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爱的纯真
柳琴又去医院检查了。
“高大夫，我这个月又来儿，还是没怀上。”
柳琴一脸的沮丧。高大夫是广宁医院最有名的妇科大夫，柳琴来广宁医院做妇科检查，是瞒着潘刚的。
她和潘刚的婚姻经过了八年的恋爱长跑，可谓是久旱逢甘霖，沉浸在激情燃烧的日子里。柳琴重现青春靓女的娇羞和天府女子的纯真，褪掉了过往的忧郁和愁绪。
柳琴压抑的太久了，从大学到博士，心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着，生活所迫使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个女人，淡忘了饥渴，淡忘了激情，那片干涸的土地残存的仅剩下本能性的呼吸。
她很感激潘刚，那次梁梅的陷害曾使她精神颓废，严重侮辱了她的人格，她曾想过自杀，是潘刚理解她，“你是啥样的人我最知道，说你做出那种不耻的事打死我都不信”，这是这句话坚定了她活下去的信心。理解，是爱情的基础，基础不牢，地动山摇。
柳琴曾一度很自信，她和潘刚的爱情是心与心的融合，是情与情的交融，每次两人在一起都是激情四射，两情相依，耳鬓厮磨，激情澎湃，轰轰烈烈。可是，让她颇感意外的是月底她的“好朋友”还是如期而至，她失望极了。
给潘刚生个孩子，是她婚后无限渴望的目标。
一年前，他们新婚两个月她就找过高大夫，高大夫告诉她，精子和卵子结合需要两人都在最好状态，你们结婚刚两个月怀不上也属正常。你们不妨再试试，下个月还是怀不上就得认真检查一下了，有必要的话还要检查一下你先生是不是有病。
高大夫给她开了些药，并向她介绍了一些生育方面的常识，叮嘱他们注意夫妻生活的时机和环境，女人“例假”初来或结束的前一两天恰是排卵的高峰期，两人爱抚时间长短往往不取决身体素质，而是取决于感情的互动。
柳琴按高大夫说的做了，每次和潘刚互动前都测测体温，把壁灯换成橘黄色调，可月底依然见红。
一年过去了，她和潘刚只开花不结果，涛声依旧。三天前，高大夫给她做了系统体检，柳琴这次来医院就是听检验结果的。
“潘夫人，我们几位专家对你的情况进行了会诊，对你的病情做出了权威性的结论，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患有子宫内膜异位症，并伴有宫寒，即使手术复位，将来怀孕的几率也很低，如果手术不能复位，唯一的根治办法是子宫切除。”
高大夫把诊断报告和一叠化验单递给她。柳琴如五雷轰顶，失望地走出医院，脑际一片空白。天呐，我咋这么不幸啊。在她的生活旅程中，有幸遇到潘刚这么好的男人，他有时像父亲，有时像哥哥，为他生下后嗣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没想到这点愿望竟成了一件奢侈的幻想，这对老公是多么不公平呵。她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打开门把手提包往沙发上一甩，走进卧室仰面躺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了。
“柳琴呢？”
潘刚去财务处找柳琴，她的办公室门锁着。潘刚很奇怪柳琴一下午都没上班，这种情况过去很少见。最近公司又新聘用一位副总经理，分管财务，柳琴肩上的担子有所减轻。
“柳琴请假了。”
副总的回答让潘刚暗吃一惊，柳琴为什么请假？按说家里有事一定会告诉他的，他觉得柳琴有些反常。
“薛总，我有事出去一下。”
他向总经理薛小妹请假，他必须回去看看柳琴到底是什么情况。
“哎，等一下潘总，我正想问你，柳琴今天是怎么了，身体不合适吗？她很少请假。”
“我也正为这事摸迷糊呢，她为什么请假我都不知道。”
“那你快回去看看吧。”
回到家见柳琴躺在床上睡觉，心想可能是太累了，让她多睡会儿吧。他没有惊动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坐在沙发上打开。哦，他发现柳琴的手提包放在沙发上，露出一叠表格之类的东西，他拿出来看了看，原来是医院的化验单和诊断书。
柳琴醒了，走出卧室惊愕地发现潘刚正看化验单，后悔没放好让潘刚看见了，本来她想隐瞒一段时间再告诉他的。
“你去医院了，我说怎么没上班呢，这上面说的子宫内膜异位是咋回事？”
柳琴忍不住哭了。生活太残酷了，命运多舛，对她的惩罚还要折磨到什么时候？
“就是说我不能怀孕了。”
“不能怀孕就不怀呗，咱们两人在一起就足够了。”
潘刚把柳琴揽在怀里，他要用一个男人的胸怀熨平一颗多愁善感忧伤的心，此时的他更像一个父亲或是兄长。潘刚表情淡定，全然没有因柳琴不能生育而表现出的失望与伤感，他认为男女之间的结合如果以生儿育女作为唯一追求，势必落入低俗化的套路或简单的生理上的满足，这样的结合不仅人会有，其他动物之间也会有，在这种情况下女人就成了附属品，成了男人发泄的工具或生育机器，这样的婚姻就演绎成了简单的异性搭配或是动物性的媾合。
“柳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样的传统道德观在民间根深蒂固，可随着时代的进步也不能固执地坚守，片面地把‘无后’的责任完全推给了女人，是不公平的，所谓的爱情则成了虚化的概念性幌子。实话跟你说吧，我和你结合，压根就没有生育的初衷。”
他爱木子，就像爱自己一样爱。潘刚端详着怀里的柳琴，微笑着用手指抹去她顺着眼角不停流淌的泪珠，完全猜透了妻子如此伤心歉疚的真正原因。
“柳琴，我们相爱是上天的旨意，你就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用缘分来解释。你想呵，如果不是在北平，你不会认识我潘刚？我也不会认识你这美若天仙的天府女子，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的姻缘上帝早已安排好了，八年前我们不约而同地从各自的家乡星夜启程，来到北平相会，那时就注定我将会结成生命共同体，而后我们又一起去美国，那可不是巧合，是一种亲和力的吸引，这种亲和暗含在我们的肉体、血液、眼神、语言和行为之中，其他人是体会不到的，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我不管你能不能生育，只要有爱就足够了，谁规定女人必须生孩子才配有爱情？你没必要过分歉疚和自责，爱既是一种相依厮守的约定，也是一种永恒的责任。我真的不会介意的，你老这样心事重重，对我们的幸福生活也有影响。”
哦，柳琴的鼻子又酸了，“我不管你能不能生育，只要有爱就足够了，谁规定女人必须生孩子才配有爱情？”这样的话从一个潘刚的嘴里说出来，多么让人激动感动，可潘刚越是宽宏大量，柳琴越是过意不去。潘刚一番真诚表白，她眼前恍惚出现一座山。
是啊，我们一个在天府之国，一个在西北高原，相距千里，各自启程向一个目标出发，在六朝古都北平汇合，是什么力量让我们合二为一？可现实毋庸置疑的是她不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她想起小说或电影里有这样的情节：“咱们分手吧，你去找一个能给你传宗接代的女人。”而且还美其名曰我太爱你了才放弃你，艺术加工和表演的成分太浓，现实中有哪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觉得所有的爱都是自私的，自私是对爱情最好的坚守，好不容易才抓到手再放出去，这种放弃对她而言无异于是酷刑，她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更没有这个胆量。
“以后不准再提了，好吗？”
潘刚吻了柳琴的额头，柳琴的心头升起温暖的太阳。
“嗯！再也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