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斗法
许宣又惊又怕，他没想到点着的符纸竟然会被风带起来，跑到床上差点烧着白娘子。
他赶紧扑到床上，将白娘子搂到怀里，对她温柔至极地说道：“娘子，别怕，都是我的错。”
“白天不是去给老婆婆看病吗，回来路上遇到一个胡搅蛮缠的怪道士，还骗我说咱们家有妖怪。”
“我当然不信，他就拦着我不让走，硬塞给我两张符，叫我夜晚三更在床头点燃。”
“我本来没当回事，谁知道晚上越想越担心，害怕真有妖怪伤害娘子，就信了他的邪。”
“真没想到符火被风带起来，差点伤到娘子，是我糊涂，净干这种蠢事。”
他懊悔地看着白娘子，不停说着自己的罪过，眼睛里甚至有亮晶晶的泪花。
白娘子赶紧拿出素手绢，替他擦擦眼角。
“我没怪你，都是那该死的牛鼻子的错。你别责怪自己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只是以后千万别信这些江湖骗子……”
白娘子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心疼地看着自家相公。
她知道符火朝自己飞来当然不是因为许宣起身带起的风，而是被自己的妖气所吸引。
也幸亏许宣笨手笨脚，不然自己恐怕要暴露真身了。
那符火不知道什么鬼，想必不简单，至于拦住相公的牛鼻子，应该也有几分道行。
许宣听娘子没有责怪自己，反而安慰起来，心里动情不已。
他痴情地看着娘子貌若天仙的俏脸，碧波荡漾的眼睛，以及赤若樱桃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吻了下去。
白娘子也搂住许宣的脖子，动情回应他。
良久，脸颊通红的两人才分开
“相公，明日还要早起为人诊脉，赶快歇息吧！”
白娘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要化了，许宣乖乖点头，两人相拥而眠，幸福地睡去。
而单身狗杜青还在激动地练习他白天从小青那里学来的失衡术，只见他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掐着诀在虚空中划来划去。
面前桌子上的不倒翁，眼睛好似瞅着杜青，没有任何动静。
许宣面不改色，依旧调动体内的法力，按照小青传授的轨迹运行。
他的法力呈橙红色，宛如桔皮，随着许宣的意识转动，仿佛水流一般，七转八回。
三番五次后，不倒翁终于有了反应。
许宣手指每划动一次，不倒翁就奇异地动一下，偶尔朝左，偶尔向右。
看起来，杜青还是很有天赋的，这么快就有成果了。
谁知道杜青忽然拉下了脸。
“我是按照小青教的运行法力的呀，怎么不倒翁就是不倒啊！”
他烦躁地将头发揉搓成鸡窝，不信邪，又练了起来。
再难能有我写代码难？咱可是打不垮的当代码农！
杜青嘴里念叨得越来越快，他的手势也越来越熟练，终于，法力如水顺畅地流淌，将不倒翁包裹了进去。
怎么也倒不下的不倒翁喝醉酒一般倒在了桌子上，翻滚到桌面外。
就在快掉下去的时候，只见杜青又动了一下手指，不倒翁又滚了回来。
他兴奋地怪叫一声，又试了几次，都成功了。
“也就那么回事，在本少的聪明才智下，什么法术搞不定！”
失衡术就是想河水，让所有进到它内部的事物，失去平衡力，只能被迫随着它流动的方向摆动。
“也就是修炼时间断，不然还能让一个黄毛丫头指导？”
他越想越开心，恨不得立刻天明，将小青抓过来给她演示。
“死丫头，吃我的饼干，还说我笨，这下看谁笨！睡觉，明天非得用失衡术捉弄捉弄她。”
杜青吹灭灯，正想睡觉，忽然发现自己因为太兴奋睡不着了。
到了第二天，挂着俩大黑眼圈的杜青一早就将小青叫了起来。
“你再教教我，我真学不会啊，练了一晚上都没变化。”他不光黑眼圈，眼睛还红红的，有红血丝，看得小青心发慌。
“笨死你了，不过看你勤奋刻苦的份上，我就再教教你，看好了！”
小青认真给杜青展示起失衡术来，而杜青却表面上假装一本正经地学习，实际上却将手背到身后，偷偷对小青施法。
