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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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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南星平时工作忙,一般回家以后洗个澡,倒头就睡。

    她在这个家里过的就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卫生间、卧室。

    其余空间几乎没有推开过门。

    说起来,澜海佳苑也算是云京为数不多的高档小区之一。

    小区内环境优美,每栋楼都有专门的游泳馆和健身房,一户一梯,又是在云京最繁华的地段,寸土寸金。

    距离云医开车十分钟。

    赵南星初住进来的时候,经常看到宾利、劳斯莱斯这些名车,法拉利都不算高档。

    还有一次见到了一辆柯尼塞格的超跑。

    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非富即贵。

    不过缺点就是赵南星在这里从没见过任何邻居。

    她不去健身房,也不会游泳,露天阳台办派对的时候,她要么在医院值夜班,要么在家里戴着耳塞睡觉。

    这或许对于一些社牛来说是缺点,但对赵南星来说再好不过。

    就是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被赵南星住成了旅店。

    尽管一拉开窗帘就可以俯瞰云京最美的夜景,漂亮的清源河环抱着整座城市,橘黄色的灯带在夜晚次第亮起,将盈盈水波照得如同玛瑙般璀璨,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高瞻大楼就在不远处,独特的建筑结构构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线,尤其是每一块玻璃上映射出来的亮光,无一不在显露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轻奢。

    毕竟高瞻大楼里基本都是全世界名校出身的人。

    那栋大楼里有全国知名律所君诚,有全国知名投资公司,有全世界知名金融证券公司等等,一栋大楼占地八百多平米,66层高。

    高耸入云。

    而那栋大楼当初就是由沈沂父亲参与设计,经营理念也由他父亲提出并实践。

    事实证明,精英教育会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沈沂父亲沈崇明将这套教育模式转化为商业,非常成功。

    譬如她的闺蜜商未晚,一个金融民工,最大的梦想就是入职位于高瞻大楼的金融公司——莱星。

    但赵南星住在这里,一年四季连窗帘都很少拉开。

    尽管这里的窗帘是电动的,只需要按一下遥控或是动动嘴皮。

    住进来四年,赵南星最常去的地方是电梯。

    家里的物品也少得可怜,她的衣服常年就是黑白灰三色,偶尔会被两个闺蜜强行送些色彩靓丽的衣服,但基本都放在衣柜里荡灰。

    沈沂在婚后半年便离开云京,去宜海工作。

    这个家里几乎没有他的个人物品。

    衣柜里层层叠叠都是赵南星的衣服,就连双人床上枕头都只有一个。

    沈沂进来之后,略有些无所适从。

    赵南星去找医药箱,他也跟着。

    赵南星在走了几步后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停下脚步,沈沂由于惯性差点撞到她身上,幸好及时“刹车”。

    即便如此,两人挨得也很近。

    “你跟着我干嘛?”赵南星皱眉,转身仰起头看。

    沈沂的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并不长,让那张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男人味。

    她不算低,165,穿上鞋偶尔在166或167。

    但依旧需要仰起头看沈沂。

    好像小时候,在刚见到的时候,她是可以和他平视的。

    甚至生性活泼的她,会跳起来去摸他的脑袋。

    因为那会儿沈沂的外婆带着他去烫了个羊毛卷,一张白净无暇的脸,再配上卷长微翘的睫毛,看着就像电视里的“奶团子”。

    他又不喜说话。

    即便被赵南星“欺负”,也就是一副受气包模样。

    赵南星在使劲儿rua完他脑袋以后再给他抚平,就像是玩了一堆沙子,好似抚平以后就可以抹去玩过的痕迹。

    然后再狠狠警告他:“不许告状。”

    沈沂就真的一次也没告过状,有次她还听见沈沂外婆问他:“你跟隔壁小女孩儿有没有闹矛盾?”

    沈沂乖巧回答:“没有,她对我很好。”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沈沂就长得这么高了。

    赵南星仰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地问:“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沈沂:“……”

    沈沂的唇轻轻勾上去一下,又立刻恢复原状,低咳一声:“你看着像?”

    赵南星:“……”

    沈沂都快三十了,骨骼早已闭合,不可能再往高长。

    话是说完以后才觉得自己傻的。

    可偏偏这种傻话被人自然而然地接了茬。

    “像。”赵南星又点头:“视觉效果如此。”

    “是因为你没穿鞋。”沈沂低头看了眼,“我刚就发现了。”

    赵南星:“……”

    她抬手拍了下脑门,睡衣过于松垮,停下来的时候,睡衣下摆都能贴紧沈沂的衬衫。

    有些许温热。

    赵南星这才发现两人好像挨得太紧,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眼睛瞪圆,似是被吵醒的起床气还没消散。

    沈沂问:“你鞋在哪?”

    赵南星:“……”

    赵南星皱着眉回卧室穿了鞋,而她走到哪,沈沂看到哪。

    “你盯着我干嘛?”赵南星背对着他,忍不住说:“这是你家,你紧张做什么?”

