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发病
抬头看着言念的眼睛,温如玉一字一句道:“要这个?”
言念重重地点头。
那图案好看,他喜欢。
温如玉垂下眼睫,挡住了眸中的暗潮涌动,缓缓道:“既然是你想要,好,这两个图案都绣上去,刚好一边一个。”
一条发带,一头绣上她的名,一头绣锦雀,直接锁死。
给他做个几十条!
温如玉愉快地决定了。
温如玉将两个图案画在一张宣纸上,交给阿大送入宫。
那棵银杏树已经移走了,换成了一成片粉红的桃花林。
翌日一早,温如玉天不亮就起身换了朝服,入宫上朝。
言念醒来已是午时,他很少会贪睡,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几日,醒的是越来越晚。
他全然不知,每次温如玉天不亮就醒,然后点他睡穴。
洗漱更衣后,言念惦记着笼中的那只锦雀,进屋一看,笼子却空了,小门是打开的。
发不出声,言念没办法唤裴瑜,脚步匆匆想往外面走。
正要走出内殿时,余光瞟见一缕阳光,言念微顿,狐疑地向突然又打开的南窗边去。
刚一靠近南窗,一团团粉色的花海便落入言念眼中,漫天桃花灼灼,花香扑面而来。
“咕咕——”
一只羽毛似彩霞般的锦雀从桃林中飞出来,在空中转。
看见锦雀,言念脸色缓和了些,随即微微皱起眉,大步向殿外走去,身后头发飞扬。
男子大都喜欢桃花,但言念自幼就不沾染这些,能得他青睐的,都是不同寻常的花。
比如,路边的小野花。
梅兰竹菊,他显少会看,而这桃花,开天辟地第一回。
走进桃林,言念第一眼便瞧见温如玉让人给他搭的秋千,秋千被桃花四面夹击了。
嗅着桃花香,言念不是很高兴地板着脸,就如此俗物,为什么要占了他的整个前院?
……银杏树呢?!!
言念迟钝良久,才发现原本参天的大树,竟然不见了。
快步踏出朝阳殿,言念一路穿过九转回廊、水榭,行过中庭,在前院找到管家阿大。
“参见王君,您怎么出来了,身后也没带个人。”阿大惊了惊,往他身后看了看道。
言念侧身,抬手一指。
阿大顺着他手指方向看——紫竹林后,那是朝阳殿。
得,问罪来了。
殿下你自找的。
阿大笑了笑,躬身一拜,果断交代道,“回王君,殿下有令,让属下将银杏挖了。”
言念脸色微变。
“殿下还说了,如果言大人要,就移到她言府去……”
阿大顿了顿,叹气道:
“属下去言府问过,言大人说不要,还让属下烧了。”
“?”阿姐……言念心脏微微一紧,抿了抿唇无声道——言大人亲口说的?让你烧了?
“是,言大人亲口说的,言府的门阍可以作证。”阿大从容回答,说的全都是实话。
虽然她家殿下也说过,若是没人要就烧了,但阿大想,她是忠仆,这话没必要说了。
言大人亲口说的……言念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棵银杏对他有多重要,她不会不知。
……就算知道了言家曾参与他母皇之死,可那树……不是还能移到宸王府去种着吗?
就这样烧了?
一颗树,它何其无辜。
神思一闪,言念立刻想明白这几日温如玉不让他出门、自己也不出门,原因就在此。
言念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问——那些桃树呢?
阿大一怔,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将银杏树的去向翻篇了。
——说话。
“喔,回王君,”阿大满腹不解面上快速道,“桃树是殿下让移来的,殿下素来喜欢桃花,王君看了,可也喜欢?”
温如玉喜欢桃花?
回想起那一大片桃花,言念没了嫌弃,但还是别扭道——尚且能看,本君回去了。
“?是。”目送人离开,阿大纠结的搓了搓手,怎么的?
她备了一堆说辞,结果王君就这样不管银杏树去向了,阿大突然一个激灵,悟到了。
难怪!她就说,她们殿下哪里舍得惹王君生气伤心,她定然是知道会如此,才敢让她将树挖走,真真是……狡诈!
