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广源城
靖州是晋国九州中面积第六大的州府，但论富足程度却仅排在晋国国都所在的晋州之后，位列第二。
它地处晋国南部，所辖区域内有数不清的水道、湖泊和运河，大大小小的码头数不胜数。
每年往来的船商，光是过路费，就要给靖州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更别说，还有停靠码头后，所进行的交易了。
再加上靖州一向风调雨顺，土地也极为肥沃，算得上是整个晋国最为适合种植谷稻的区域，所以靖州也就成了全国首屈一指的产粮大区。
而位于靖州北部的广源城，虽不是靖州府城，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靖州第一大城。
贯穿晋国南北的黄龙江，就从此城穿过。
再加上靖州域内的几条水陆干道全部汇经此地，因此交通极为发达，可称得上是水运枢纽，商贸要道。
每年从此经过的商户、旅人更是数不胜数，极大带动了此地的经贸活动，所以广源城成为全州第一大城，压过府城，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甚至此前还有人做过调查，整个靖州的人，更加愿意让广源城，成为靖州的府城。
……
……
在广源城，码头、船户极为繁多，遍布全城各处。
从数量上来说，占据了全靖州的六成，
从事这一行的苦力、船工更是多如牛毛，有数万人之多，李四就是其中一位靠码头为生的人。
李四这个人吧，长的是斜眉歪目，一副烂梨坏枣的痞子模样。
按理说，是不会成为一个管事的。
不过因为擅长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倒让他在码头上混成了一个帮派小头目，手下管着数十名苦力脚夫，靠帮过往商客搬运货物和行李为生。
这倒让其手下一些人，在心里大喊上面有眼无珠，怎让这小人成了码头上的管事。
今日一早，李四来到他所管理的这处小码头时，他的几名手下急忙凑了过来，恭敬的称呼道：
“四爷早！”
“四爷来了！”
“四爷吃早饭没，我这带的有！”
“……”
李四听到这些称呼，人不禁有些飘飘然。
毕竟能被别人叫一声“爷”，这也说明他在此地，也能算得上是个小有身份的人物。
当然，这只是李四的自我感觉，若真放在外面，只怕根本就没人鸟他这个四爷。
李四摆足了架子，哼了一声，就算是回应了这些手下的问候。
这让一旁几个没有溜须拍马的人，顿时感到极为不屑。
看着那几个极尽阿谀奉承的人，“呸”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出，表示自己不愿与他们为伍。
李四目光瞥向那几人，表面上没有什么表示，但内心里却非常鄙夷。
就如今这世道，还保持着清高，没有饿死都算不错了。
凡是机灵点的，都知道该怎样做。
常人都知道他李四只会溜须拍马，但又怎知，若不是为了活下去，活得更好，他李四又何必这样做。
想他李四来到漕帮，短短数月，就做到了此处码头的管事位置，又何尝不是一种能力。
反观那几个自认为清高的人，已经在这处码头干了数年了，都不见有任何提拔，足以说明，上面的态度并不需要这种自持清高的人。
当然，李四不是不想出声骂那几人，实在是那几人中，有一位，是现在的李四，也不敢招惹的。
顺着李四隐晦的目光看去，能够看到离李四稍远的几人中，有一膀大腰圆的黝黑汉子。
望着这人，李四眼底不时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要说这码头上最让李四痛恨的人，这黝黑大汉非第一位莫属。
假如有人告诉李四，用他全部家财，换取这名黝黑大汉彻底从世间消失，李四也许会犹豫一下。
但如果改口只要李四财产的四分之一，那李四会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当然，他因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之下，所谓的全部家财，其实也没有了多少。
这黝黑大汉名叫李二柱，嘿，还与李四是本家。
但李二柱这人和李四，可从来都不对付。
李二柱看不惯李四那副溜须拍马的模样，也见不得码头上的脚夫们，围着李四转。
久而久之，李二柱就与李四分成了两拨人。
要说这李二柱为何能与李四分庭抗礼，还是因为李二柱是李四所管理的这些人当中，唯一会武艺的人。
仗着拥有一身武艺，这李四也拿李二柱没办法。
李四也不是没想过换个人来，但上面给出的答复却是无人可换。
就这样，李四不得不一边忍受着李二柱的挑衅，一边还要仰仗李二柱的武力，处理一些码头上发生的纷争。
每每见到李二柱那欠打的神情，李四就忍不住想要给他来一闷棍。
但可惜，李四其他的一些捞偏门的倒是精通，但就是武艺不精通。
在被教训过几次后，李四就不敢将心思吐露在外，免得被那天杀的听到，又找自己麻烦。
正当李四脑中遐想之际，忽然其手下的一声惊呼，将李四惊醒了过来。
“有船靠过来了！”
这句话，打破了气氛有点微妙的码头，刹那间让两拨人动了起来。
有船来，就代表有生意来了。
而生意上门，意味着今天就有钱赚。
只是，当码头上的大汉们，看清楚靠上码头的那条船时，霎时间又有些失望起来。
那只是一条扁叶小舟，看情形顶多只能坐下三五名商客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大生意上门。
这与脚夫们预想中的大船，差了太远。
瞬间，正欲上前的脚夫，立马掉头，回转到沙袋上，拿起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这见鬼的世道，都没什么人来我们这儿了。”
“广源城还好吧，虽然比起以前那是大有不如，可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战乱会烧到我们这里来。前阵子，我可是听说了，北方的那座大城，也是处在黄龙江边的那座顺城，可是被叛军攻了下来，城内那是民不聊生，啧啧……”
“……”
这只小船，在码头停住之后，从船上下来一人。
这人是名看起来十六七岁，相貌俊朗的少年。
少年身穿普通白衫，刚下船就东张西望，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一连赶了一个月的路，才刚到晋国南边的顾云。
看到下船后的顾云，脚夫们纷纷一怔，这么年轻？
现在这世道这么乱，他家里人敢让他一人出来？
对于脚夫们的疑惑，顾云并不在意。
稍微一打量人群，见到贼眉鼠眼的李四，顾云眼前一亮，低声说道：“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