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吾名唤‘封辛’。”叶免在把泡好的板蓝根放到封辛面前时，只听他突然开始了自我介绍。
他端坐的笔直，眼神认真的看着叶免。
叶免不解，“我知道你的名字。”
封辛摇了摇头，接着道：“吾想让你知道吾的一切你可愿意知道？”
他的态度转变的太快，叶免一时有些无所适从。在这之前不还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说凡人如何如何下贱低微吗？
这是怎么了？
见叶免没有说话，封辛生硬的扯出一丝笑，又恢复先前的语气，“吾便知道凡人无法承受，无妨”
“没有。”叶免掐断他嘴里的话，随意的坐在窗边椅子上，撑着下巴进入吃瓜状态，“你说，我听着呢。”
闻言封辛怔愣了一瞬，见叶免的视线投放过来。在马上要对视时，封辛慌忙别过了头。
两人在镂空的窗边对坐，相隔一张木桌，太阳的光正好自外面照进来，透过窗棂复杂但有序的纹路，分别撒在两人身上。
叶免毫不避讳，如此就显得封辛躲避视线的奇怪了。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样不妥，稍稍回过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道：“吾名封辛，‘封’字为栽种树木之意，也是禁止和限制。”
封辛停顿片刻，随后接着道：“而‘辛’，为罪恶、困苦。此非吾本名，但吾永生永世只可用此姓名，这是天罚，亦是赎罪之道。”
难怪他不愿提及自己的名字。叶免想着，可她将小说的剧情回忆了个遍，也完全没有找到有关‘封辛’这个角色的信息。
难不成是因为她穿越过来的蝴蝶效应？
一个原本不存在的角色，因为她没按照剧情走，所以出现了。
“为何受罚的原因，吾记不清了，记忆被消除也是天罚的一部分，吾最后的印象，便只是一个不明由来的约定。”封辛垂眸，端详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板蓝根，缓缓道：“找到一个特别的凡人，她能帮吾恢复记忆，解除天罚。”
“所以你找到了吗？”叶免道。
封辛知道她在明知故问，但他还是看着叶免的眼睛，道：“是你。”
“但在这几百年来，吾亦试错过。”他话锋一转，语气渐渐变的不是那么和善起来，“那个凡人在缔下契约后，拿走了吾极大部分的灵力，就将吾封印在种子里。”
叶免：“那个人现在在哪？”
“她愚蠢至极，忘了与吾的生死契。吾将她一同拖入温房，手脚四肢骨头一根根脱出，她的血液成了吾的养分。”说到这，他的眼尾挽起一抹笑意，“是不是很有趣？”
叶免闻言干笑两声，莫名觉得背脊发凉。
自院子外来的藤曼沿着房梁进入两人的视线，穿过窗棂，到达封辛的身边，它像一条翠绿色的小蛇，支起前端，蹭了蹭封辛的指尖。
不过一瞬间的接触，封辛的眸子凝了一下。
还没等叶免问有什么异常，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就见小金小银破门而入，满脸敌意的看着封辛。
而后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这才走到叶免跟前道：“主人，家主让我们传话，叫主人去大长老的峰头一趟，家主在那等着主人。”
叶免本以为叶金贵处理完这些事情就走了，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
会不会露馅叶免有些慌了。
“小金小银，你去替我告诉父亲，封辛伤的太重，我走不开。”叶免胡乱掰扯了一个理由。
封·伤的太重·辛疑惑的看了叶免一眼，道：“吾并无大碍，你自可离去。”
“是呀主人，他根本没事，就算有，他也不配由主人亲自照顾，将他扔在一旁自生自灭便好。”小银拉着叶免的袖子，十分不满自家主人和魔物共处一室。
还没等叶免找出下一个理由，两只狐仆就将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两位家仆就在门口候着，随时准备好御剑启程。
该来的始终躲不过，叶免只好跟着走出去。
叶免走后，小金小银不愿和他多待一秒，封辛周身的气息实在奇怪，两只狐狸在察觉不对后立马出了门，远离这个院子。
藤蔓完成了传送消息的任务，非常自觉的原路返回。
一时间，偏院只剩下了封辛一人的气息。
内室安静下来，封辛端起叶免亲自为他煮的‘药’，抿了一口，随后皱眉，掐了个决把药碗转移到院子里的本体——树的边上，倒在树旁吸收干净。
也算是没有浪费叶免的心意。
渐渐封辛察觉到了来者不善，整个院子霎时笼罩了一层魔气。
对方倒是丝毫没打算敛藏自己的痕迹，他甚至没有故弄玄虚的突然出现，而是不走寻常路的从正门进入内室。
