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橘子红了
“需要茶水吗?”
男子一连摇动食指向于红艳示意,于红艳立即回答不需要。敲门的走了,隔壁同样传来一样的问候声。于红艳不解,喝杯水不好吗?男子解释,这些都是卖短货的,这家旅馆干这事的人多,他们在关键时刻卖茶水,一杯水比一瓶香槟都贵。
两人酣畅淋漓地做了一把,于红艳数了数票子,收入还行。
“这地方多数都是乡下妞,你是最有品味的,明天还来吗?”
“看心情。”
于红艳还是觉得矜持一些好,太随意就不值钱了。可回到家又后悔了,她不该如此放荡自己,靠出卖肉体才赚几个钱啊,只有成了苏麟的老婆才是正路,她贼心不死,还在做阔太太的春秋大梦呢,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于红艳简直无可救药了。
太阳每天都照常升起,生活的轨迹周而复始地重复。
“苏总在吗?”
来找苏懋办事或请示工作的每天都有,可他的办公室一直紧锁,根本找不到他。
“如果有急事,就去工地找他。”
财务处长知道苏麟的行踪。这些天,苏麟忙的焦头烂额,药厂扩建进入紧张施工阶段,下个月就将进行设备安装调试,不出半年,一个目前国内最大设备最先进的制药生产线就将投入运营。
有哥哥幕后指挥,他在前方冲锋陷阵,遇到问题就向哥哥讨教。他和其他几位董事分工明确,尽管有专管基建的董事,可还是有时间就去看看,既要加快施工进度,还要保证工程质量。
哥哥千叮万嘱,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年大计,质量第一。他牢记兄训,时时刻刻不敢懈怠。
他差不多有十几天没有见到薛小妹了,她也是忙的不可开交。苏麟不知她用了什么招数,竟然与新闻记者打的火热,她安排苏麟接受专访,开始显得扭捏放不开,后来接受十几波记者采访后,自然潇洒多了,采访的内容全是围绕龙翔药业,回答不上来的就用“无可奉告”搪塞过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龙翔药业的新闻连篇累牍占据了商报、晚报、晨报的版面,电台每天都有龙翔的广告滚动播出,龙翔产品的消息铺天盖地,“要健康,选龙翔,选龙翔,必健康”,苏懋特别喜欢这句广告语,其实这句广告语是苏麟和薛小妹一起吃饭时嘻嘻哈哈拼凑出来的,龙翔药业提前走进了百姓的生活。
“苏总,我是小妹,今晚有空吗?有位商报记者要见您,可否一起吃个饭。”
苏麟实在太忙了,药厂的事层出不穷,一个接着一个,薛小妹打电话之前,他刚把施工队负责人训斥一顿,竟然把钢筋的型号选错了,责令返工,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
“算了,见记者的事你就全权代劳吧,我没有时间。”
“哟,口气不对呀,谁惹你生气了?”
“施工队,他们竟敢私自降低钢筋标号,偷工减料。”
“那可不能惯着,记者的事那就算了,改天再约。”
不一会儿薛小妹就回到公司,她是来给苏麟泄火的。她知道苏麟好生闷气,不及时疏导一天也不见晴。薛小妹给苏麟冲杯咖啡,坐在他的对面。
“苏总,别生气了,既然已经发现问题,就要严肃规章,你让他们返工是对的,可觉得这样处理还不行,建议你马上召开临时董事会,直接到工地上开,严明质量标准,防止类似现象再度发生,当众责罚那个施工单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小妹,你说的对,我咋没想到呢?”
事不宜迟,马上把秘书叫进来,通知各位董事以及财务、企管部门负责人,立即到施工现场开会。施工现场有五家施工单位,苏麟让偷工减料的施工方代表当众检讨,然后宣布公司处罚决定,不但要责令返工,而且不能延迟工程交工期限,在此基础上处罚施工方百分之五的施工款,对负责质量监管的公司副总扣发一个月的工资,对企管部的负责人当众解雇。
“我去——”
听到这样的处罚结果,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看似文质彬彬的苏总,下刀够狠的,大有一种挥刀问斩手起刀落的气魄。尤其那几个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心里暗暗颤抖一下,工程质量,马虎不得。
“谢谢你,小妹。”
“嘁,客气啥,一个锅里轮马勺,分不清你我。”
“小妹,真应该你坐我的位置,我实在有些德不配位。”
“可别那么说,那个位置能力是一方面,更主要的代表一个家族,是家业财富的象征。”
苏麟瞄一眼薛小妹,她算不上绝色美人,仅从容貌上比较,她甚至抵不过他的前妻于红艳,可女人常常是气质和品格弥补其颜值的不足,薛小妹有一种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魅力,她开朗的性格能把周围带的一团活力,跟她在一起感到莫名其妙的欢快,苏麟时常愁眉不展,可薛小妹三句两句就能多云转晴,心花怒放。
“该吃饭了,是不是把那位记者约来,她叫梁梅,是位美女记者,她业余时间也画画,我觉得你们俩脾气秉性兴趣爱好很搭……”
“算了,我不想见。”
苏麟也弄不清为何生硬地打断了薛小妹的话,他隐隐约约觉得,心里早已有了人,这个人绝不是薛小妹说的美女记者。
哥哥苏懋在省城广宁市期间,也关照过他的个人问题,劝诫他有第一次失败的婚姻,重新组建家庭必须要慎重。哥哥奉劝他说,最好两个人互相弥补才好。苏麟清楚自己书生气太浓,木讷偏激,执拗认死理,可谁能弥补他呢?
