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遥不可及
虽然克里夫以前是个什么都没干过的少爷，可跟阳淮在一起后也主动承担起了一半的家务和种植的工作。
阳淮工资能花的那么快，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在乡下租下了一个农场。
虽然是废弃的农场，可是打理一下还是可以种地的。
房子也有些破旧，但是没关系，魔法可以修复有些糟糕的房子。
只是因为这个乡下接近国家的边境，偶尔还是会有一些魔物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就比如说现在。
克里夫将黑色斗篷的帽子摘下，看着地里那十几只矮小的绿色哥布林，气得咬住了下唇。
昨天还露出了小苗苗的青椒此时被那群哥布林们踩来踩去，不知道还能不能抢救了。
几道封印魔法砸了下去。
原本还在蹦蹦跳跳的哥布林们瞬间消失。
世界终于安静了。
克里夫走到青椒苗旁边，蹲下查看这些苗，已经被踩得稀巴烂，根都给挖了出来。
他聚集土壤内植物元素与土元素尝试治疗一下可怜的青椒们。
好在他魔力算是强大，那些青椒们又恢复了活力。
这样下去，过几天应该就成熟了。
克里夫眉头舒展，拿出纸笔记录着青椒的生长过程。
至于阳淮。
他此时坐在乡下的咖啡厅里，为普通人算命呢。
在这个世界，无论是魔法协会还是东方道法机构都是一种公开的存在。
甚至有的有钱人在选择保镖的时候都会优先选择从圣骑士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们。
他们拥有着中世纪骑士们的忠心，也拥有着不输于魔法师和那些魔法职业的能力。
阳淮这几日通过算命其实挣了不少钱。
他算得准，说话又好听，比起隔壁镇子上神神叨叨的占卜师可要好上太多了。
“你若是想要在一个月内结识真命天子，那我也有些办法。”阳淮说着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黄色符咒。
黑色毛笔画出的漂亮图案让人看了就觉得这东西肯定很厉害。
坐在阳淮对面的女人也被忽悠住了。
“小姐，咱们有缘，今日我便便宜卖你。”阳淮说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女人有些犹豫了：“五百？”
阳淮摇头。
“五千？”女人倒吸一口凉气，或许是觉得这价格有些贵了。
可阳淮却还是笑了下，摇头说：“五万，你若是不信，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
“五万！这么一张纸竟然要卖五万！”女人就差说出那句你怎么不去抢了。
“我知道，你是x公司的总管，这几日来到乡下也不过是因为项目出了问题。”阳淮说着缓缓闭上眼睛，他停顿了几秒，继续道，“放心吧，三日后，你的上级将会主动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公司。”
“到时候，再来找我。”
阳淮说完，便起身走了。
今天，又是赚得口袋鼓鼓的一天。
阳淮带着袋子回到了农场。
一整个袋子里都是现金。
克里夫并不知道阳淮最近去做了什么，虽然每天都能看见他带回来不少钱，可克里夫也没问过阳淮，对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我想，我们应该吃点肉。”阳淮指着餐盘里的食物，有些不太开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是真不喜欢吃素。
克里夫却在这时拿出了他随身带的小本本，说：“昨天阳淮老师吃了一只牛。”
“今天早上，我去付了天马的定金。”
后面是一串的价格。
克里夫是在向阳淮汇报这些天阳淮的钱花在哪里了。
阳淮从来没怀疑过克里夫会乱花钱，他不过就是说一下自己想吃肉了。
这种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果然是克里夫啊，阳淮托着下巴笑了笑。
一个月过去，阳淮没有回到魔法学院，而是跟克里夫在一起，继续经营着这个小农场。
小农场在克里夫的管理下也能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青椒已经收了好几茬，现在农田里种上了洋葱。
畜牧区也做了出来。
刚来时克里夫订购的天马和牛的幼崽也送过来了，幼崽比起成年的动物们要便宜很多。
牛是克里夫准备给阳淮吃的。
天马则是克里夫准备好好培养一下以后卖给天马骑士团或是卖给有钱人们当宠物的。
他订购的这几只天马都是纯白色的，翅膀也只有一个小尖，看样子品相就不算是好，天马这样的动物评定以后能否卖出高价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它们的颜色。
纯色，尤其是白色的最为便宜。
若是那种阳光彩虹色的天马，以后可是能卖上大价钱的。
但克里夫并不在乎小时候天马的品相，他在订购天马以后就一直在学习有关于天马的知识。
小时候就算天马品相不好，长大以后也是能逆风翻盘的，就看主人怎么照顾了。
若是从小就给天马们喂食魔力，那以后天马长大了，也不是没有变成阳光彩虹天马的可能性。
阳淮的名气越来越大，找他来算命的人越来越多，好在他平时跟克里夫用的都是障眼法，要不然估计早就被魔法协会找到了。
钱这种东西，赚是赚不够的，阳淮赚到差不多的时候就开始限制每天算命的人数了。
他每天最多给两人算命，其他的人，排队去吧。
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生活节奏，平时跟克里夫的接触越来越多。
每天早上阳淮都要去牛棚里看几眼，想看看牛长大没有。
如果不是牛太脏，他真想抱着这些牛崽子就开啃。
生活步入了正轨，克里夫餐餐都给阳淮准备了肉。
两人基本不怎么吵架。
克里夫不是那种吵架的性格，阳淮更是看他年纪小一直拿他当小辈来对待。
有的时候晚上克里夫学习魔法的时候，阳淮还会帮一帮他。
但那一天阳淮是真生气了。
因为他亲手缝制的，燕钧的娃娃被克里夫放在水里洗了。
里面的棉花挤出，燕钧娃娃的脸也开了线。
“抱歉，我会把娃娃缝好的。”克里夫拿着针线，有些笨拙地想要修补好这个娃娃。
“给我。”阳淮声音很冷，与以前任何一天都不同，他脸上没有了笑意，周身散发着冷漠的气质，陌生的令人害怕。
