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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醉花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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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温笑道:“再等一刻钟。我定叫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天仙下凡。若不是天仙下凡,我这块玉佩,白送给你,如何?”他说着卸下腰间玉佩,轻轻放在黄花梨木雕花圆桌上。

    玉佩黑亮,雕刻着复杂的山水楼阁,底下坠着一条穗子。

    宋昭拿过玉佩细细摩挲观赏,挑了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一刻钟后,丝竹管弦之声止,那些献舞的舞女们也尽数退下,楼下大堂内也安静下来。只听一道琵琶声缓缓响起,琵琶声清脆响亮,乐曲婉转,仿佛一位妙龄少女正在对心上人诉衷情。

    宋昭抬眼望去,那少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纤细清瘦。这雅间是上等,正对着舞台,背对着宾客,横在大堂的上空,宾客看不见内里的人。

    宋昭盯着她看。

    只见她生得极为漂亮,雪一般的肌肤,吹弹可破;似蹙非蹙的柳叶眉,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睛,眸光流转。脸蛋精致,尖尖的下巴,樱桃小口不点而红,眼角一滴鲜红的朱砂痣更添了几分颜色。

    “一般。”宋昭懒洋洋地收回了目光,“这就叫天仙了?你眼中只怕什么都是天仙。”

    “离得远看不清。”沈玉温笑吟吟地朝外头唤了一声,递给那伺候的丫鬟一锭金光灿灿的金元宝,“去把这底下的这个姑娘叫来,让爷仔细瞧一瞧。”

    他一出手,饶是宋昭也被吓了一跳。金元宝可不是空心的,这么一锭金元宝,少说也得二十两。如今金子价贵,一两金子倒可以换得十二两银子。

    丫鬟唬了一跳,忙把那金子抱在怀里,朝着沈玉温福身:“奴婢这就去找芍药姑姑!爷稍等。”

    宋昭这才回了神,她轻咳一声:“你那锭金元宝,只怕不止十五两了。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太傅给的?太傅为官清正廉洁,怎么可能给你那么多钱花天酒地?而且你带着那一锭金子,不嫌重?”

    “谁会嫌弃金子重?”沈玉温笑着说,“祖父他清廉,只守着那点儿俸禄过活。他自己也并不怎么花钱,大多是花在我姐姐的药钱。”他耸了耸肩,“我拿的是我娘的嫁妆,我娘去了,这嫁妆也就落在了我和我姐姐头上。沈玉娇是什么人你也知道,哪里有空,就只能我来管着,不亏钱就是了。”

    宋昭想起来了,沈岱独子娶的是江南富商家的女儿,做丝绸生意起家的,不过好像因贿赂官员落了罪,一家子流放去了西北。沈玉温的娘是那家子的嫡女,当初听闻是十里红妆嫁来的,陪了万贯嫁妆远嫁来京。沈玉温爹娘早死,沈玉温亲娘体弱病死了,他爹哀恸过度,没几天也跟着去了,留下这么对双胞儿女,由沈岱抚养长大。

    虽这十几年赔了不少,但底子厚,赔的起。

    宋昭不疑有他,等着芍药把天仙带来。

    天仙弹奏完这一首曲子便退了场,舞姬们继续起舞,还有美人奏乐,大堂喧闹起来,想是在议论她。没多久芍药便脚步匆匆地把人带来了,对着沈玉温谄媚地笑道:“爷,您要的人带来了,喏,在这儿呢。爷真是出手大方。”

    远距离只看了个大概,美人儿站到了自己跟前,宋昭才开始打量起来。她仍是蒙着面,只露着一双眼睛。这美人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瘦,腰肢被一根丝绦掐得细细的,已经入了秋还穿着纱衣。浅色的纱衣半透不透,叫人浮想联翩。

    宋昭是个女子,自不会往那方面想,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属实是太瘦了一些,这腰估计还没她的大腿粗,究竟是吃什么长的?这风一吹,只怕就跑了吧。

    不过这一双眼,的确漂亮。含着春水似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含情脉脉地盯着人看,配上那弱柳扶风的身子,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怜意来。

    宋昭一边喝茶一边想着,所谓回眸一笑百媚生,或许便是如此了吧?

    “你叫什么名字?”沈玉温问。

    少女含羞带怯地低着头,嘴角抿着笑,声音婉转动听,透着娇意:“回爷的话,奴名叫花仙。”

    沈玉温却是皱了眉头:“花仙,这个名字也太俗了些。”

    少女很识趣,知道面前的人是她万万得罪不起的,福身道:“奴名低贱,污了爷的耳朵,奴万万死。还请爷为奴赐个嘉名,沾沾爷的福气。”

    沈玉温回头拍拍宋昭:“哎,你觉着呢?花仙这名字俗,你取一个,如何?”

