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怪病
听到钟晨的呼唤，徐可怡近乎溃散的眼眸中稍微恢复了些许神采，她微微偏转眼睛循声看去，在确定了那个呼唤自己的人是钟晨的时候，徐可怡不顾身体的剧痛，微微抽搐着张开嘴向钟晨发出了气若游丝的声音：“钟……晨……”
“我在这呢，师姐！”眼见徐可怡向自己开口，钟晨连忙开口回复道。
“你……快去看看……叶英师兄他……有没有受伤……”徐可怡死死地盯着钟晨，语气微弱地说道。
“什……什么？”钟晨一时间没有明白徐可怡的意思。
“我刚才……看见……师兄被那个人……打中了，你快去看看……叶英师兄……有没有……”
徐可怡话还没有说完就在重伤之下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的鲜血向外不断涌出，溅到了钟晨的手上。伴随着持续的失血，徐可怡的身体已经变得愈发苍白，看上去十分骇人！
面对徐可怡被鲜血和眼泪糊满的脸，钟晨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师姐伤得那么重，自己应该想办法帮她疗伤；可师姐要自己去寻找叶英师兄，自己要是不先去找到师兄的话，师姐会不会不让自己替她疗伤……
还是说自己之所以会迟疑在原地，只是因为师姐在临死之前心中最在乎的，不是自己或师父，而是叶英呢……
眼见钟晨留在原地，徐可怡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焦急，眉头也微微紧锁了起来。
“你快去……听师姐的……”
徐可怡一边说一边试图朝钟晨伸出手。然而已经变得苍白的手还没能碰到钟晨，就忽然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无力地垂落到了地上。
徐可怡就这样在钟晨的面前停止了呼吸，连眼睛都没能闭上。
钟晨眼睁睁地看着徐可怡眼中的神采彻底消散，一动不动地用一双美丽却无神的眸子注视着自己，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跪在徐可怡的旁边直视着她的脸庞，发现自己一时间除了自身的呼吸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
战斗此时结束了吗，广场上还有飞舞的源气光芒和呼啸的四散强风吗？
已经不重要了吧，因为自己最想听的那个声音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在死之前想的是叶英，不是你。得知自己喜欢的女人深爱着的却是那个面对敌人时一脸惧怕的碧山派大弟子，是不是很不甘心啊？”
就在钟晨面对徐可怡的尸体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个空灵而浑厚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那个声音如同在上古洪荒时代被擂响的战鼓，被苍老的时间枷锁死死地禁锢住了狂暴的灵魂，嘶吼之间掩藏不住锋利的獠牙！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钟晨的身体一震，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却发现自己依然身处碧山派的广场，周围满是倒在血泊之中碧山派弟子们的尸体！
刚才的声音……是谁在和自己对话？
仿佛在回答钟晨心中的疑惑一般，一股巨大而奇异的力量忽然在他的脑海中觉醒并迅速席卷了他的全身，强行将他的思维拉到了一个近乎混沌的空间之中，让他本人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呆坐在了原地！
就在钟晨双目无神地瘫坐在地上的同时，沉重的脚步声迫近而来。浑身鲜血的唐煞一步一步地来到钟晨的身边，看着一动不动的钟晨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怕是被吓傻了吧！”
“我看你好像有些为难啊，需要我帮忙吗？”肖晗立身于唐煞身后，一边轻轻擦去脸上的鲜血一边微笑着发问道。
“你小子给我滚远一点，这一个是我先盯上的，他的脑袋自然也算我的！”唐煞扭头怒视着身后的肖晗厉声喝道。
陆雪涵独自立身于之前与钟晨战斗过的位置，冷眼看着唐煞与肖晗互相嘲讽和怒骂，又看向了此时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钟晨，眉宇之间浮现出了一丝怅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唐煞走近钟晨的同时，钟晨的思绪正被他脑海深处再次响起的声音吸引着。
“你想要杀死他们吗，杀死那些害死了那个女人的家伙们；那些毁了你安逸生活的家伙们？
“你想要他们的头颅，他们的心脏，他们的血吗？”
浑厚的声音如同轰雷一般响彻钟晨脑海的每一处角落，令钟晨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自己现在是神游状态，只能默默地忍受着洪亮的声响震得自己头晕目眩！
“你是谁，你在哪里？”钟晨在思维深处茫然地环视四周，向仿佛空无一物的混沌询问道。
“我在你的心灵深处，陪伴了你十余年的时光。我可以帮你完成你想要的复仇；帮你扫平你眼前的一切障碍！”
在听了那个声音的主人说的话之后，钟晨恍然大悟：难道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所谓“怪病”的真相，难道那其实并不是某种疾病，而是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自己的身上寄生了十几年？
“你说你要帮我复仇，要怎么帮？”虽然对这突然发生的一切惊讶不已，但现在的钟晨还是在心中的悲痛与愤怒之下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声音的主人刚才的提议上。
“我能感觉到此刻你心中的怒火，你想要向那三人寻仇，但凭你现在的力量是做不到的。所以就让我来帮你吧，将你的肉体与精神交由我来掌控，让本座的力量帮你杀了那三人！”
而还没等钟晨来得及考虑声音主人的提议，如同轰雷一般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并快速地充斥在了他的脑中，一遍又一遍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杀了那三人，杀了那三人，杀了那三人！”
