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哥哥
慕清风将两枚为飞升修士特制的血玉玲珑戒交给观澜,观澜取了一枚戴上:“清风不若戴上另一枚,试试百里氏手艺如何?”
慕清风敬谢不敏:“第一声铃动,还是留给令郎吧。”
观澜深深体会到“家门不幸”,把玩着另一枚血玉玲珑戒:“无知无畏,我该当做不知的。”
“现在放手不迟。”
观澜早就放手,但来都来了:“叔舅也不怕寒了甥侄的心?”
“待他开口叫我一声,再追究寒暖也不迟。”
观澜笑了一下:这是不放心他呢。身为人子,何必过虑?
还有一事,青阳子玉再度提起联姻,慕清风将盖有青阳印记的信笺递给他,观澜打开看了一眼:“青阳氏给她的底气吗?”
“难道不是你给她的底气?无端掺和青阳内务。”
送上门的把柄自然要利用一番,只未想到权柄尚未捂热就立即噬主的。
慕清风微微警告道:“青阳子玉已为家主,不可如之前那般戏弄。”
观澜叹了又叹:“轮到阿瑾为父分忧了。”慕清风对此持怀疑态度,确定不是被打包送给青阳?
如二人所料,上官瑾出现在百年一次的长风宴上,如今父子俩气质迥异,反而微微偏向于慕清风。
上官瑾作为白云城主长风不镂的长史,随其向观澜、慕清风见礼。慕清风与长风不镂谈及其周边妖王及妖族势力变动,又细问城民生计。长风不镂视白云城为自己的心血,对这些了然于心,被主上问起,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观澜将血玉玲珑戒递给上官瑾,轻轻训道:“不省心。”慕清风心中一叹,这般父子情分竟十分难得,一个人能同时将两种情意割裂吗?
上官瑾恭敬接过,却并不戴上。观澜道:“你的身份,知道的人自会知道,不用故意避嫌。”上官瑾仍是拿在手里,主动问候父亲近况。
青阳子玉见观澜与人攀谈时间长了些,便领着思言过来:“子澜。”思言恭敬行礼,好奇地打量这位足不出户、却引得母亲频频眷顾的长风三公子,气质高华,如若天上月。
观澜不许上官瑾离去,他不得不拜见青阳之主。观澜脸色不豫,这时慕清风召唤上官瑾,上官瑾便顺势与众人告辞。
青阳子玉问:“子澜尚未决定吗?”
观澜微笑,手中素扇缓缓展开:“决定什么?”上官瑾听到父亲语气怪异,不免向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停在素扇上,不论因果还是姻缘,尚未流传到下面的城池,他能确定的是这乃一柄新扇。
观澜捕捉到他的这份怀疑,清了清嗓子,改口道:“全凭长风做主。”
青阳子玉惊喜:“那我便尽快与子清商量后续。”
观澜脸色微冷,以扇指着上官瑾道:“长子怀瑜,近日来到容成。”
思言做不到母亲那般面不改色,不禁低头想念父亲了,她以后还是多去素和谷玩吧。
此一时,彼一时。青阳子玉亲切地看向上官瑾:“果然肖似子澜。”
“我倒宁愿他肖似生母。”这时节也能安安生生在他界修炼。越界穿梭,他观澜可没这份能耐。
子玉脸色一滞,往事不堪回首,她冷下脸:“当初是因为她吗?她在容成?”
石梁引也算因她而起,观澜便点了点头,然后与慕清风打了个招呼,自回维德院。
子玉站在原地脸上青白交替,错后一步的思言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看着长风家主与所谓的三公子长子闲谈,明明那位家主更和善,身份也更匹配,怎么偏偏认定了长风子澜呢?
上官瑾回到长风不镂身侧,慕清风沉思片刻才看向青阳母女,向二人点头后离开长风宴。青阳子玉不请自来,自有人会应付她。
子岫主动上前见礼:“子玉。”
子玉笑而不语,子岫挑了挑眉,改口道:“子岫见过青阳家主。”
子玉方回道:“子岫。”
子鄯见到后脚步一转,悄悄将子缜拉走,子缜一头雾水。
子鄯讥讽道:“你那个子玉妹妹,现在架子可大得很,我可是为你好,免得送上去给她踩!”
子缜失笑,子鄯道:“你别不信!”修为不是同期第一人,声誉也不敌其父青阳子夜,子玉这个家主完全是青阳信物选的。
子缜劝道:“等下我给子岫赔礼。”
子岫才不稀罕,她关切地询起问子怡子璐子芦,又说自己修为终于进阶了——七星阶,勉强居于长风苑同期前三,一句句往青阳子玉心上扎刀子。
青阳子玉维持住笑容,淡淡道:“恭喜子岫了。”随即带思言回青阳。
子芦受邀回到素和谷,为年轻弟子授课,思言趁机来素和谷见父亲。子芦二话不说,安排她一同听课。思言大惊,她辛辛苦苦修炼泰元功法到三级,可不是为了来素和再修炼一门医术的!
子芦视而不见,继续讲解脉象与体内灵气流转,让他们互相练习以指把脉、以神识探灵气,四人一组。
苏尚三缺一,便邀请思言加入。二人都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彼此,此刻便心生亲近。四人轮流摸脉探灵气,万里摇头:“苏尚,明心经在你体内就像个乌龟在爬,这要修炼到哪年哪月才能进阶?”