“小——辛——辛！”
声音一点点放大，随着开门的动作传入封辛的耳朵里。
封辛缓缓握拳，当即让新生的枝蔓朝声音的方向扑去。
这个举动反倒是加快了来者出现在封辛面前的速度，他挥舞手中的折扇，三两下将枝蔓斩断，终于是走到了封辛跟前。
男子身着黑色苗疆服饰，复杂的暗纹，以及全身上下数不清的银饰让人眼花缭乱，每走一步就叮咣直响，活像一只大铃铛。
“封辛，本座得知你新生，火速放下魔界事务前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本座的？！”
宿承渊将砍向自己的残枝丢回给封辛，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尽是愤怒。
可在注意到封辛穿着一身白衣，面无表情的样子后，宿承渊明显愣了一下。
恼意瞬间消失，转而大笑出声。
宿承渊指着封辛，笑的连话都说不全，道：“你哈哈哈，本座是真的没想到不过几百年过去，你怎么新生回来变成了这副样子就像披了一块白色床褥，像极了那些穷酸的正道之人哈哈哈”
封辛薄唇微抿，眉头不满的拧起。
见他这副表情，宿承渊适可而止的闭了嘴，恢复正经道：“封辛，叫也是你叫本座来的，有事快说。虽说本座可以自如进入玄天宗，但这个地方的气息实在令魔瘆得慌。”
“偏偏又是弟子最多的地方，被发现了好生麻烦，邀本座在这见面，你安的什么心。”
封辛没理会他的抱怨，惜字如金道：“灵力。”
“灵力？什么灵力？”宿承渊打开折扇，装傻道。
他展开的那柄折扇上画着水墨，但不是正经山水，红黑并立，似乎都想把另外的颜色压下去，张扬至极。
若是去过冥府地宫的，便可知这上面画着的，是那十殿阎王的最上主殿。
封辛只是盯着他，没再多说一字。
可宿承渊毫不心虚，眼珠子转了一下做思考状，随后合起折扇，恍然大悟道：“小辛辛是想借灵力吧。”
封辛闻言睨了他一眼，嘲讽道：“妖魔无耻，所言不虚。”
“你知道就好。”宿承渊无赖道。
“想来，那是在九百年以前。”封辛突然开口，“当时，你不过区区鬼差”
“停停停！”宿承渊赶忙叫停，随后四下感知气息，确认此处没有其他任何的妖或者魔后，这才放心下来，“本座知道了，那些灵力，本座还你便是。”
“本座？”封辛坐在高椅上，阳光自他身后打下，衬得五官晦暗不明，“你何德何能，在吾面前自称本座？”
宿承渊听下此话，当即正立在原地，视线只敢接触他的脚尖。
即使虚弱无比，即使不堪一击，即使敢随意玩笑，但宿承渊也始终记得，封辛是怎样浑身沾血的离开那个屠戮场。
宿承渊是来接送灵魂的鬼差，也是那片人间地狱的唯一幸存者。
因为鬼差无法重复死去。
那时，封辛便是这样一幅漠然的神情，凡人的生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
起初宿承渊以为他也是人，所以在对方视线淡淡的落在自己身上时，宿承渊以为他在发呆。
接下来，他就听到那个“凡人”缓缓道：“阴差？”
地府的同僚，以及那十殿阎王，想必都比眼前这个不明身份的杀神和善。宿承渊心里想着。
闻言，宿承渊后退了一步，藏在袖子里的手随时准备传送自己回地府，可谁知下一瞬，那杀神就到了跟前，直接将宿承渊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虽然说宿承渊知道自己是死人，且魂魄在阎罗殿受到保护，不会魂飞魄散，但他还是在那一瞬间再次感受到了对死亡的恐惧。
只见对方盯了他一会，随后道出两字，“很好。”
好？好在哪？宿承渊的嘴角抽了抽。
封辛当着他的面，徒手释放出巨大的灵力球，在灵力混合成球状的时候，天地都被此波及，云层乍变，由白转黑。
更别说那些堆砌的尸体，几乎是眨眼变成了碎肉块，被分布不匀的抹在荒土地上。
最后，这灵力球进了宿承渊的体内。
他成了封辛的灵力储存器。
“这说下来，是你欠了我的人情。二话不说把灵力放到我这里，不曾说明如何使用就转身走人，我为此差点被阎王丢入畜生道！”宿承渊满腔怨念。
封辛不以为然，“吾不会拿回所有，只需一半，便可。”
宿承渊没再多说什么，效仿封辛百年之前那样，捏了一颗灵力球还给他。
封辛接手灵力，当即就发挥了效用，脸色恢复，就看他站起来掐诀做了个传送阵。
“哎哎！”宿承渊见状立马叫住了他，“才刚拿了灵力，尚未完全适应，你要去做什么？”
封辛看了他一眼，随后冷漠的吐出两字，“打架。”
“打架？”宿承渊没忍住笑出声，“谁惹你了？”
“云虚。”又是两字。
听到这个名号，宿承渊立马止笑，难得严肃道：“云虚仙君？你是说那个近神的天才疯子？”
“是。”
“不可，你不能一个人去。”宿承渊迅速否决。
封辛闻言，从周身放出一条藤蔓，圈住了宿承渊胸前的银饰项圈，将人一同拖进法阵。
“吾没想一人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