小青正对着墙边的木头使用失衡术，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溺水般不受控制了，她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杜青可没想真把她摔一屁股墩，正准备扶住小青，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了，他一腚摔在了地上，疼得嘶哑咧嘴。
小青虽然晃了晃，就再没任何反应了。
“好啊，你学会法术竟然敢偷偷对我用，你这坏徒弟，欺师灭祖！”小青气急败坏，抓着杜青的耳朵扭了起来。
杜青不敢叫疼，急忙给小青道歉。
“姑奶奶，我不是故意的，你没看我正要扶你嘛！别揪了，耳朵要掉了！”
小青才不信他，揪着耳朵踹了他一脚。
两人正闹着，白娘子忽然从前面店铺走进了后院。
“你们俩别闹了，有事交给你们做。”
白娘子板着脸说道。
小青赶紧收回手，解了杜青的法术，杜青也揉着耳朵站了起来。
小青见姐姐脸色不好，轻声问道:“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
只见白娘子拿出素手绢包着的符纸，递给了杜青。
正是昨夜许宣放进头发里的那张，被他给了白娘子。
白娘子不敢直接接触符纸，就用手绢包了起来。
杜青接过符纸，捏着看了看，有点不明所以。
“这是道士的玩意儿，怎么弄来的？”
白娘子带着恼怒说道：“有一个牛鼻子道士硬塞给官人的，还骗他说咱们家里有妖怪，谁知道官人因为担心我竟然信了，差点把房子烧着。”
杜青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估计那道士有点水平，给了许宣真东西，这才让白娘子这么生气！
万一她的真身被符纸激显形，谁知道许宣什么反应？许宣傻乎乎，什么都信的。
小青也觉得符纸上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看了一眼就往旁边靠了靠。
“那牛鼻子想必还在临安府内，你们两个找到他，省的他再行骗！不过先别惊动他，小青你给我传音，我亲自收拾他！”
白娘子咬着银牙，气哄哄说道。
小青点点头，姐姐好久没生过气了，除了那次许大官人被一群纨绔打时。
小青抓着杜青的肩膀，一转身消失在了院子里。
下一刻，两人出现在了临安府上空。
杜青感觉有什么东西托着自己，而且有点冷。
他不敢睁眼，害怕自己因为恐高心脏骤停。
小青没有管他，只是用法术拨开云层，看向临安府。
这种看不是眼睛在看，而是借助法力，感知临安府中的情形。
不过这种感知很浅显，仅仅能察觉粗略的目标，并不细致。
这也和小青道行有关，如果是白娘子的话，就能更细致一点。
终于，小青感知到一个和符纸有着相同的令她厌恶气息的目标。
她明白那就是姐姐说的牛鼻子道士了，她急忙落了下去。
等到许宣感受到脚踩在坚实的大地上，才敢睁开眼睛。
“这里不是林府嘛，就是那个缺货公子哥家。”
杜青诧异地看向小青，后者对他点点头。
“这帮缺货还真是阴魂不散，都被整得尿裤子了，还敢惹白姐生气，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杜青摇摇头，又被小青抓着进到了院子里。
后院，正心道人正盘腿打坐。
将符纸给许宣后，他就不着急了。
自己给许宣偷偷施了“铭记于心”，想必昨晚他就将符纸点了。
若是那条白蛇显形，今天许宣就应该回来找自己。
又或者，白蛇和它的同伙一起来找自己。
正心道人已经在林府布下了天心五雷阵，变化多端，威力强大，是他们这一门最高深的阵法。
“那妖怪不来还好，若是来了我定让她有来无回！”
正心道人膝上放着桃木剑，怀里揣着厚厚一沓符箓，腰间还挂着雷击木的法印。
头上发髻插着至少三件簪子，有木有玉，都古朴圆润，是师祖师尊们传承下来的合道之物。
至于手腕上的手串，据说是他一位牛的不得了的小师叔，从龙虎山当代天师手里得来的。
此时的他，就相当于安了一身传奇装备的法师，自信心爆表。
杜青被小青带着进了林府，七绕八绕，他感觉要不跟着小青，能在别人家里迷路了。