苏尚不知啊:“我上次偷偷让我娘运行了一圈明心经,她比我还慢,家学渊源,没办法……”
江潭问她要不要学其生母的功法,苏尚头摇的像拨浪鼓:“她自己的也可慢了,我反正是个渣,就等着你们发达了分我一口灵气……”
万里用力拍了一下苏尚的掌心:“家主在上,轮得到我们这两个?”苏尚耸了耸肩,她爹的功法更不适合了,她一听琴声就打瞌睡,五音完全分不出来。
青阳宫内同期弟子因思言生母登位离奇,每次说话都阴阳怪气,渐渐有些交情的朋友都疏远了。她生父从不对长风子澜作任何评价,长风宴上的事便无人可说,她趁机问苏尚是否知道上官怀瑜。
苏尚摇头,江潭按了按她手腕,隐晦地提醒:“扇子?”
苏尚这才意识到“怀瑜”之名,她心中不确定,可这是六十年来第一次听到相关的名字。她摇头:“上官氏出自哪里?”
思言没查到:“素和医馆遍布容成,也不知上官吗?他似乎是白云城的。”
万里笑:“他们城主是个有意思的。”
子芦站到几人身边:“万里倒是说说如何有意思?”
万里板板正正地将几人的脉象灵力都描述了一遍,又道因功法资质差异,不能一概而论是否异常。
子芦点了点头,提醒她们不要扰到其他弟子,便走开了。
江潭感叹:“不愧为最宽和的师傅。”思言如有幸焉。
不等苏尚思索出安全到达长风白云城的方法,她收到了一份传讯符,邀约城中一见,署名怀瑜。她一面猜测是否为陷阱,一面又唾弃自己这种修为不值得大费周章设陷阱。倘若她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她会赴约吗?因此苏尚没去。
三日后,再次收到一份传讯符,一字不改,仍是怀瑜。苏尚嘟了嘟嘴,没去。
又隔了三日,还是怀瑜。苏尚收好传讯符,这种执着于三三之数的,应该是她哥哥无疑,再不去,真没哥哥了。
他们在城中一家大茶馆见面,除了空旷少客,就是贵了,这方面又不像呢。苏尚如约上了顶楼,只有一人在座,一身青衣,倒比她还像素和弟子。
苏尚落座:“素和苏尚。”
上官瑾微笑:“上官怀瑜。”
苏尚好奇:“你认识我?”上官瑾摇头,总归要见一面的。
苏尚抚了抚尾指毫无动静的血玉玲珑戒,上官瑾见状取出观澜给他的玲珑戒戴上,顿时铃动。
苏尚这才笑道:“你果然是我哥哥!”继而惊叹:“长风子澜的因果扇太神奇了,竟真的能预知后事——”
上官瑾失笑,难道不是反过来?平白得到一枚玲珑戒,总要用上,不是吗?
苏尚猜测对方刚从乔陵飞升,生母飞升后近一千年才飞升,可见资质也不怎么样,顿时惺惺相惜:“我虽生在容成,修为只是二星阶,哥哥星阶总比我高,以后可要一起努力修炼啊——至少不能比娘亲低!”
上官瑾点头,苏尚热情地介绍容成历史风物,问他是否想入素和,上官瑾摇头。苏尚一番迟疑后,问:“娘亲知道你来了吗?”上官瑾仍是摇头。
苏尚拿出传讯符:“那我告诉娘亲一声——”
上官瑾止住她:“我会亲自去见的,你不必告诉她,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苏尚便收起了传讯符。不知何故,母亲从未提起过他,父亲也未提起过,似乎不太想让他们接触。不同氏族关系亲密,确实不太方便,看长风子缜与青阳子玉便知道了。
上官瑾带了些小礼物给苏尚:有趣的符篆、简易速成的技巧性功法、各种款式的裙裳等。苏尚则回赠了些素和特产丹药、琴谱棋谱以及灵石,虽然对方能选这座茶楼看起来不缺灵石,但都准备了就没减掉。
苏尚看着明显自制的符篆,问:“哥哥的传讯符能找到娘亲吗?娘亲甚至收不到她自己绘制的普通传讯符……”
上官瑾隐约明白母亲屏蔽了踪迹:“也许。”
苏尚仍看着他,上官瑾便现场绘制了一张传讯符,致以简单的问候后发了出去。苏尚喝了三盏不同的果茶仍未见到回讯,便知不成。
苏尚看着素未蒙面的兄长,下定决心道:“我还有四张,分哥哥一半吧。”
上官瑾婉言拒绝:“有缘会再见的。”
苏尚没说什么,继续讲容成故事,在日落前回到素和谷,两人并未约定下次见面。
上官瑾送走了苏尚,回头拿起她悄悄放在座椅上的传讯符,感知了下符印,确实复杂数倍,他参照着绘下一张又销毁了,没有独特的剑意为引,这张传讯符飞不到对方跟前。
苏尚悄悄地出来,悄悄地回去,没告诉任何人。江潭万里以为她出去见生母:“你可以找家主领素云令。”
苏尚只道这般相处挺好的,不远不近,至少比在苏方时更亲密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