“好好好,不叫记者了,就咱俩吃,真是的,不经意一句话就惹你生气。我去洗手间,完事咱俩吃饭去,地方你选。”
薛小妹像哄孩子似的打圆场,站起来要去洗手间。
“就在房间里吃吧,饭菜可叫服务生送上来,我平时就在房间吃。”
“今天我请你,去二楼嘉宾厅。”
苏麟住的是大套,外间是办公室,里间是卧室。薛小妹第一次走进他的卧室,双人床上堆着几件待洗的衣服,茶几上放着画纸和笔,一只鞋在沙发跟前,另一只在床边,显得杂乱。最里边是卫生间和盥洗室,陶瓷的盥洗台沾满水渍污迹。
“耶耶,瞧你这卧室,咋这么乱啊。”
苏麟自顾在外间看书,薛小妹的话从卧室传来,他下意识地脸红了。邋遢,是他生活中的显著缺陷。
薛小妹去卫生间解手,冲洗后开始对苏麟卧室全面清理,把脏衣服装在网袋里,把画纸和画笔规整放在画桌上,茶几擦拭干净,地毯用沾水的毛刷刷干净,床单也脏了,掀起来放在网袋里。
“你还有床单吗?”
“有,在衣柜里。”
打开衣柜,更是惨不忍睹,有的衣服挂在衣架上,有的就团放在柜子里。薛小妹找出床单,把柜子里的衣服整理的有条不紊。铺好床单,又整理他的画桌,这个房间的确很大,摆放一张长条桌竟看不出拥挤。
薛小妹动作麻利,把苏麟的卧室收拾的焕然一新。
哦,这是什么?薛小妹睁大眼睛,发现新大陆一样。
她讶异地看着一幅油彩画,画的是个姑娘的半身造型,她越看越觉得面熟,这不是画的我吗?记得他穷困潦倒时她走进他的画室,他给她画了一张素描,可这张是着了色的。微笑的脸,传神的眼睛,穿的正是她那时经常穿的洁白的短衫,整个画面清雅素洁,落落大方。
“哎,你过来。”
苏麟闻声走进来,此时他的卧室已经井井有条,整洁明亮。
“你这是画的我吗?”
“不是你,是艺术。”
“胡说,这分明就是我。”
“在我眼里,真正有美感的女人首先是气质美,你只是我的艺术原型,上升到艺术后就不是你了,是所有气质女人的化身,就好比达芬奇笔下的圣母玛利亚,已经不是耶稣的母亲,代表着天下所有善良母亲的形象,还有《蒙娜丽莎》……”
“算了吧,什么达芬奇蒙娜丽莎我头回听说,我也听不不懂,明明偷画人家非说是艺术……可你这卧室也太不艺术了,所有搞艺术的都这么邋邋遢遢?”
“也不一定,我只是习惯了这样生活。”
“嘁,邋遢习惯,说到底就是懒,看来你真需要有个女人料理你的日常生活。”
薛小妹脸红了,苏麟每天晚上都看着她的画像入睡,这是她从来没想到的。她这样关心苏麟的生活,是他啥人啊,如果他还是那个穷小子,兴许还有可能,可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了名门望族的公子,她觉得高攀不起。
“你还是买幢房子吧,在公司里吃住不方便。平时注意保持环境清洁,住着也舒坦。”
窗台上摆放着几盆花,有君子兰,吊兰,菊花,可能有几天没浇水了,显得不是很精神,薛小妹拿起喷壶,水花均匀洒在花瓣上。苏麟喜欢花,这是他的嗜好,与他喜欢绘画一样。
“停!”
苏麟的叫声把薛小妹吓了一跳,她不知是不是有触碰到他那根神经,放下喷壶不解地看着他。
“你刚才浇花的造型非常完美,你能不能再浇一遍。”
苏麟已经拿起画笔,薛小妹又拿起喷壶浇水,十几盆的花需要几分钟浇完。苏麟寥寥几笔迅速画了一张素描,估计又有灵感了。
“你又把我当成艺术了?”
“是的,艺术来源生活,有很多艺术创作都是受生活原型的启发,为什么画家都喜欢去野外写生?就是为了捕捉生活的真实画面,最后经过艺术加工,才成为真正的艺术品,晚上再修改吧。”
这时,薛小妹倒觉得文化人的偏执很可爱,有时像个孩子。她以前也谈过一个男朋友,只是因为他有吸烟喝酒赌博等不良嗜好太多而分手,当下她的婚姻问题成了父母最大的心病,一个二十六七的大姑娘,整天风风火火不知道愁,其实她自己内心清楚,这事干着急也没用,姻缘姻缘,婚姻要靠缘分。
三月,北方的春天刚刚复苏,而南方的橘子已经红了,琳琅满目的柑橘纷纷上市,苏麟的作画冲动又按捺不住了。公司制药生产线已经投入运营,他感到略微轻松了些,只是薛小妹忙得一团糟,他想让她放松一下,邀她去郊区柑橘园写生,可是约好八点钟走,薛小妹十点还没到,秘书匆匆忙忙通知他,薛总去不了啦,家里出大事了。
哦,苏麟放弃了写生,让司机备车直奔薛小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