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桂花酒
顾言舟努力保持镇定的和纪玄易对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纪玄易才移开了目光，问道：“你确定要去？”
“嗯。”顾言舟赶紧点了点头。
纪玄易这次没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同意了。
顾言舟见他点头，开心得不得了，于是乖乖的躺了回去，可能是心情好，恰好药劲也上来了，他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纪玄易看了这么久的书，现在还看的是那一页，也不知道看进去了没有。
他见床上的人呼吸平稳了下来，便知道他是睡着了，纪玄易发现，顾言舟这个人，平时睡觉是真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谁在旁边都能睡得很死，一点当卧底的样子都没用。
纪玄易看了他一会儿，想到刚才顾言舟执着于要去祭祀大典的事情，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南启的人此次想在宁国寺动手，就是看准了祭祀大典自己这个摄政王不得不去，只要杀了他，南启想攻占北宁就少了一块绊脚石。
而顾言舟也是南启人，他执意要去，后面的变数就可能很多。
等纪玄易回了书房，寻风便来汇报过几日祭祀大典的安排，纪玄易听完，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祭祀大典时，顾言舟若有可疑之处，便先把他抓起来带回府严加看管。”
寻风闻言，恭敬的点头道：“是!”
随后寻风又说道：“前几日皇上重新拨了一批赈灾粮派人送去淮州城，说是户部侍郎范照比较熟悉路线，便下旨把他放出来去押送赈灾粮，让他戴罪立功了。”
纪玄易听完微微点了点头，也没什么意外的，好像都在意料之中，他淡淡的说道：“皇上本来就是做做样子给本王看的，如今关了几天也该放出来了。派人盯着范照，务必要让这批粮食一粒不差的送到淮州城。”
寻风：“是。”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在即，各个部门都在忙碌的准备着，长公主依旧卧病在床，皇上便特意准许她不必参加此次祭祀大典。
纪浮月在床上躺了几日，本来已无大碍，都可以下地走动了，但又偏偏好死不死的得知了顾言舟没死的消息，顿时气急攻心，又病倒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明白，纪玄易一个生来便不祥的人，克兄克母，本该不得好死，为何如今却次次都能化险为夷，就连身边的人都是如此。
“殿下，属下已查清，那批南启人在临遥城附近活动频繁，是在寻找他们失踪的太子，南启太子几月前带了一队人马潜伏在临遥城，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不见了踪影，恐怕是已经遇难。此次准备在祭祀大典上动手的是南启二皇子的人，想必是想以殿下的命来获得南启皇帝的赏识，好名正言顺的得到储君之位。”
梦仙楼内，还是同样的包厢，林婉汐正站在一边规规矩矩的汇报着情况，而纪玄易坐在一旁，神色淡淡的看着窗外。
窗外阳光正好，这个季节，楼下的河边有不少买桂花酒的小贩，而趁男主不在，偷摸着溜出府的顾言舟，此时正和封锦在一个小贩跟前听那小贩说着什么。
顾言舟完全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溜到了男主眼皮子底下，还在津津有味的听小贩介绍着桂花酒的制作方法和一些有关的民间习俗。
而封锦对这些也挺感兴趣的，听完兴致勃勃的转头问道：“言舟，你会喝酒吗？要不我们买一些回去吧，这桂花酒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顾言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前的一排桂花酒，摇了摇头道：“可是我不会喝酒啊，殿下身体不好，也不能喝酒，难道我们买回去给寻大哥喝？”
封锦摩挲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喃喃道：“我也不怎么会喝酒啊，以前只尝过一些药酒，寻风那个木头，平时做侍卫那叫一个称职，让他喝酒好像不太可能。”
两个不会喝酒，但想买酒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都在努力思考买来给谁喝比较好。
这时那小贩招待完一个买酒的客人后，又转过头来笑眯眯的对他们说道：“二位不必担心，这桂花酒啊不醉人的，就算不会喝酒也没关系，买回去尝个鲜也是好的。”
顾言舟和封锦闻言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封锦：“那我们买一些回去吧，反正喝醉了又不会怎么样。”
顾言舟想想也是这个理，他以前因为是学医的，深知喝酒对身体的害处，所以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现在到了古代，倒是想好好放纵一下自己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嗯，喝不完放着也行，府里人那么多，总有会喝酒的吧。”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买了几小坛酒，开开心心的拎着去其他地方继续逛荡了。
林婉汐说完，见纪玄易依旧望着窗外没说话，也不敢多言，就站一边安安静静的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纪玄易才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他端起桌上有些凉了的茶喝了一口，淡淡的嗯了一声，道：“梦仙楼内可有酒？”
林婉汐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能把话题跳这么远的，但也不敢问，只好回道：“不知殿下想要何种酒？”
纪玄易手里把玩着茶杯，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然后淡淡的说道：“桂花酒。”
林婉汐：“自然是有的，属下这就派人去送一些上来。”
纪玄易没再说话，又下意识的转头看窗外，刚才的小贩还在原地吆喝，旁边时不时会有人停下来和他交谈几句，而那道熟悉的身影早没了踪迹。
等顾言舟和封锦拎着酒和点心回府的时候，还没到到篱院门口，就看见了似乎是等候多时的寻风。
顾言舟还在疑惑寻风是来干嘛的，以前就算是通知他今晚守夜，也只是随便派个人来和他说一声就行了，这是什么大事还需要他亲自来啊。
