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英雄惜英雄(中)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其余胡将见状，赶忙询问道。
“逃，能逃多少是多少。逃不掉也是命该如此，别无他法。”拓跋莽绝望地闭上双眼，无力地道。
其余胡将见状，相互对视，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们自顾逃便是，我散功为你等断后。”拓跋莽平静地道，从其神态之中不难看出此时他心中决绝。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是国家栋梁，兵没了可以再招，你若没了，我大金可就少了个中流砥柱！”其余胡将闻言，吃惊地看向拓跋莽，纷纷出声劝阻。
“老师对我有养育之恩，如今二位王爷阵亡，我又岂能独活。”拓跋莽眼神坚毅，沉声道。
“将军！”诸将再劝。
“你等不必再劝，我意已决。只可惜，我回不去了。你们若是有人活着回去，千万记住，向陛下谏言！佛门不除，后患无穷！这帮贼人，能卖汉人求荣，日后也能卖我金人求荣，不可信之！”拓跋莽冷静地交代后事。他便是死，也绝不会忘了国恩。
“将军！”诸将闻言，还欲出言相劝。
“滚！”拓跋莽爆喝一声，起身出了营帐，不再理会另外九人。
……
“走！不能辜负了将军！”其中一人一抹泪，坚然道。说完，转身出了营帐，率领手下兵卒撤离此处。
另外八人见事情已无可挽回，也纷纷出营，各自率领手下兵卒撤离。
……
张怀仁毕竟是昆仑修为，耳目聪明，即便此时身在胡营辕门之外，也已然看出了胡军的打算。
“冯天理、洪炎上、张贵成、唐涉川听令！”张怀仁大喝道。
“末将在！”四人上前听令。
“你等各领八千精兵，前去围剿逃兵！”张怀仁道。
“末将领命！”四人领命，下去领兵围剿逃兵去了。
……
正当四人点兵之时，从胡营之中走出一人。
此人身材魁梧，络腮胡，豹头环眼，身披皮甲，座下汗血良驹，手持叶赫家大旗，单枪匹马来到两军阵前，身后无一兵半卒。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毅然赴死的拓跋莽。
张怀仁见来人只有一人，随即大声喝问道：“你是何人！”
“你就是那张怀仁小儿？！”拓跋莽也不与张怀仁客气，同样大声喝道。
“正是！你是何人！”张怀仁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拓跋莽！”拓跋莽大喝一声，策马举旗，朝张怀仁冲去。
张怀仁身旁诸将见状，欲要策马阻拦。
“你们不必出手！此人不带一兵一卒，定抱有必死决心，你们敌他不过。”张怀仁抬手拦下了其他将领，策马提刀迎向拓跋莽。
“当！”一声兵器相交的金铁交错之声从场中响起。
只见，张怀仁手中的偃月刀与拓跋莽手中的大旗碰在一处。刀旗相交，二人与场中角力。
“我敬你是勇士，你死后我会将你厚葬于此。”张怀仁道，语气很是平静。
“少废话！胜负未分，你死我活还未可知！喝！”拓跋莽大喝一声，请仙家上身。
只见拓跋莽浑身长出一层细密的白色毛发，毛发如同钢针一般，根根立起，犬牙从口中破唇而出。本就壮硕的身子在请仙上身之后，又壮硕了一圈，身上皮甲被其撑破。
张怀仁见状，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挥刀的速度也快了些许，其手中偃月刀被张怀仁挥得泼水难进。
“好刀法！”拓跋莽见状，赞扬道。
胡人性子耿直，厉害就是厉害，敬佩就是敬佩，少有做作之辈。拓跋莽见张怀仁如此神勇，对其赞赏毫不吝啬。
但，赞赏归赞赏，拓跋莽也并未手下留情，将那大旗舞得亦是密不透风。
“你这枪法也不赖！”张怀仁与胡人征战多年，很是了解胡人的性子，对拓跋莽亦是发自内心的赞扬。
