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理病人
一行七人离开破寺之后,来到城东。吴玄机和陆紫虚还记得上次得罪何了府公子的事。为免生事端,吴玄机买了一个斗笠戴在头上,陆紫虚则是戴了一个面纱掩人耳目。
城东福源街六街六巷,王府。
众人来到王府之时,王府之中传来孩童的喊声,“娘,肚子疼!”
一声女声喊道:“别喊了,你爹去找郎中了!烦不烦!”
孩童又喊到:“我就不,疼!”
女声不悦地喊道:“让你吃药你又不吃,活该疼!”
孩童道:“苦,我就不吃!”
……
张怀义听到府中传出的声音,与陆紫虚对视了一眼,抬手敲门。
“砰,砰,砰!”门内传出刚刚的女子的说话声:“谁啊?”
“夫人,我们是太守府的人。”
“吱呀~”门被打开,只见门内走出一位相貌普通的妇人,但她穿着一身绸缎,头戴金钗,有些富贵之相,想来她便是这家女主人了。“太守府的?我家从未与太守府打过交道,来我王府有何贵干?”
张磊从旁道:“贵府主人,昨日偶遇我家大人。早知我家大人医术了得,便想请我家大人为你家孩子诊病。但我家大人公务繁忙,无暇抽身。便让座下弟子来为你家孩子诊治。这二位便是大人的弟子。”
年轻妇人听闻是自家男人请来的郎中,赶忙迎进去。抱怨道:“为何现在才来,害的我孩儿受这般折磨。”
张怀义皱了皱眉,心想这妇人好生无礼大夫来为你家孩子诊病,先是埋怨大夫来的迟了,而非以礼相待,心中有些不悦。但是转念一想,这孩子也腹痛了两日,也很是折磨,想来是母亲担心孩儿病情所致失态,便将心中不悦压下。带着陆紫虚和张磊走进王府。
这王府虽不似富缘寺一般金碧辉煌,但装潢也是华丽大气,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定是锦衣玉食之家。张怀义见这人家装潢,心中暗想:这王府好生气派,府中吃食想必不差,当是无有不洁之物,但为何这孩童会腹痛呢?
想着,来到这孩童所住的房中。只见一个脸圆、身圆的肥胖男孩躺在床上不住翻滚,手中还握着一根签字,想必刚才是一边疼一边吃东西。
张怀义皱了皱眉,对妇人道:“如此腹痛,为何还让他吃?”
妇人道:“他喊一喊疼便闹着要吃糖。不给就闹腾,我也没招啊。能治吗?”
张怀义看了看男孩,坐到男孩床边,抓过男孩右手为男孩把脉。男孩见状,便要挣脱。张怀义身负武艺,如何还能让这小胖子跑了。手如铁钳一般,将男孩手腕抓住,男孩见挣脱不开便安静了下来。
张怀义把完右手,对男孩说道:“左手给我。”
男孩知道张怀义厉害,老实地将左手递了过去。张怀义又为男孩把了左手脉。把完后,对陆紫虚说:“紫虚该你了。”
陆紫虚温柔道:“弟弟,姐姐给你治病哦,把手给姐姐。”
男孩见这蒙面的陆紫虚是个女孩,顽劣本性又起,一把抓向陆紫虚的面巾。陆紫虚也是有武艺之人,如何能让一个小屁孩将面巾薅下去,上身往后一仰,男孩扑了个空。男孩又要抓。陆紫虚道:“怀义哥哥,依我看,他这病只能剖腹取便了。”
张怀义也被这男孩惹得有些恼怒,附和道:“对,腹中便如石硬,只得剖腹取便,无药可用。”
妇人一听,吓得亡魂大冒,“这开膛破肚如何还有命在。你等哪里是在救人,分明是在杀人。”
男孩也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张怀义皱眉道:“我等为你家孩子诊病,你家孩子却如此无理顽劣,要薅我师妹面巾,是何道理?若是不想治,早些说了,费这些口舌做甚?”
