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师公师爷
药殿，玉清宗中仅次于登仙殿的存在。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从医仅次于山就能看出，医之一脉不管是在凡间还是修行宗门中都是地位崇高的。
在凡间除了朝廷官府能掌握人的生死以外，也只有医者才能掌人生死了，但凡不是要命的病，在高明医者手中任何病都要不了命，除非是寿数尽了阎王爷来要人了，那谁办法，毕竟医者医病不医命。
在修行者的世界中医者也是地位及其崇高的存在，由医入道的医者入道之前多为道人、儒生，这些人都是精通阴阳五行之人，道人悟天道、儒生以人道治国，两者多有相同之处。修行免不得要受伤、或是练功出了岔子，这时候就要用到丹药，丹药从何而来？出自那些懂医理药理之人的手。医药又离不开阴阳五行，因此懂的炼丹的人也只有医者出身的人了，旁人难以代劳。
“大哥，我将三个小家伙带回来了。”回到药殿之后，德明真人冲正殿炼丹炉旁守着丹炉的的道人说道，这道人身着玄色道袍，道袍身后绣着一个太极图，样式很是朴素。
这药殿说是药殿，更像是一间巨大的药铺。药殿之中有一尊巨大的三脚丹炉立在正中，丹炉底下是一个巨大的火塘，药殿的四壁是三个巨大的药柜，药材琳琅满目，这些药材吴玄机三人有认得的有不认得的，不认得的占了半数以上。
那素色道袍的道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吴玄机三人：“回来了就先回丹房休息吧。晚些再与你们说话。”
这道人手持一柄松木拂尘，须发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最重要的是，此人眉宇间与张机生的很是相似，有七分相似。
吴玄机三人见到这个道人就知道了，此人是张机的父亲，也就是自己六人的师公，药殿的另一个掌舵人，德礼真人，张德礼。接自己三人来药殿的德明真人是自己等人的师爷。
“玄机拜见师公。”吴玄机带头行了一个圆揖。
“林婉儿（陆紫虚）拜见师公。”林婉儿、陆紫虚闻言也纷纷有样学样的打了个圆揖。虽然两人也认出了张德礼是张机的父亲，但毕竟两人初入道门，很多礼数还不懂，只能学着吴玄机的模样行礼。
“免礼，快回去吧，我这炉丹药炼好了后再与你们说话。德明，你先替我考教考教他们，看看通玄教了他们多少。”德礼真人说道。
“知道了大哥，你们随我来。”德明真人说道。
“诺。”吴玄机三人赶忙答应，跟随张德明去了后院。
这后院与登仙殿后殿很是相似，都有许多丹房，是供道人休息的地方。但药殿的后院比之登仙殿的后殿要大许多，占地有十余亩，其中房舍众多，与其说这是后院不如说是一个小村子，这里的每间房舍都有自己的小院，乃是院中院的格局。
德明真人带着吴玄机三人走进后院，来到栋两层小楼处，“日后，你们三人住这，我会派三个道童来照顾你们起居。其他房舍住有其他药殿弟子与家眷，多是我张家的道人，多少都有沾亲带故，你们相互之间多走动走动。”张德明说道。德明真人也姓张，张机说是他的弟子，但其实也是他的侄子。
之所以张机与张德明学医而不直接与自己的父亲张德礼学医，乃是因为自古以来都有父不教子一说。何为父不教子？教授技艺须以正确之法去教授，但学艺之人未必每次都学会授艺之人所教的东西，如此一来两者之间难免生出矛盾，有矛盾就必然会发怒。一旦父子之间生出矛盾，必会损伤父子之情，导致孩子不再愿意学艺。若是由外人代为授艺，这种麻烦就不会发生，在孩子与先生生出矛盾不愿意学艺之时，父亲可加以引导。
“你那驳龙过几日我让人给你带来。”张德明说道。
吴玄机刚刚还在发愁怎么把驳龙带来，张德明就解决了吴玄机的后顾之忧，“多谢师爷。”吴玄机道谢。
“通元与我说过你们六人，那三个孩子不愿来也无妨，你们三人天赋要比他们三个要好一些，出世修行修为增长更快一些，他们所入门派也是大派日后也好施展抱负。我知道你们日后也是会出世的，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也好，通玄的心愿就靠你们去完成了。即便他们不来，也是我玉清药殿的弟子，我玉清药殿的秘法你们可密授与他们。”