两人打了这一会，二人之间倒是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意。
“哈哈！好！接老子一枪气贯长虹！”拓跋莽以腰带臂，以臂带肘，以肘带腕，大旗枪尖直刺张怀仁心窝。
“来得好！”张怀仁大喝一声，手中偃月刀上撩，将枪尖带偏，同时大刀一旋一带。
拓跋莽毕竟修为比张怀仁低，被张怀仁一旋一带之下，手上大旗没握，被张怀仁缴了械，大旗被张怀仁挑飞，旗尖朝下狠狠地插在了沙场土地之上。
张怀仁单手提刀，遥指拓跋莽，道：“你输了！是束手就缚还是马革裹尸。”
拓跋莽看着不远处的叶赫大旗，眼神失落，平静地对张怀仁道：“你赢了，但我也没输。”
早在方才出营之时，拓跋莽便已散功，不过用了叶赫家的秘法将逸散的灵气强行纳入了丹田之中，这才暂时有了与张怀仁一较高下的实力。不然，以他只有十一重楼的修为，哪里能与张怀仁较量这么久？
但将逸散的灵气强行纳入丹田之中终是饮鸩止渴之法，这些狂暴的灵气迟早会将丹田撑爆。届时，他将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
张怀仁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朝身后大军大喝一声，“退！快退！他要散功！”
“来不及了！你就陪我一块儿下去吧！”拓跋莽沉声道。
拓跋莽在方才大旗落地之时，便已知晓自己绝无战胜张怀仁的可能。因此，他毅然散去秘法，任由丹田中狂暴的灵气在体内乱窜。
拓跋莽与张怀仁缠斗，他其实并不指望自己能斩杀张怀仁，同时还能全身而退。他知道一旦散攻，神仙也救不得，他唯有一死，灰飞烟灭之时迟早的事。但他还是以秘法将灵气压在丹田之中，就是因为他的身后还有三万将士还没退走，他必须拦住张怀仁，为其余将士争取逃跑的时间！
“兄弟们，莫怪我！我尽力了！”拓跋莽看了眼身后，发现还有大半将士还未退走，失落地自语道。
“哎！”张怀仁见此情形，不由得长叹一声。这一叹不为别的，只因英雄惜英雄！纵使张怀仁纵横沙场多年，也不由得被拓跋莽之举所打动。
不过，张怀仁知道此时不是长吁短叹之时，己方将士怕是也难逃被拓跋莽散功灵气所伤的下场，就是自己也难全身而退，纵使有混元一气甲护体，也会受伤。
随即张怀仁心一横，手掐剑指，灵气灌入指尖，以手代笔，虚空写画。
“临！”张怀仁大喝一声，随即从口中咳出一口鲜血。
只见张怀仁身周方圆三丈之内，白天变黑夜，黑夜中之中武曲星闪烁。夜黑将拓跋莽也纳入了其中。
此法不是别的，正是斗部大阵，星棋天盘阵。
昨日回去之后，吴玄机便将此阵法传授给了张怀仁与张怀义二人，与他们傍身。
张怀仁毕竟第一次布此阵法，又是仓促行法，修为又比吴玄机低，因此阵法远比吴玄机所行之法小得多，且因行岔了炁，被阵法所反噬，受了些内伤。
拓跋莽此时已被自己体内狂暴的灵气所伤，不能动弹分毫，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笼入阵中，被星棋天盘阵将体内狂暴的灵气蚕食吞噬。
一时三刻之后，张怀仁将阵法散去。阵法之中的拓跋莽并未像那些散功之人一样灰飞烟灭，而是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眼神呆滞。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将他拿了。”张怀仁擦去嘴角鲜血，大喝一声。
张怀仁本意只是保住己方将士不被拓跋莽散功所伤，但却机缘巧合之下却将拓跋莽救了下来。不过，这拓跋莽如今也成了一个废人，一个毫无修为的体弱凡人。因散功的缘故，此时的拓跋莽体内经脉根根寸断，日后断无重新修行的可能。
正是：
虎狼亦有忠义士，
舍身取义报国恩。
粉身碎骨又何妨？
单枪匹马战万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