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手指头
陈亚楠看了看巴特尔鼓的像小山一样的肚子说：“等会儿再吃，你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再吃你就撑死了。”
此时巴特尔似乎已经对眼前这个给他食物的男人放下了防备，他摸着自己有些发胀的肚皮顺从地点了点头，竟然还用生硬的口音说了句谢谢。
陈亚楠却摇了摇头坦白地说：“你不用谢我，我抓你本来是要直接送你去公安局的，不因为别的就因为我和赵福来有仇。”
陈亚楠本来以为这个小怪物听到自己要把他送去公安局会拼命反抗，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可谁知道巴特尔却出奇的平静不但没有要攻击陈亚楠的意思，反而坐了下来，什么也没说。
陈亚楠很好奇这个怪物到底在想什么就开口问：“你现在不想跑了？”
巴特尔用满是冻疮的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溃烂化脓的脸说：“我。。。已经。。。死了，不。。。跑。。。累。。。了。”
虽然已经不能从巴特尔扭曲的面容上看出表情，但陈亚楠还是能感觉出他内心深深的落寞感。
“你叫什么名字？”
“格日。。。巴特尔，我。。。蒙古人。”
“你的家人呢？”
“妈妈。。。没有了，爸爸。。。没有了。”
你怎么认识赵福来的？他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现在这么着急要找到你？
一提到赵福来，陈亚楠发现巴特尔的眼里流露出了极其复杂的神情。
“我们。。。监狱。。。认识，他帮我。。。给我吃的。。给。。。我房子住，我。。。帮他。。。杀人。”
陈亚楠虽然早就猜到巴特尔可能是赵福来养的杀手，但得到当事人亲口验证后，还是脊背一阵发凉，要不是安童命大现在也成了这小怪物的刀下亡魂了。
正当陈亚楠还在想巴特尔说的话时，巴特尔又开口说话了：“我以。。。为是朋友，但不是，他不来。。。看我，把我。。。关起来，就让我。。。杀人，我到。。。警察局。。。他死！”
虽然巴特尔说的话虽然不是很连贯，但陈亚楠还是明白了巴特尔的意思，巴特尔的意思就是如果自己被抓，把帮赵福来办的事情都告诉警察，那赵福来就得死。
“我。。。快要。。。死了，你给我。。。包子了，我可以。。。帮你。。。杀他。”巴特尔突然目露凶光地对陈亚楠说。
陈亚楠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我给你东西吃不是为了帮你，更不用你报答我帮我杀人，我也不会放了你，你最近做了这么多案，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该死！”陈亚楠说话真的是一点情面都不留，也足够坦白。
巴特尔听了陈亚楠的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大嘴笑了，虽然样子极其恐怖但却十分真诚。
“你。。。不骗我。。。你好人！我要死了。。。很开心。。。见妈妈！”
听到巴特尔这么说陈亚楠的心突然就是一揪，看着眼前这个闹的整个城市都人心惶惶的杀人恶魔，竟然明知死期将至，却反而因为要见到死去的母亲而这么开心，这种反差感确实十分震撼，此时在陈亚楠看来眼前的这个怪物杀人狂，就像是个思念母亲的十几岁孩子一样。
陈亚楠开始犹豫了，既然巴特尔已经大限将至没几天活头了，是不是真的还有必要把他扔进公安局里去呢？
想了一会儿陈亚楠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还要再杀人吗？”
巴特尔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陈亚楠只是说：“我不。。。想。。。玩女人了，但。。。我饿。”
陈亚楠死死的盯着巴特尔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我可以暂时不把你送到公安局去，还可以给你吃的东西，如果你的伤好不了死在这了，我就把你埋了；但是如果你的伤好了死不了，那你就去自首。”
巴特尔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又生硬的说了句谢谢。
陈亚楠把巴特尔带进了屋子里，开始给炉子点火，没一会儿屋子里就暖和了。
巴特尔就靠在炕上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陈亚楠。
既然不能把巴特尔送去警局了，陈亚楠之前的计划也就全都作废了，陈亚楠有些苦恼，如果不利用巴特尔来报复赵福来，那就还得自己亲自动手。
陈亚楠帮巴特尔铺好了褥子和被子然后说：“你就睡在这吧，明天我来给你送吃的。”
陈亚楠转身要走，突然巴特尔开口说道：“我。。。要见。。。赵福来。”
陈亚楠回过身问：“你还见他干什么？你还要杀他？”
“我。。。想。。。问他。。。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巴特尔吃力的说。
陈亚楠的心头又是一紧，这已经是自从他见到巴特尔第三次心里有这样的感觉了，他觉得眼前这个十恶不赦的杀人魔简直就是个悲剧的结合体！
突然陈亚楠的脑中灵光一闪有了个计划，他坐在炕沿上问：“我可以带他来见你，但是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让我给他看一下，让他相信你在我这里。”
巴特尔低下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就把自己的左手小手指塞进了大嘴里，然后猛的用力一咬，“嘎嘣”一声脆响，巴特尔竟然生生的把自己一根小手指给咬了下来！
这下可把陈亚楠给惊到了，不但惊而且恶心，陈亚楠嗖地一下跳起了身大骂道：“你他妈的干啥呢！”
巴特尔张开大嘴，把一根长着冻疮且满是黑毛的手指吐到了自己手上，很平淡地说：“这个。。。给他。。。他信！手指。。。冻坏了。。。没感觉。”
陈亚楠这才知道巴特尔是什么意思，强忍着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小心翼翼地接过了手指，撕了块儿报纸把手指头包了起来，这手指长的如此奇特的确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了，也足以让赵福来相信巴特尔就在自己手里。
陈亚楠又看向巴特尔他这才发现，巴特尔断指的伤口处竟然连点血都没流，看来是真的早就冻坏掉了。
把手指递给陈亚楠后，巴特尔就钻进被窝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不到一分钟陈亚楠就听到了巴特尔均匀的鼾声。
陈亚楠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出了奇的别扭，他本来是个坏事做尽该被千刀万剐的恶魔，但同时却又是个受尽世间苦难最该被同情的可怜人，他本该是丧心病狂壕无人性，可他在自己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最想知道的事，竟然是一个一直利用自己杀人的人是不是把他当做朋友。
陈亚楠看着已经深深陷入熟睡的巴特尔叹了口气，转身出门了，他想这也许才是人世间的奇妙所在，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呢？
现在有了巴特尔给的手指，下一步陈亚楠就要让一切的始作俑者赵福来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