吴玄机三人闻言大喜，“玄机（婉儿、子虚）代怀仁、怀义、怀礼谢过师爷。”
“不说那些，通玄教了些什么本事与你们？”张德明问道。
吴玄机、林婉儿、陆紫虚将张机所传医术、识药、炼丹之术详细讲给张德明。
“他没传你们修行之法？”张德明听了三人讲述以后，皱眉问道。
“没有，师父只是让我们上玉清。师爷，师父有为弟子们留下书信。”吴玄机说道。
“拿来与我看。”张德明说道。
吴玄机闻言，将张机所留书信从背包之中拿出，双手递给张德明。
张德明将书信展开，看了又看，眼中老泪纵横。不管张机是自己的侄子，还是自己的弟子，他都是极为了解张机的。张德明没有子嗣，张机他一直视为己出，即便是已经知道张机已经死去的噩耗，但是如今再见张机的字迹，也难免心生苦楚。他虽是地仙，但即便是仙人，那也是人，也免不得有七情六欲，无非是比凡人更能控制情欲罢了。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又岂是寻常痛苦呢？
“师爷……”吴玄机三人见张德明老泪纵横，欲要上前出言安慰。
张德明抬手阻止了三人，“无妨，生老病死，生死离别，人之常情，老夫只是太多时日不见他了，甚是想念罢了。这么多年也不见他写几封家书，结果这臭小子给老夫送回来的却是遗书，你们说他是不是混蛋？”张德明此时不再流泪，而是半开玩笑得说道。虽然张德明不再流泪，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现在心中并不好受。
“师爷……”吴玄机沉默了一会后，“节哀。”吴玄机心里也很难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从牙缝中蹦出这两个字来。身旁的林婉儿和陆紫虚早就哭成了泪人，自己毕竟是男子，不能做那种女子之态。
“嗯。”张德明淡淡地说道。
“好了，你俩别哭了。老夫要考教了，不然大哥回来了我没法交代。”张德明被林婉儿和陆紫虚搞得有些难受，说道。
林婉儿和陆紫虚闻言，止住哭声，专心应考。
一个时辰后……
“学的还不错，确实，你们如今已是下医了，通玄的本事你们已得真传。”张德明说道。
“谢师爷夸奖。”三人闻言，谦逊道。
“通玄那小子的升仙九针不光折损寿数，还伤本源，日后别用了，这混蛋，尽整些歪门邪道。若不是小玄机福缘深厚，你体内的天水道种就变为普通的凡水道种了。”张德明有些气恼地道。
三人闻言，缩了缩头，不敢说话。
“《北斗七针》与《南斗六灸》拿来与我看看。世上竟还有这等奇书。”张德明道。
“给，师爷。”吴玄机与陆紫虚从背包之中将《北斗七针》与《南斗六灸》的册子拿出双手递上。
张德明接过两本册子，翻看起来。
片刻后，“小紫虚你这《南斗六灸》确实是吊命之法，不光可灸，以灵气刺激这些穴道亦有效果。只要肉身不毁，多重的伤或病都可留住性命三个对时，以寻对应之法。”张德明惊叹道。
陆紫虚闻言，忙道：“多谢师爷解惑。”
“玄机，这《北斗七针》你福缘深厚，你在游仙观之中可曾参悟过？”张德明问道。
“不曾悟透。”吴玄机老实回答，即使自己福缘深厚，他也没搞清楚这些穴位配伍之后有何效果。
“你可曾自己扎过？”张德明问道。
“师父说，北斗主死，玄机不敢乱来。”吴玄机老实说道。
“你懂的针灸之法，这些穴位并不禁针，扎不死人，晚些你可以身试法，有老夫在，你死不了。”张德明面带狡黠，语带玩味地说道。
吴玄机见到张德明这副表情，就知道，这些穴位肯定扎不死人的，不然张德明不会这么说。
“师爷，这《北斗七针》究竟有何作用？”吴玄机问道。
“修行之法。”张德明不再藏掖，说道。
“啊？”吴玄机三人大惊，自己三人竟然身拥秘法而不自知。
“莫要惊讶，这并非修行灵气之法。”张德明给三人泼了一桶凉水。
“师爷，除了修行灵气修为，难道还有其他东西可以修行？”吴玄机问道。
“不光是《北斗七针》是修行之法，《南斗六灸》亦是修行之法。《南斗六灸》以灵气刺激穴位可修行肉身，《北斗七针》则是修行元神之法。《北斗七针》可保魂魄在三个对时之内不会散去，亦是续命之法。等你们有了昆仑修为，以魂魄代针对敌施展《北斗七针》，可将活人魂魄从肉身之中打出，此法相当霸道。创造这两门秘法之人，医术相当精通，而且魂魄很是强大。此人药理如何老夫不敢断言，但此人的针灸砭石之术绝对在当世医者之上。”张德明给了这个无名高人很高的评价。
