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李正司带着徐微去了镇上的一间旅馆。
路过李正司家时，路奶奶了然地说：“出去待几天也好，乱糟糟的回去更心烦。”
在一开始路奶奶就全程听完了这个闹剧，徐微拉着李正司出来时，徐微也看见了路奶奶站在门口，悲悯地看着她。
而那时徐微身后的门紧闭着。
小地方的旅馆不是那种明晃晃占一片地方，然后还有个大大的标识告诉别人，看，这地方能让你落脚，如果你无家可归的话。
这的旅馆是夹杂在街区或居民区的一小栋公寓楼。
李正司带徐微来的是街区，顺便买套换洗衣物。
来到一家公寓式旅馆，旅馆左边是家书店，右边是家餐饮馆。
进门就是大厅，光堂明亮，淡黄柔和的光给人一种温暖柔和的感觉。
大厅往上的楼层就是房间。
徐微和李正司站在前台前，书包还在手里，里头的身份证也在。
李正司拿着两人的身份证递给刚刚还在打游戏的前台小姐，“开一间大房。”
李正司可不放心徐微自己待着，自己在那忧天忧地，不如和他说说清楚。
前台小姐姐放下手机，看了眼外面昏暗了的天，冷漠说：“未成年不给开，万一你们家长找来了在这一通闹，影响可不好。”
李正司一点没退，笑道：“没有这样的规定吧？有生意还不做请帮我们开一间大房。”
前台小姐姐没再阻拦，呜呜，没办法啊，万一让她老板知道怎么办，她只是个小前台啊。
两人都背着书包，放学到现在好像经历了很多，可也就过去了几个小时。
李正司因为和人的过架，略有点脏，外头的灰色衬衣外套倒没什么，只是里头的白衣清晰的溅有泥的脏，还好脸还算干净。
而徐微则是除了脸，其他都干干净净。
前台的小姐姐看着这两个略怪异的孩子，心里犯嘀咕，是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吧。啧啧，这俩孩子都这么好看听话的样子，家长也舍得骂
这的大房配有两张床，一个卫生间，有空调和电视机，再有一张小沙发和小圆桌就没了。简简单单用于落脚。
进到房间，李正司对徐微说：“你先洗漱收拾一下，我出去买点吃的。”
徐微乖乖点头。
等李正司慢悠悠逛着买了吃的回来，徐微已经洗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定定看着窗外。
衣服是在街上随便买的，舒适柔软的短袖和长裤。头发也洗了，发尾滴着水。一条白毛巾还耷拉在头上。
徐微听到开门声才恍然又抓着白毛巾揉着长发，回头，“回来了。”
房内只开了卫生间的灯，让徐微的身影显得朦胧又寂寥。
“嗯。过来吃点东西吧。”李正司把吃的放桌面，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灯，他那清晰亮眼了很多。
徐微走过来，拉下白毛巾扔到沙发上。
李正司带来的有饭，有粉条，有饭后水果，可他自己随意吃了一点就不吃了，而是看着徐微吃，要是以往她可能早就察觉了，问他，怎么不吃了。
可现在徐微还在默默吃着，她是在失神还是在想事情呢？
刚刚李正司开门进来时，徐微并没有察觉，是在李正司故意弄出大点动静关门她才知道。
所以李正司看着徐微默然坐在那的身影，明明那么柔软的一个女孩却显得很孤傲。
李正司想着，拿过沙发上的白毛巾裹住徐微垂落下来滴着水的长发，揉擦着，成功取得了徐微的注意，他问：“发尾的水都滴落成河了，想什么呢？”
徐微想了很多关于搬离那个家、关于搬离后所有人看她的神情、再关于她是否逃离得了那个家。
混混杂杂说不清，徐微只能说：“我在想明天要去找我的一个朋友，她可以帮我租到间不错的房子。”
明天是周末，有两天时间足够徐微搬家了，她的东西也不多。
李正司好笑，“你这朋友不多，个个都有用啊。”
徐微：“赶巧了。”
李正司巧意追问：“那怎么不去找奕山？”
“不去麻烦他了，因为他一定会是收留我的。”
李正司听这话就觉得有故事，不等他问，徐微就自顾自开口了，她的脸色暗沉了下来，李正司也不觉沉下心来。
“就几年前吧，我刚刚上初中，我爸妈那会已经每天吵得天崩地裂，我妈说我爸没用脾气还大，我爸说我妈在外面勾搭人。”说着徐微自嘲地笑了下，“然后事实证明他俩都没说错，我爸就是那样的人，我妈也在外头有了人。”
顿了会，徐微抬头看见李正司沉静的眼神，接着说：“我妈想离婚，我爸赖着天天吵架就是不离，说我妈嫁了他就是他的所有物。最后是得了我妈的新男友的一笔钱才肯离。”
“我妈跟人走了，我想跟她，她不愿。于是我留下了，我奶奶他们也不喜欢我是个女孩，但无奈我是他儿子唯一的孩子了。所以说到头我两头多余。”