在一轮又一轮震耳欲聋的轰击之下，钟晨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他的神智完全溃散的那一瞬间，他依稀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似乎脱离了控制一般地呢喃出了一句话。
“杀了那三人……”
立身于钟晨身边的唐煞一脸狞笑地举起了自己巨大的拳头对准了钟晨的头部。只要他这一记重拳砸下，钟晨的头骨就会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打得粉碎！
然而就在唐煞准备落拳的时候，钟晨的身形忽然化作了一道迅影向后退了出去，在一番蹬地之后轻盈而灵活地落在了距离唐煞十余米开外的地方！
钟晨灵活的身形令唐煞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没有想到刚才那个看上去已经失去了生的意志的少年现在居然能够施展出如此灵活的身法。
而更令唐煞等三人惊讶的事情则发生在钟晨停下脚步之后。
在强烈的源气流动下，钟晨的皮肤从心脏部位开始快速地变化成了骇人的铁灰色并蔓延到了全身；体内的血管剧烈地凸起，在钟晨的皮肤上形成了虬结的纹路；而在凸起之后，钟晨身上所有的血管都转变成了耀眼的金色，如同一副缠绕在身体上炫目的盔甲！
最后，金色的血管纹路蔓延到了钟晨的双眼，让他的眼睛快速地转变成了血色并向外绽放出了慑人的血色光芒！
仅仅是数秒的时间，之前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少年就变成了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沉重的呼吸如同擂响的战鼓；双目中的血光仿佛暗藏着刮骨的刀刃！
看着钟晨发生的变化，不远处的唐煞等三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藏的震惊之色。即使隔着十余米的距离，他们依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此时从钟晨身上释放出的浓郁的杀意！
“想不到这个小子还藏了一手，”肖晗在惊讶之余轻笑一声看向唐煞，“怎么样，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我可以替你出手！”
“开什么玩笑，不管这小子还藏了什么绝招都无所谓，老子这一趟正好没有过瘾呢，说不定这下可以得偿所愿了！”唐煞大笑道。
就在唐煞话音刚落之时，对面的钟晨忽然将身体猛然一蹲，双脚全力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低吼着朝唐煞飞快地冲了过去！
眼见钟晨主动出击，唐煞也立刻脚下发力朝钟晨迎了上去。在飞快调动的源气之下，唐煞的右掌之上闪现出了血色的源气光芒将他的右掌包裹起来，在逼近钟晨之后从他的头顶狠狠地劈了下去，强烈的掌风伴随着跃动的血光呼啸而出！
圣级武技，万兽战谱·熊怒！
在巨响之下，唐煞的掌击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向四周快速地扩散出了巨大而修长的裂口！
而钟晨则早在唐煞的掌击马上就要打中自己的时候快速地向左侧闪身避开了攻击，借助唐煞以右手攻击、身体右侧露出了破绽的机会纵身跃起，咆哮着挥出右拳朝着唐煞的脸狠狠地打了过去！
面对钟晨凌厉的攻势，唐煞的脸上却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灵活地蹲身避开了钟晨打来的重拳，随后快速地撤回右掌朝着钟晨的身体狠狠地甩了过去！
由于身体依然处于半空之中，所以钟晨没有任何意外地正面接下了唐煞的攻击，和唐煞相比瘦小的身体被顺着掌击力道释放而出的方向快速地飞了出去，最后重重地砸进了一间碧山派的屋舍之中，在纷飞的瓦片与碎石之间激起了大片的灰尘！
“你这小子还挺勇猛的，可惜凭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上虚级别的我的对手，你真以为老鼠能弄死大象吗！”唐煞看着被钟晨砸出了一个大洞的屋舍大笑道。
没过多久，钟晨的身影就从屋舍中走了出来。
在唐煞的巨大的掌力之下，钟晨的嘴角、鼻子、耳朵与双眼在严重的内伤之下不断地流出了鲜血，让他本就可怖的脸看上去更加狰狞了！
在重伤之下，钟晨的呼吸已经变得极为沉重，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屋舍的破洞，血色的双眼凶狠地瞪视着远处的唐煞，嘴中发出了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
看着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却依旧朝着唐煞走来的钟晨，肖晗一脸玩味地笑道：“真是可怕，这小子现在就像感觉不到惧怕似的，即使身受重伤也毫不在乎。如果他的实力再提升一些的话要对付起来可能就会有些棘手了！”
“有什么可怕的，我还以为这小子暗藏的绝招会有多厉害呢，结果还是撑不下我的一招！”唐煞不屑地冷笑道。
仿佛听到了唐煞的嘲讽，钟晨眼中的凶光忽然又变得强盛了几分，满是血沫的嘴中发出了一声响亮的怒吼，双脚发力再次朝着唐煞快速地冲了过来！
眼见钟晨似乎又有了斗志，唐煞一脸狞笑地调动源气摆出了迎击的架势。
“来吧小子，看我捏断你的脖子……”
唐煞话音刚落，一阵呼啸声就从他的身后快速逼近。紧接着，一颗燃烧着的黑色火球就与唐煞擦身而过，径直打在了唐煞对面的钟晨身上！
伴随着炸裂而出的火光，钟晨的身体被再次向后重重地推了出去，最终在地上连滚了一段距离之后倒在了地上，没有再爬起来。
就在钟晨倒地不起之后，他的身体再次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全身皮肤的铁灰色快速地褪去并恢复成了原来的颜色；凸起的血管也快速地瘪了下去，血管上充斥着的金色也迅速地消散了。
在几秒之内，恶鬼之相的怪物再次变回了少年的模样，一脸平静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看着被黑色的火球击中而倒地不起的钟晨，唐煞转过身去看向了位于自己身后的陆雪涵，眼中已经被盛怒与杀意填满。
“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