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獠牙渐伸
“殿下回来了。”看见来人是温如玉，言念一双眼眸闪过波澜，锦雀收翅落在他肩上。
温如玉定定地看了看他，松了手缓步走近，微眯眸子对上那只眼睛滴溜溜转的锦雀。
“这小雀是？”
言念见她如此神情，微微笑了笑解释道:“这是阿姐府中养的，我见它羽毛艳若彩霞，很喜欢，便向阿姐讨了来。”
言辞养的。
温如玉抬眸看他，瞧着那双平静的带着一丝柔软的眼，半晌，扬唇笑了笑:“你喜欢便养着。”抬手轻松地将小锦雀抓到手里，道，“先上个环。”
言念轻轻点头，“好。”
看他应了，温如玉便高声唤了阿大过来，听了吩咐，阿大小心接过小锦雀躬身退走。
那小锦雀乖的很，突然被温如玉抓住也不挣扎，被阿大像捧大爷似的带走也不乱飞。
“这锦雀性子不错，”温如玉走到言念身旁牵住他，脸上带着笑意，“回去吧，风大。”
言念垂眼“嗯”了一声。
携手回到殿内，走过几道回廊，两人在南窗边坐下来。
裴瑜与裴荆沏茶奉上。
温如玉鼻翼微动，低头端起青底白边的瓷盏品酌一口，半晌眼前一亮道:“君山银针。”
刚端起瓷盏的言念诧异的抬眼看来，“殿下也喝茶？”回想起之前的相处，他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殿下只喝酒。”
温如玉微微睁大眼，继而乐不可支，“孤又不是酒鬼。”
说来也是，在言念面前，她确实从未碰过茶水，即便是端了，也只是闻一闻就放下。
“其他的茶便罢了，但这君山银针，孤还是会喝的。”
言念笑了笑不再言语。
温如玉细细品着茶茗，看着对面眉眼清冷的青年，看着他狭长微挑好似雀鸟的眼尾，心尖上泛起一阵酸软的涟漪。
“阿念，”话就这样平静的脱口而出，“你为何会失踪？”
言念眼皮一颤，半晌，将瓷盏放回桌面，挥手让裴荆二人退下，扯了扯唇叹息道:“殿下，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温如玉蓦地放下瓷盏，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言念，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当年你果然不是被绑匪带走的，天子脚下，何方匪徒敢动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咕咕——伴随着温如玉的话音，一只锦雀突然从南窗外飞了进来，径直落在桌角边。
锦雀双足上皆上了金环，它在桌上跳了跳，仰着小脑袋看看温如玉，又转头看言念。
“叮叮～咕～”
四不像的鸟啼声，毁了两人间略显古怪的气氛，言念无奈地敲了敲桌，道：“安静。”
锦雀当真不叫了。
看着这场景，温如玉习惯性的捻了捻手指，继而起身往外走，“喝完汤药好好休息。”
言念应了个“好”，看着她大步离开，抬手摸了摸锦雀。
“咕咕？”
“安静。”起身关了窗，言念神情冷淡地踱步回了寝殿。
身后，小锦雀小小的像黑豆似的眼睛里满是疑惑，随后它跳到瓷盏旁，埋头就去喝。
“叮叮～”
……
同时同刻，温如玉出了朝阳殿，便让人传顾有卿过来。
须臾日头偏西之际，温如玉在书房没等来顾有卿，反倒是等来一个意料之外的消息。
“死了？”温如玉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眉头紧锁的阿大。
“死透了，四皇女的尸体是半个时辰前被人发现的，满屋子太医侍从，无一幸免。”
阿大点了点心脏处，“包括四皇女在内，所有人都是一击毙命，干净利落，够狠。”
温如玉听得微怔，温慈珏竟然就这样死了，“这京城中除了孤，还有何人能悄无声息的杀了她，可有什么线索？”
“没有，”阿大摇头，“四皇女虽无用，但今日她府中戒备森严，对方无声无息的杀了那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属下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
温如玉往后靠到椅背上，右手按在额心揉了揉，沉思半晌，道:“速去查，孤倒要看看这京城里又来了什么人物。”
“是。”阿大行礼退下。
……
与此同时，朱雀大街上顾有卿提着两坛酒，躲在角落。
不远处刀光剑影，打斗十分惨烈，地上已堆满了尸体。
只片刻，一切归于平静。
眼看那群黑衣人要走，顾有卿毫不犹豫的丢出一坛酒。
酒坛飞向人群，一黑衣人脚下一顿，挥剑反手劈来，只听咔嚓一声，碎片酒液四散。
“哎呀呀，”顾有卿从角落里大步跨出，嬉皮笑脸地朝黑衣人走来，“啧啧，这天还没黑呢，你们就敢当街杀人。”
顾有卿停在一具尸体旁，离黑衣人三步远，探头探脑地往对方身后看了一眼，面露惊讶道:“嘶～杀的还是王太师。”
黑衣人顿时目露凶光，就在这时，一道古怪的夜枭声从远处传来，顾有卿眼睛微眯，只见眼前的黑衣人像是得了什么指令，迅速的收剑离开了。
顾有卿没去追，她对自己的武功尚且有自知之明，走到墙边，王太师连中十数刀，每一刀都击中要害，死不瞑目。
王府的侍卫不是软柿子，这一群黑衣人竟能毫发无损。
“不简单，还好没追。”
这京中怕是要变天了。
顾有卿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留下什么痕迹后离开了。
在她离开不久，京兆尹才带着人赶到此地，随后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吵闹和呵斥声。
一日之内，先是四皇女，接着又是王太师，天子脚下发生如此大事，京兆尹，危矣。
……
顾有卿赶到凤亲王府，已是半柱香以后，到书房见了温如玉，将路上的事一一说了。
温如玉听完，起身坐到窗下的棋盘边，夹起一颗棋子落下，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属下愚笨，”顾有卿在棋盘另一边坐下来，夹起一颗棋子随意地摆下，“四皇女与王太师，应当没挡了谁的路。”
“呵，”温如玉摇摇头，再下一颗棋子，道:“一个残废，一个半截身子入土，十四远在岳中，君后不得宠，现在这个时机，孤只能想到一个人。”
顾有卿抬眼看来。
温如玉继续道:“此前大皇女娶侧君，她君父月贵君在宫里打杀了两个宫奴，斩断君后一只手臂，只有他会得益。”
“但是……”顾有卿沉思着接道:“那群黑衣人浑身煞气，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且，她们听了那夜枭声，并未伤我就离去，若真是月贵君的人，她们绝对不会轻易地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