“但那时我还没有深刻认识，自己跑了出来，无处可去，偶然到了奕哥的网吧那，看见门口贴有招人的，我就去了，他也收留了我一段时间。之后我奶奶找上门来一通闹，主要是骂我，把我扯回家去了。”
徐微最后淡然道：“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对他们来说是个无法示人的耻辱。”
徐微双眼正放空呢，就被李正司弹了下脑门，只见他手托着着下巴，眼神放扬而清澈地看她，语气不容置喙，“什么耻辱？那是他们眼瞎，丢了个宝贝。听着，你之前是在忍辱负重，现在你该光明灿烂走下去了。”
突然之间徐微麻乱的心定了下来，开始带着炽热的跳动，为着她眼前的少年。
李正司瞧见徐微眼里对他的眷恋，心头一动，一手抚上她的脸，她合上眼，眼泪溢出滑落，也滑落在他手心，他低声温热地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像在哄着大病初愈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餐，徐微和李正司一起去租房，徐微自然就是去找昨晚她说的朋友。
两人来到一家大排档，这一般是晚上才热闹，如今大早上的只供应粥和油条，零零星星几张桌子坐有人。
徐微的朋友就是这大排档的老板娘，三十多岁，简单舒适的打扮姿色也有六分，如今正在前台后的椅子坐着打瞌睡呢，手上的大蒲扇时不时扇动一下。
见识了奕山后，对于徐微的朋友是什么样的李正司都不惊讶了。
徐微轻声叫了下她，“荣荣姐。”
老板娘江荣荣眼睛眯开一点，“欸，有粥有油条，管饱……”刚刚还娴熟平淡的话突然上了个调，“徐微！”
转瞬间江荣荣就挤开了李正司抱住了徐微，“丫头还是这么好抱啊。”还晃了晃。
“荣荣姐，好久不见了。”
“还好意思说，没良心的丫头。”
“荣荣姐过得好，见与不见我都知道。”
“还是这么会说话。”
李正司双手插兜，徐微的朋友都很喜欢她啊。
江荣荣分了一分注意给李正司，松开了徐微问：“微微，这酷酷的小子是谁？”
徐微认真想了下说：“我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李正司。”
“好朋友？”
李正司无奈点头。
徐微说明了来意，江荣荣拍手叫好，“早就该走了，过得那么憋屈，租房是吧，姐分分钟给你找个便宜又舒适的。”
正巧江荣荣有人送货来，又有人来吃东西，徐微就走开去帮忙招呼客人。
江荣荣悠悠问了句：“你好奇为什么我和微微那么熟吧？”
李正司：“？”是有点好奇，但也没有想要问出口的急切。
江荣荣抿嘴笑了，摇着大蒲扇，“几年前我也住村子里，后来我男人没了我就搬出来了，我男人刚没那会村子里没人喜欢接近我。只有她经常来找我，看我喝酒说胡话，我迷迷糊糊的也记住了她。”
“对了，她那时的情况也不太好，一直冷不嗖的表情，所以我们算是互相陪伴了。”
李正司想那时应该是徐微妈妈刚刚离开，“那挺好的，谢谢你。”
至少那时她不是一个人。
“谢我？以朋友身份？”
“暂时。”
江荣荣：“……”
他怎么势在必得的样子？
等置好货，也招呼了一拨客人，就让伙计看店，江荣荣带他们看房子去。
江荣荣父母给有一栋三层的房子她，她自己住也有出租给别人，收着租开着店日子别提多美了。
所以作为包租婆她自然也认识别的包租婆，带着来到一栋两层小楼，介绍说：“这房子的主人是我朋友，不大在这住就落空了，让我帮着租出去。二楼有个空房间和一个卫生间，做饭在一楼有个厨房，其他地方别去碰就行。”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她了，你一个月给个一千块就成，你加个她的微信每个月给她转就成。”
徐微没什么疑虑的同意了，李正司却有些担忧，拉过徐微。“就怎么简单？”
没个合同之类的？
“怎么不信我？”
江荣荣双手抱胸，语调上扬。
徐微嬉笑，安抚李正司，“没事的，我这种情况，交钱就入住是最好的，又不会住太久，迟早会去学校住宿的。”
徐微是想过，去学校住宿的，但得等一切稳定下来先。
“就是，微微信得过我，你就得信我。”
李正司乐得徐微软软的和自己商量，一边又不喜欢她在别人面前这样好欺负，“那你的钱够吗？我可以借你。”
“够的，放心。”
徐微自己一直存有钱，没有钱，硬气都是虚张声势。
最后参观了一下，干净整齐且透光，。顺利成交了，就等拎包入住。
两人临走前，江荣荣说：“微微，你这朋友挺厉害啊。”
“荣荣姐，他刚刚说话直接了点。”
“那有什么是护着你就行。”
只怕是护得太紧，你是很难离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