克里夫看着这样的阳淮愣住了，他手上一用力，针扎破了指尖，血珠差点都落在娃娃上面。
阳淮居高临下地看着克里夫，将娃娃抢了回来。
每个人都有埋在心底的秘密。
阳淮当然也有，他带着娃娃离开了卧室。
农场里的房屋只有这么一间，两人是同一间卧室。
克里夫在阳淮走后，扭头看了一眼阳淮的床铺，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压抑的情绪，他还是搞砸了自己跟阳淮之间的关系。
从一开始克里夫就喜欢阳淮。
初见时的小鹿乱撞是心动的开始，后来跟阳淮一次又一次地接近，喜欢的心情无法控制的生根，发芽。
能够从囚笼中走出来是阳淮为他打开了笼子，牵出了他的手。
那一刻，喜欢已经不能称之为喜欢了。
而是沦陷。
心脏抽痛，克里夫压住泪意，趴在桌子上，暗自骂自己愚蠢。
阳淮太过于耀眼。
无论是以前在学院里的时候，还是在这个乡下。
他耀眼的可以遮挡住一切的光芒，让克里夫只能看见他，追随他，同样更加自卑地渴望着能够与他更近一点就好了。
克里夫不是那么贪心的人，能够从那个“家”出来，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没有勇气奢求那么多东西。
阳淮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遥不可及。
“你这样，克里夫会很难过。”c088察觉到了克里夫的情绪，他不认为阳淮会不知道。
阳淮坐在客厅，一点一点缝着丑娃娃，失落道：“一点燕钧的味道都没有了。”
c088看着阳淮手里的娃娃，犹豫道：“本来就没有，宿主你忘了吗，就算娃娃再怎么修补，都不是你曾经的那个了。”
他说的只是一句实话，并未想过这句话对阳淮的含义。
阳淮却抿抿嘴，继续修补着娃娃，他的针线活真的很烂，修补了一遍又一遍，那娃娃却一遍比一遍丑。
一个晚上过去，那娃娃上面全是针孔，棉花落了一沙发。
阳淮的心里也难过到了极点，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他必须接受这个娃娃无法重新修补好这个事实。
他也必须接受，自己的确离开了那个世界，而他的兄弟和喜欢的人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这个事实。
面具戴久了，自己有的时候都当面具才是自己的真面目了。
阳淮又何尝不会累，不会难过。
那件事情过去三天，阳淮都没跟克里夫说过话，不，也不能说是没跟克里夫说过话。
而是阳淮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整整三天，他从未说过一句话。
克里夫心中焦急又难过，他冒险在没有障眼法的情况下回了一趟城市。
他找到了一家修复玩偶的商店，将那个娃娃画下来的图给店主看了看，店主便接下了这个工作，告诉他一个月后过来取娃娃。
那天晚上回家，阳淮自己准备了晚饭，见克里夫进屋，朝他笑了下，说道：“抱歉，克里夫，我的脾气好像太差了。”
克里夫心里开心了许多，他笑了一下开口：“阳淮老师是老虎，这样的脾气很正常。”
“好吧，就当你原谅我了。”阳淮朝他眨了眨眼睛。
两人的生活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不，还是有一些不一样。
克里夫发现阳淮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阳淮跟他关系不咸不淡，中间像是有什么隔阂，而现在，隔阂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阳淮偶尔也会对克里夫做出类似撒娇的动作。
当然，只限于老虎身体的时候。
或许是猫科动物的本能吧，被人撸一撸就会舒服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克里夫最近每天晚上都要撸一撸大猫。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半兽人这个种族，克里夫一开始还以为阳淮是半兽人，后来接触多了，再加上翻阅了一些东方书籍，克里夫这才知道，原来阳淮这样的人，是妖怪。
出生的时候是某种动物，经过修炼变成了人。
这段修炼的旅程需要成百或是上千上万年。
怪不得阳淮老师那么厉害。
这是克里夫在知道阳淮种族时发出的感叹。
阳淮最近又开始难受了，妖族的灵力爆棚，上次满月时没能释放出来的那股杀意在这时也在气血内翻涌。
妖怪的本能就是食人和杀戮。
每次满月的时候甚至会出现妖族自相残杀的景象。
怕伤害到克里夫，阳淮跟的克里夫解释了一番后就找了没人的森林待着了。
他做事严谨，离开的农场的时候在周围布下了结界，无论里面发生什么，阳淮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说来也巧，在阳淮离开的第二天，克里夫就接到了娃娃已经做好了的电话。
他忙活完手里的工作，赶在店长下班之前就把娃娃带了回来。
店长的手艺很好，几乎是一比一还原了克里夫画给他的稿子。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克里夫遇到了魔法协会社会秩序部的工作人员。
“克里夫·埃利奥特。”一个男人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一番克里夫，突然笑着说，“你的母亲特意让我来确认，纯血是否被玷污了？或许，你需要忍受一下我的动作。”
许久没听到的词语今天再一次听到，克里夫依旧觉得恶心。
阳淮这两天都没办法回来，克里夫咬了下牙，下定决心一定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至少，要拖到阳淮回来。
今天是满月的日子。
阳淮此时满脑子都是嗜血的杀戮欲望，好在这边的怪物多，让他有机会释放一下，要是没有能释放的对象，他感觉自己这次满月过后都要疯了。
可当阳淮顺利度过满月后，他再次回到农场却没能找到克里夫。
只有桌子上一个全新却沾了血迹的娃娃。
魔法协会。
阳淮眯起眼睛，拿起那个娃娃，勾唇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