封锦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隔着老远就开始打招呼：“诶，寻风，你怎么在这里啊，不守着你家殿下了？”
寻风明显不想理他，依旧不动如山的站那儿，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等走近了，封锦又自来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喃喃道：“这好好一年轻人怎么这么没生气呢？”
然后又转头对顾言舟说道：“肯定是跟你们家殿下学的，你以后可别跟着学啊，现在这样多好啊。”
顾言舟可不敢当着寻风的面编排男主，只好笑了笑，然后又转头问寻风，道：“寻大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寻风这才有了要理人的意思，他看了看顾言舟手上拎着的酒，一本正经的说道：“过两日便是祭祀大典，这几日府中不许饮酒。”
“啊？”封锦下意识的抱住手里的酒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的说道：“我怎么不知道府里还有这种规矩啊？”
寻风继续一板一眼的回道：“殿下说，封公子若是想喝酒，可以回尚书府喝。”
“你……”封锦指着寻风“你”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的把酒往对方怀里一塞，哭唧唧道：“大不了我等祭祀大典后再喝。”
寻风没有异意，直接不理他了，然后又看向了顾言舟。
顾言舟对喝酒没封锦那么执着，立刻就把拎着的酒全部递给了寻风，后者也不废话，拎着酒就走了。
他看着寻风离开的背影，心说寻风今天的任务不会就是去挨个没收府里人的酒吧？
封锦见人走远了，拉着顾言舟就是一顿抱怨：“言舟，你说你家殿下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以前都没这规矩，刚好我买一次酒他就定了这么个规矩，他是不是故意的？我不就在他府里住了几天吗？”
顾言舟觉得男主应该不会这么无聊，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慰道：“可能以前有这个规矩，只是你不喝酒不知道而已，反正过两天喝也是一样的。”
封锦自我安慰能力完全不逊于顾言舟，闻言他点了点头，说道：“可能是吧……我才想起来，你身上有伤，这几天也确实不宜饮酒，等你伤好了再说吧。”
顾言舟点了点头，也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伤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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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大典当天，文武百官早早的便到了皇宫，跟着车队前往宁国寺。
只有摄政王府的马车不用随行，可直接从摄政王府到宁国寺。
宁国寺建在城南，到寺庙门口需要爬很长一段石阶，石阶两侧分别有一段石坡，轮椅可以推上去。
以皇上为首的文武百官需一步步的爬上石阶，以示对列祖列宗的尊敬。
陈公公跟在旁边，大声的念着祭祀祷词，愿先辈护佑北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后辈百代和睦，繁荣昌盛。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至宁国寺山门，祷词刚好念完，此处早已有身着道袍的僧人等在门口，为首的那位看着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一脸的慈眉善目，看起来就像是一位超脱世俗的高僧。
顾言舟跟在纪玄易旁边，可以很清晰的看见前面的场景。
那高僧对着纪怀远行了个礼，又说了几句高深莫测的场面话，才侧身让大家入内，只是侧身之时，往这边看了一眼，直直的对上了顾言舟的视线。
那高僧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可顾言舟却莫名的心里一个咯噔，感觉有点心慌。
他跟着来到了宁国寺内，里面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站了这么多人完全不显得拥挤。
随后皇上进大殿内上香，文武百官就在外面跪了一院子，只有纪玄易好好的坐一边，也没人敢说什么。
祭祀大典的流程依旧繁琐冗长，等基本上的流程走完，天都要黑了。
顾言舟百无聊赖的站了一天，感觉腰酸背痛的哪哪都不舒服，但看寻风啥事都没有的样子，突然就觉得他这侍卫还得多练练才行啊。
晚膳是宁国寺准备的素斋，吃完饭，再走一个仪式，祭祀大典便正式结束了。
纪玄易看着满桌子的绿色健康食品，依旧没动几口。
顾言舟发现，只要不是在府内，纪玄易一般都是能不吃东西就不吃东西，实在需要吃的就动动筷子装一下样子。
看来这男主的防备心确实挺高的啊。
顾言舟和寻风一左一右的站在纪玄易后面，放眼望去，就他一个人带了侍卫，其中一个还时时刻刻都戴着面具，但硬是没人敢说什么，毕竟堂堂摄政王殿下，谁敢惹？
过了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脑袋形如水煮蛋的小和尚走过来对顾言舟行了个礼，说道：“施主，我师傅说看你有缘，想邀你去后山一叙。”
顾言舟看了看那颗“水煮蛋”，又看了看头都没回的纪玄易，问道：“请问你师傅是？”
“我师傅正是本寺的主持无寂大师。”
顾言舟点了点头，知道这无寂大师应该就是今天在山门外看了他一眼的高僧了。
但他一个侍卫，这是能说走就走的吗？
顾言舟正准备问一下纪玄易的意见，后者就像是背后长眼睛了一样，开口道：“既然是大师邀请，那便去吧。”
“是。”顾言舟弯腰行了个礼，就跟着那颗“水煮蛋”走了。
而纪玄易微微转头看了一眼寻风，后者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表示已安排妥当。
顾言舟被带着来了一个十分寂静的院子，院子看起来朴实无华，和前面的大殿完全不是一个格调上的。
那“水煮蛋”小和尚走过去轻扣了三声门，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有没有说话，他听了一会儿，就转头对顾言舟说：“施主，请进。”
“多谢。”顾言舟对着他微微颔首，然后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装饰和外面一样，朴素得不得了，而此时无寂大师正跪坐在茶案前沏茶。
听见开门声，他把一杯茶放至对面，头也不抬的说道：“施主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