妇人知道刚刚两人因自家孩子淘气,是在吓自家孩子,“大夫息怒,大夫息怒,治、治、治。”然后对门外喊道:“来人,将公子按住,莫要让他乱动。”门外走进两个汉子,“诺!”
陆紫虚见男孩被按住双手双脚,显然是不好把脉了。只得为男孩叩腹触诊,掀开男孩衣物,先用手触,触之有些烫手,又叩腹,有闷响之声,如有石块。
陆紫虚道:“食积化热。”
张怀义点头道:“与我所诊一致。”
说完,抬笔开方,不多时,将方子开好。陆紫虚看了一眼,方子无误,冲张怀义点了点头。
张怀义将方子递给妇人:“去抓药吧。”
这时男孩又闹腾了起来,“我不吃药,我不吃药,呜呜呜~”
陆紫虚一听,皱眉,径直走出房门,头也不回,什么也没说。
妇人对张怀义道:“大夫,你看这。”
张怀义皱眉道:“那只得下针了,日后若是还是胡吃海喝,不日还会复发。”
妇人纠结了一会,咬牙道:“扎!”
张怀义现在是一刻也不想见到这家人,对妇人道:“将府中缝衣针拿来。”
不一会,一个丫鬟拿来一个针包,将针包递给张怀义。张怀义接过针包,将其中的针扎在男孩穴道之上。扎完后,对妇人道:“一柱香后,你们自己拔针。药方给你了,好了后也可吃两副,吃与不吃你自行决定。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带着陆紫虚和张磊走出了王府。
众人见张怀义走出,问道:“如何?”
张怀义恼火道:“这家病人好生烦人。”
众人问道:“为何?”
张怀义不想再提,不说话。众人看向张磊和陆紫虚。陆紫虚也嘟着小嘴,很显然也在生气。张磊将府中情况说与众人。张怀仁愤愤道:“啥人啊?这哪是求医的态度,我们又不是他爹,就该活该让他疼。”吴玄机等人也是点头,很是认可张怀仁所说。
众人见此时还未天黑,而且所剩的两个病人都在城东。便加紧脚步,前往赵府。
此时赵府门口贴着一个求医告示,告示上写着病患所患症状,以及愿意支付的付诊金。诊金赫然写着,十两银子。想来这也是一个富庶人家。
林婉儿与陆紫虚、张磊上前敲门,“砰,砰,砰。”
不多时,门内传来脚步声。府门打开:“谁呀?”
开门之人是一个美丽女子,只见这女子身段姣好,面若桃花,卧蚕眉,很是好看。头戴金钗,手戴玉镯,穿着一身绸缎红罗裳,很是华贵。
林婉儿上前道:“我见你家有人求医,我是揭榜大夫。”
此时女医不多,像林婉儿这般年轻的女医更是少见。女子问道:“你师从何人?如此年轻便可行医?”
林婉儿道:“我师从本郡太守张机。家师医术你想必有所耳闻。”又指了指陆紫虚道:“这是我师妹。”又将太守府腰牌掏出,“这是太守府腰牌,你可差人去验个真伪。我身后这人是我侍从。”
女子自然是知道张机的大名,对张机的医术也是早有耳闻,但太守一直给穷人看病,富人想请他看病可不容易。又见林婉儿说的煞有介事,将三人让入府内。对三人道:“生病之人是我家老爷。”
林婉儿点了点头,示意知晓,带着陆紫虚和张磊走进病人所住的阁楼之中。阁楼中不时出入一些美丽女子,“姐姐,老爷在房中等你,这位妹妹是谁?不曾见过,难不成是老爷新纳的小妾?咯咯咯~”一个面容姣好,却衣衫有些不整的女子冲带着林婉儿三人走进阁楼的女子媚笑。
带林婉儿三人进门的女子媚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老爷如今哪里还受得了?这是太守的女弟子,如今揭榜为老爷瞧病的。”
走上楼,只听一间房内传来苍老的男声音:“哦,嘶,啊~”
然后又传来一个娇媚女声:“老爷好生厉害,弄得妾身都起不来了呢。”
苍老的男声说道:“嘿嘿嘿,伺候好老爷,明日带你去买你看上的簪子。”
“老爷,大夫来了。”带林婉儿三人上楼的女子冲门内说道。
一阵屋内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吱呀~”门打开,一个年轻女子从房内掩面跑出,跑到隔壁屋中。一个骨瘦如柴,面白如纸,白发白须的老者伸出头来,“大夫在哪儿呢?”
