眉问道：“假象？那什么是真的？”
“除了感情什么都可以是真的啊，例如这块手表，这双限量款球鞋，这辆价值百万的车，这些都是真的！或许有一天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消失，可这些东西不会，你离开我不会死，但没了钱你靠什么活下去？现实一点吧，别这么幼稚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佟子惜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手背，再次撒娇哄他，“好了，不要闹了～我记得那天在商场里你一直盯着个游戏机看，要不我们看完电影把它买回去，到家后我陪你一起玩儿？”
佟子惜认识他的那天，他被五六个混混围着，混混伸手跟他要钱。他没给，还和他们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难以以寡敌众，脸上挂了彩，嘴角还渗着血。
交往后，她觉得闵以泽很贫穷也很在乎钱，所以总是给他买这个买那个，哪怕是他不需要的东西，也会因为多看了一眼，第二天就被包装好送到了他手里。
“呵…呵…原来你从没有计划过我们的未来，你把这些东西当作巩固我们感情的筹码，觉得我离开了这些东西就不能呼吸，然后就会像哈巴狗似的回来向你摇尾乞怜？”
闵以泽爱她，但不代表没有原则和自尊。
他收下礼物是接受佟子惜的心意，而不是图她的钱。
“闵以泽，你想怎么样？”，佟子惜精致的美甲不由自主地抠着座椅边缘，明明心虚，却莫名提高了嗓门。
她会撒娇，但她不会先低头服软。
“结束吧。”
佟子惜闻言心内一沉，好半天后才开口道：“好…”
说着，她打开车门迎着寒风向前走。
闵以泽见状也下了车，将钥匙塞进她手里，“车你开走。”
佟子惜反手推了回去，语气冷淡道：“刚交往的时候我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你想终止恋爱关系，我一定不会挽留，我送你的任何东西也不会再索要回来，所以这些…是你的了。”
“不用，我不需要。”，闵以泽没有丝毫犹豫，摘下了她送的手表，脱下了那双限量款球鞋，一起扔进了车里。
“你送的东西我一件不留都还给你，现在你也把我送的东西，还给我。”，说完，他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掌心朝上向佟子惜索要着什么。
路灯下，佟子惜不解皱眉，“什么？”
“项链…”，闵以泽下巴一抬，双眼盯着她白皙的脖颈。
佟子惜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摸了摸那根项链的坠子，觉得好笑摇了摇头，“呵…你说这个？”
这根项链七千多，对于她来说不贵，但却是闵以泽兼职三个月赚来的。
“那是我送给女朋友的，可我在你眼里从不是男友。既然你觉得什么都可以花钱买到，那我还你自由，但是你尽情挥霍的时候，不要戴着我送的项链。”
闵以泽从来没这么语气冷漠地跟她说过话，一直以来对她都是百依百顺，他可以接受佟子惜不再结婚的理论，那是她的自由。
他可以认错，可以主动示弱，可以陪她谈一辈子的恋爱，但不能接受自己感情被贴上标签明码标价。
佟子惜仗着自己年纪比他大一些，一直都将自己代入为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闵以泽才是。
他生气的样子真的很疏离，清冷的双眸中不带一丝留恋，满是陌生。
佟子惜摘下项链在手中犹豫了几秒，落在他手心的那一瞬间，她第一次有了抽离感，这种失落就连签字离婚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月光下，闵以泽高高瘦瘦的身影越走越远，他明明是光着脚的，却比平时走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