宫中散了朝,温如玉秉持着自己是一个“孝顺”的人,慢悠悠地走到了景元帝的寝宫。
“凤亲王到——”
殿中几人听见声音,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抬头看去。
“呦,”温如玉阔步走近,唇角带着笑,“真是热闹啊,母皇安好,昭贵君……瞧瞧,这位是谁,原来是月贵君。”
“参见殿下。”
殿中宫人齐齐跪下行礼,被温如玉点名的昭贵君放下药碗,也起身利落地向她行礼。
“起来吧,”温如玉随意地扫了一眼宫人,又转头看那人,“月贵君,还愣着作甚?”
景元帝上半身撑起,坐在龙床上,右边是昭贵君,左边是月贵君,榻边跪着大皇女。
温如玉一眼没看旁人,只望着面无表情的月贵君,他不出声不动弹,温如玉也不动。
“十七!”景元帝皱眉。
“小十七,”大皇女亦是抬头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温如玉低头看她,“什么意思?”无害地笑了笑,她继续看向月贵君道:“孤没什么意思,只是心情不好,看见月贵君这张脸,心情更不好了。”
“……”
她此话一出,诸人变脸。
月贵君的脸……还是所谓的宛宛类卿,像当年的那人。
——温如玉的父君,上阳君。
如果说昭贵君与上阳君有六分像,那月贵君与上阳君,就有七分像,只是他不常笑,所以往日里其他人看不出来。
僵持半晌,月贵君叹了一口气,双膝跪地道:“参见凤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哈哈哈……”温如玉愉快地大笑,扫过景元帝和大皇女铁青的脸,讥讽道:“当年月贵君靠什么得宠的,你们要是忘了,孤不介意帮你们回忆。”
景元帝脸色骤变。
“十七,休得放肆!”
大皇女愤怒地瞪着她。
“我当然敢。”温如玉放肆地蹲下身掐住月贵君的脸,啧啧两声后,嫌弃地松手起身。
“昔日月贵君入王府,两月都不得恩宠,为获宠,他接近上阳君,哄得其对他推心置腹,而后在上阳君房中……”
温如玉笑,“他先是在香炉中下药,而后穿着上阳君的衣服,与母皇成就了好事。”
“事后,上阳君质问他,他利用完了人,还多加羞辱,害得上阳君落水,伤了身体,几年下来,都不曾怀上孩子。”
“而月贵君呢,却是一次就怀上了孩子,大皇姐。”
温如玉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龙床边的人,“你看看,你是长女,你就是你这位好父君,靠这种下作手段得来的。”
“哎呀呀。”
不等几人说话,温如玉又变了脸笑道:“这怎能怪你,是孤的父君蠢笨,是他活该。”
“那既然如此,现在是孤掌着兵权,捏着御林军和禁卫军,大启近百万兵马,只听孤一人之令,所以你就得跪我,你不跪,我就屠了你母族。”
众人脸色突变,景元帝立刻喝道:“十七,你是不是又没吃药,疯病犯了就传御医!”
温如实浑若未闻,只看着月贵君陡然间失去血色的脸。
“这个叫什么呢,风水轮流转?还是孤仗势欺人?”温如玉弯下腰,“月贵君,君后就要回宫了,不若你来回答孤这个问题,回答对了,你手里的凤印,就永远是你的了。”
月贵君白着脸,半晌,跪俯下身,却只敢道:“臣有罪,殿下,是臣对不住上阳君。”
温如玉冷了脸。
“你没忘记就好,罢了,记住了,孤心情不好时,不要再出现在孤的视线范围内。”
“喏。”
“母皇。”温如玉笑起来,
“……”景元帝无话,这孽障一息之间能变十多副面孔。
“十七,你今日吃药了?”
景元帝心下不安,问道。
“儿臣好的很,吃什么药?”
温如玉笑着,“既然母皇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那儿臣就回去了,大皇姐,月贵君,昭贵君,就劳烦几位辛苦了。”
“……”
温如玉转身离开。
景元帝不安地皱起眉。
“来人,去问问今日早朝上发生了什么?!”这孽障显然是失控了,只怕又要出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