“弟子愿将秘法献与宗门。”吴玄机、陆紫虚齐声道。两人都不是笨人，现在两人修为低微，这等神异秘法是守不住的。与其守不住，不如直接拿出来献给宗门。反正张机也是玉清宗药殿出身，将这秘法给玉清宗药殿也合情合理。只要不再是秘密，自己就不怕被外人觊觎。
“好，老夫就收下了，放心，此法有何作用老夫不会公开，只说是新得的药殿秘法。”张德明是明眼人，知道吴玄机与陆紫虚此举用意为何。
“你考教完了没有？”说话间，张德礼走进阁楼。
“大哥，考完了。”张德明见张德礼来了，答道。
“师公。”吴玄机三人见张德礼来了，行礼道。
张德礼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免礼。“来了就是回家了，没那么多礼数。”
“如何，他们学了通玄多少本事？”张德礼问张德明。
“基本都得了真传，还得了通玄的三本秘法。”张德明说道。
“哦，那小子还有秘法？”张德礼有些惊讶，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货色，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张德明将刚才与三人的对话与张德礼说了。吴玄机三人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张德明将记载着《升仙九针》、《北斗七针》、《南斗六灸》的三本册子，递给张德礼。张德礼接过册子，翻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这《升仙九针》一看就知道是这小子的风格，够玩命的。”张德礼有些心痛地道。知子莫若父，张机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仙缘，此生难入昆仑。只能以这种极端的手段强入昆仑，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对于张机来说也是入了昆仑，即便这只是镜花水月罢了。
“明日，你们三人随我学习炼丹之法。这是《离火决》，我药殿秘法，无有此法炼丹难得金丹。”张德礼递给三人三本册子，说道。
吴玄机三人接过《离火决》。
“修行此法可强心脉，运功之后可控火，方便炼丹时掌控火候。亦可在对敌之时，将体内灵气化为火气攻敌。地仙之后可从口中喷出三昧真火。”张德礼说道，说着手一摊，一团紫色火焰从手中升腾而起。
“大哥，他们都跟你学炼丹了，我的草药之术传给谁。”张德明有些不满地道。
“我又不是不让你教，他们学不会不能赖我。”张德礼瞥了张德明一眼。
“这是你说的，他有《离火决》，老夫亦有秘法，名唤《巽木决》。此法可以灵气疗伤，修至大成可肉白骨，断肢重生。”张德明昂头道，好像在鄙视《离火决》又不能使断肢重生一般。
“丹药亦可重生断肢。”张德礼瞥了一眼张德明。两人百年的兄弟了，自己兄弟肚子里有几条蛔虫自己都心知肚明。
吴玄机三人没想到，两个贵为仙人的高人竟然如同老顽童一般。
“师公、师爷，弟子都学，弟子都学。”吴玄机三人眼见这老哥俩要打起来了，赶忙道。
张德明闻言，笑眯眯得从怀里摸出三本《巽木决》递给吴玄机三人，“好好学，不懂的来问老夫。”
张德礼见状，也不阻拦，“明日卯时来正殿，老夫要考。答不上来的当心些，小心老夫将你们丢进炉子里感受火候。”说完走出了阁楼，往偏殿去了。
吴玄机三人，闻言寒毛都立起来了，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好家伙，丢进炉子里感受火候，出来的时候还不得成了没毛的鸡？
“莫要理他，他不会的，他人就这样。晚间有家宴，记得酉时到偏殿去。”张德明说道。
“诺。”吴玄机三人应是。
张德明吩咐完也出了阁楼，也往偏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