    沈沂:“太久没回来。”

    赵南星:“……”

    任是赵南星在外边总能让无数人尴尬,且总是后知后觉地发现。

    但面对沈沂,她会更早地发现尴尬。

    可能因为沈沂比她还要“直”。

    什么话都敢接。

    要么就是无尽的沉默。

    赵南星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去沙发上等着。一般隔天换一次纱布,你昨晚去做什么了?跟人打架吗?”

    沈沂停在原地,看她走进了书房,但声音还在继续。

    刚睡醒的人声音带着点儿沙哑,声也不高,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沈沂这才勉强有了实感。

    他回家了。

    赵南星一直有在家里放医药箱的习惯,上次商未晚她们过来,周悦齐抬腿瞎蹦,磕到了膝盖,她还拿出来给周悦齐消毒伤口,贴了个创可贴。

    但现在却找不到了。

    她拉开抽屉翻找了会儿,最后沈沂出现在门口。

    “你进来干嘛?”赵南星用手扇了扇眼前的尘灰。

    这房间太久没进来过,她也没打扫,哪里都荡着一层浮土。

    沈沂那没受伤的手抬起来,温声道:“你是在找这个吗?”

    赵南星:“……”

    —

    一个在这里住了四年的人,却找不到自己的东西在哪儿。

    而刚回来的沈沂轻松地找到了。

    赵南星觉得有点儿丢人。

    但眼下也顾不得这些,赵南星把沈沂推出去,关上了书房的门。

    两人坐在沙发上,赵南星一边翻找医药箱里的纱布和消毒药水,一边问他:“你从哪找到的?”

    “茶几抽屉里。”沈沂将手伸出去,放在她面前。

    他昨晚也没顾手上有伤,当下情绪略有些激动,便站起来和关总对峙。

    这也是一种常用的手段。

    站起来会给人很强大的压迫感,起码气场不输。

    手上的伤口就是在那时候裂的。

    只是沈崇明和沈清溪都没问他一句,怎么会受伤。

    就早上舒静问了句。

    沈沂也倒是早已习惯。

    赵南星在忙碌那些,沈沂看着手上的纱布碍眼,便问了句:“得把这个拿下来吧?”

    “对。”赵南星看了眼,又继续忙,“你等会儿,我来弄。”

    话音刚落,沈沂已经解开了那个结。

    这人左手也很灵活。

    昨晚季杏还在说,那么好看的手受伤真的好可惜,尤其还是右手,估计得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用筷子吃饭了。

    当时赵南星看着沈沂不反驳,便心想,这人从小就可以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从小就是左手用餐具,还是左手写字。

    而且那时候老师还在班上说,用左手的人聪明。

    只是后来重逢,赵南星发现沈沂开始用右手,问他为什么,他也只是一怔,随后耸耸肩,“用左手显得格格不入。”

    赵南星当下就翻了个白眼,没忍住吐槽:“你从小就格格不入啊,还在意这个?”

    沈沂闻言笑了良久。

    这好像是他们为数不多相处还算友好的瞬间。

    他飞速把自己受伤的绷带绕开,直到最后一层,经过一夜,最里层的纱布黏在了伤口上,且一整层都被渗透,看着便触目惊心。

    沈沂眉头微皱,但也只是犹豫一秒,在赵南星正要说:“别动”时,他已经动手把纱布撕了下来。

    随着“刺啦”一声,已经有些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撕裂,鲜血泊泊流出,凝结成血滴,落在地上。

    赵南星侧目看过来,眼神凌厉,眉头紧皱。

    沈沂则盯着伤口出神,有些发怔。

    似是感觉不到疼了。

    赵南星没忍住,把碘伏扔在医药箱里,发出“砰”的一声,这才把沈沂游离的思绪给拉回来。

    “疯了吗?”赵南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觉得自己很帅是吗?”

    沈沂这才察觉到疼痛,掌心那道裂痕开始发麻发痒发痛,他却一言不发。

    “都说了我帮你撕。”赵南星说:“你能不能听医嘱?”

    沈沂:“……”

    沈沂本来躬着身子,手肘搭在腿上,侧目看向赵南星,眼尾泛了红。

    看上去像一只被抛弃了无家可归的狗狗。

    赵南星咬了下下唇,快要气炸了,却都发作不出来。

    但他掌心的血还在流,赵南星伸手杵了他腿一下,“你就跟小时候一样吧。”

    沈沂抿唇。

    看上去更可怜了。

    赵南星捏紧拳头,气得要死却没什么办法,只能过嘴瘾:“活该你疼。”

    说着又伸手去捞碘伏,和止血绷带。

    手上动作比以往都快,全神贯注地开始做这件事。

    弄好工具以后,伸手把沈沂的手拉过来,指腹摩挲过他修长的手指。

    他手指比她长三分之一,指骨很细,却很长。

    小时候他就是班上最好看的男生,现在亦是人群里的佼佼者。

    像是等比例长大的。

    赵南星在给他做了简单的止血过后,用棉签沾上碘伏一点点擦拭伤口,这个过程很痛。

    但沈沂却轻轻皱眉,他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良久,沈沂很缓慢地开口:“你是……在心疼……我吗?”

    他的断句很奇怪,语气格外小心翼翼,带着几分不确定。

    赵南星的棉签忽地重重落在他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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