    宋昭看着她弱不禁风的小身板,随口道:“若柳,如何?左右你长得也是个弱柳扶风的样儿,娇气。”

    若柳听见宋昭的声音一怔,而后低了眉眼:“若柳多谢爷赐名。”

    “怎么样?可服气了?”沈玉温挑了挑眉毛,把玉佩拿回来重新挂在腰上,“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呢,可比那两个好得多了。这个,可是当之无愧的花魁。”

    若柳急忙福身道:“爷谬赞了,奴不过是蒲柳之姿,怎比得上其他的姊姊妹妹?”

    宋昭眨了眨眼,伸手搂了一把若柳的腰肢,果真是纤细。她正欲开口,便闻底下传来嘈杂之声,有女人的尖叫,有公子哥儿们的咒骂惊呼,还有芍药带着惊怒的呼喊声:“你、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来我醉花楼放肆——”

    宋昭下意识松开了若柳的腰,起身到了雅间的后方,才刚把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一支箭就直射宋昭的命脉而来!

    宋昭来不及避开,只得下意识往边上一躲,箭没有射中她的脖子,却射中了她的肩膀。肩膀一痛,宋昭立刻皱了眉倒吸一口冷气:“来人!”

    这话音落下,四周空荡荡,只有女子轻轻的啜泣声。宋昭这才反应过来此次出行,自己并未带侍卫,而跟在她身边的两个暗卫也早已甩掉了。沈玉温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关上,紧皱着眉头:“要死要死,什么人想要你的命?偏挑了这个时候来!我带你出来,连太后娘娘都不知,有什么人会知道?!”

    宋昭疼得倒抽冷气,她这辈子娇生惯养十四载,被宫女养得格外精心,小时候磕着碰着了太后就心疼不已,狠狠责罚了那些个不尽职的宫女,捧着她受伤的手或脚,亲自给她上药,边上药还边温柔地哄:“囡囡乖,我们囡囡是这天底下最乖的姑娘,怎么能掉眼泪?哀家吹吹,囡囡不疼。”

    再大一些学了武,宋昭也很少受伤,不过都是些擦伤罢了,顶多流点血。她跟武师傅锦衣卫程指挥使切磋时,这位师父也是点到即止,和秦少琛切磋亦是如此,从来没有人敢真的伤着了她。

    宋昭咬牙切齿:“沈玉温!我就不信你自己身边没有人!太傅府就你这么个独苗儿,你身边的人还少了?”

    沈玉温惊魂未定,少年郎脸上满是深思:“我已经叫人去了信了,这次定然是瞒不住了。只是你在醉花楼遇刺传出去于你名声到底无益——”

    “我命都没了,名声不名声的,有个狗屁的用!”宋昭难得说了脏话,她气道,“瞒不住便瞒不住,我的名声已经够臭的了,坊间还说我喜欢女子,不然为什么总去醉花楼。你觉得我在醉花楼遇刺和在其他地方遇刺,有什么区别?”

    若柳已然三魂去了七魄,谁知道面前这一位身份这般尊贵,那伙歹人,竟是冲着他来的!

    宋昭也想不通什么人会想要她的命,她碍着别人什么了?便是赵家,赵士昌也不会蠢到来杀自己,自己死了于赵家没有半分好处,还会为赵士昌惹来杀身之祸。皇帝那就更不可能了,皇帝不如去杀定王和宋昱,杀这父子二人也比杀她好处多得多。

    她死死盯着大门,不知道还能撑住多久。底下的公子哥儿个个都是酒囊饭袋,纵有几个习武的只怕也是花拳绣腿。他们出来带的家丁护院不会少,可是刺客摸到二楼来只怕不到一刻钟时间。

    若柳咽了咽口水,一把拽住宋昭的袖子就开始磕头:“爷,庄爷,我、我知道后边儿有个后门,平日里是锁着的,钥匙就在芍姑姑房中。奴知道两位爷身份贵重,若是在醉花楼出事,背后的东家也保不住醉花楼的。奴只求两位爷可以买了奴去。”

    她哭得梨花带雨,令人心生怜惜:“奴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奢望赎身从良,奴愿意给两位爷做牛做马,不论是粗使还是通房,奴都愿意!”

    宋昭来不及说什么买不买的话,追问道:“真有个后门?你若是诓我,我定要你五马分尸,死无葬身之地。”

    若柳知道面前这位姓庄的爷只怕是位姑娘,不然他方才怎么说“坊间还说我喜欢女子”,男人喜欢女人是很正常的,没有什么可说道的,只有女人喜欢女人,才会叫人说道。

    她打了个寒颤,从地上连滚带爬地起身:“奴不敢有一句虚言!”

    沈玉温气得就要上去踹,叫宋昭给拦住了:“她这般体弱,你这一脚下去只怕得丢了半条命。她的命不要紧,你我的命才要紧。”她对若柳道,“快去带路,别在这儿磨磨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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