“这也太奢侈了吧，杭州寸土寸金，竟然盖了这么一座大宅子，堪比小公园啊！”
“竟然还有假山，小河，凉亭！贫富差距这么大吗？想想老百姓里面还有吃不上饭的人呢，真是气人啊！”
杜青越想越气，觉得白娘子吓那帮缺货一顿也是替天行道了。
这得多少民脂民膏才能修那么一个豪华的园林！
他们终于来到了牛鼻子所在的院外，两人想起白娘子所说的话，就打算在门外偷偷看看里面啥情况。
小青给白娘子传音，说清找到了牛鼻子，在林府的方位。
杜青贴着门缝往里看，只见一个道士闭目坐在院子中间，似乎有恃无恐。
小青传完音后，见杜青正看院子里，她也想看看。
就揪着杜青耳朵，将他拽到一边，自己睁着一只眼，贴到门缝里往内看。
就在小青的目光落到正心道人身上的一瞬间，道士就感受到了她的注视。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果然是妖怪的臭毛病！”
只听见正心道人一声怒喝，就有寸芒飞了出来，刺向小青门缝外的眼睛。
小青冷哼一声，快速回身，一挥手，青色的水流闪过，那寸芒竟然被拨到一边，斜斜插在了门上。
正是道士放在膝盖上的桃木剑。
小青才不是受气的主儿，一个劈掌将门打飞了出去。那桃木剑也倒飞回去，落在正心道人手中。
小青迈步而入，她手轻轻一握，那柄凌厉封喉的寒剑就出现在了手里。
她举剑便刺，早有准备的正心道人从怀里捏出一纸符箓，包住桃木剑身，往前一擦，那符纸瞬间冒出炽烈的火焰，将剑身裹住，成了一柄火剑。
两剑击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金铁之声，但更加刺耳。
原来小青的寒剑，是她身上最结实的一根鱼刺所化，锋利无比。
两人不停交手，正心道人剑上的火焰燃烧剧烈，将小青的脸烤得生疼。
小青一只手拿剑，另一只手却掐诀抵在鱼刺剑的尾端。
再斩到一起时，寒剑似乎氤氲出水汽，竟然将正心道人桃木剑上的火焰弄熄灭了。
而小青冷笑一声，剑尖喷吐青光，变长了好几寸。
正心道人一个没防备，直接被刺破了脸。
他急忙挥剑后退，勉强挡住了小青乘胜追击的寒剑。
正心道人十分恼怒，他自出山行走天下以来，降妖除魔，就没有遇过挫折，现在竟然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妖搞得差点毁容，实在是丢脸！
“小妖好手段，可惜你脑子不行，不知道早已身处我阵中，纳命来吧！”
正心道人哈哈一笑，摘下腰间的雷击木法印，又捏出几张一看就不凡的符箓，朝着小青丢了过去。
“装神弄鬼！”
小青不屑地挽了个剑花，飞身而起，想将空中的东西斩碎。
只见那几张符纸，竟然围着法印打转，然后活物一般将印裹住，悬浮在院子上空。
没等小青的剑斩中，院子里九宫八卦方位早早贴着的符纸忽然一齐着了。
门口的杜青心道不好，那些玩意一看就不简单。
果然，小青正往上飞去，那空中的法印竟然晴空霹雳，劈出一道闪电击在小青胸口上。
小青只感觉一阵剧痛，皮肉好像火烧，直直摔到了地上。她险些被这一下闪电轰地现形！
杜青也顾不得什么了，抄起门旁的小石狮子，就冲进了阵内。
他来到小青身边，抓住她的胳膊，试图把她拖起来。
而第二道闪电已经照着小青迎头劈下。
此阵本就是为除妖而创，经过历朝历代五雷天心派道士的完善，凡是妖怪入阵，就会有雷霆连绵不断地劈下。
并且这阵法只针对妖怪，不会伤到普通人。
大概这些道士们也不会想到会有凡人入阵救妖怪！
杜青拼尽全身力气，使出失衡术，将小石狮子丢出，挡到闪电前面。
他用身体又保护住小青。
闪电轻而易举将石狮子击碎，碎石飞溅，打在杜青身上，疼得他咬牙直吸冷气。
而轰碎石狮子的闪电自然也消失了。
正心道人看得一愣，不理解眼前那个家伙干嘛冲进阵来，还替妖怪挡雷！
没等杜青松口气，又是一道闪电从法印落下。
杜青绝望地闭上眼睛。
可下一刻，一张素绢飞来，对着闪电迎去，竟然将其罩住，消失在了空中。
“该死的牛鼻子，敢伤我妹妹，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