陆紫虚一看老者,对林婉儿道:“婉儿姐姐,你看吧,我回去了。”
林婉儿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好。”此时可不是说太多话的时候。先为病人诊病,完成张机的考验要紧。
林婉儿道:“我就是大夫。”
老者见林婉儿年轻漂亮,很是热情,呵呵笑道:“哎呀,没想到姑娘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医术,老朽这身子就仰仗姑娘。来来来,进屋说话。”说完抬起干瘦如爪的手拉起林婉儿的手。
林婉儿被老头一抓,鸡皮疙瘩立马就起来了。挣脱老头的手道:“现在便开始诊病吧。”然后走进屋内,将脉枕拿出,放在桌上。
老者将左手放在脉枕上,林婉儿为他诊脉。
老者道:“姑娘师从何人啊?如此年轻就能为人诊病,果然本领非凡。可曾婚配呀?”说着,很不老实的将右手摸向林婉儿把脉的手。
陆紫虚见状将老者左手放开,“换手。”老者无奈,只得将左手收回,将抬到一半的右手顺势放在脉枕之上。
不多时,林婉儿松开老者右手,将脉枕收起。“你这乃是心肾不交所致不寐。吃些药便可痊愈。”也不等老者开口,麻利开药。片刻之后便将药方开好,递给老者,“去抓药吧,每日一副,早晚一次,连吃半月,即可痊愈。”
老头接过方子,交给门外丫鬟,吩咐丫鬟去抓药。“呵呵,大夫,未曾服药,不知是否有效,这诊金如今还不能给你,在我府上住上半月可好。”
林婉儿知道这老者是个色痞子,绝对不能住在他府上,谁知道他会不会在自己饭食之中加料。“不必,赵家老爷既是张榜求医,想必不会拖欠诊金,半月之后有效便将钱送到太守府便可,若是无效这诊金我也不要了。”说完也不顾老者挽留,逃也似的带着张磊逃出赵府。
众人见林婉儿好似从赵府中出逃一般,好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林婉儿将诊病之时赵家老爷的举止说了一遍,张家三兄弟顿时火起,眼见就要冲进赵府理论。
林婉儿赶忙拉住三人:“算了,他也不曾将我如何。不可为先生招惹是非。”
三人见状只好作罢。
吴玄机问道:“紫虚你为何进去不多时便出来了?难道你看出来了?”
陆紫虚摇了摇头:“我连病人的脉都未曾摸,能看出来什么?我只是见到那从那老者的举止还有府中女子的神态中看出了些端倪,我不想治便出来了。婉儿姐姐他可是心肾不交所致不寐?”
林婉儿道:“正是。”
吴玄机道:“那你的考验该如何是好?”
陆紫虚摇了摇头说道:“不打紧,我作为先生的普通弟子便好,紫虚不求关门、入室。”
……
林婉儿因为防着赵老汉的行不轨之举,为赵老汉诊病很快,在赵府内呆了还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出来地很快。此时天色都还没到未时。
吴玄机见天色还早,对众人道:“要不你们四人先回去吧,我跟紫虚还有磊哥去孙氏米铺便好。”
林婉儿被赵老汉恶心坏了,想赶紧回去洗澡。张家三兄弟担心这兵荒马乱的林婉儿一个女子在街上不安全,也跟着林婉儿回去了。
林婉儿临走之时对吴玄机嘱咐道:“小心些,那人生有恶疮。若是瘟疫,治完早些回来,莫要被染上了。”
吴玄机拿出一张帕子,道:“放心,我早有准备。毋需担心,快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