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转折
倘若阿巴顿发出的是别的诅咒,梁兴扬兴许还会稍微给点儿面子在乎一下,但是不得好死这样一个诅咒,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嘲讽道:“呵,不得好死?阿巴顿,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只要玄天大陆还存在,死这个字儿就永远和我无缘。”他勾唇嘲讽道。
阿巴顿红着眼睛盯着梁兴扬,眼神仿佛捕猎的恶狼,这样的眼神让梁兴扬觉得滑稽:他如今去了一半的神魂,虽然神髓还完整,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和砧板上待宰的鱼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有用啊。他皱了皱眉,抬脚踹了踹阿巴顿丢在一旁已经死去的另外半边躯体,随手弹出一道火焰,将这半具残躯烧的灰飞烟灭。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阿巴顿被压在背后的手蘸着满地的血水,艰难地在地上画了个隐秘的符咒。
眼看着太虚神火熊熊燃烧而又寂寂熄灭,处理完阿巴顿的残尸,梁兴扬刚想回过头再和阿巴顿好好聊聊“神生”应该如何才不会虚度,然而不等他回头,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微不可察的波动了一下,那种感觉就仿佛将脚放在水面上,轻而柔,沁着丝丝凉意。梁兴扬皱眉低头,不意外的发现地面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黑气仿佛树根、又像菌丝,在地上疯狂蔓延交织,很快就织成了一张巨网,将整个大厅笼罩起来,就连墙壁屋顶都是。
黑气还在不断汇聚,梁兴扬刚想召唤出幽冥烈焰一把火给他烧个一干二净,却听到阿巴顿呵呵冷笑起来,笑得仿佛是夜半无人时的林鸮叫,兴奋中带着鬼哭一样的凄厉,说不出到底是哭还是笑,听在人耳朵里说不出的难受。听到这难听的哭声,梁兴扬忍不住开口道:“你笑什么,难道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了?”
“呵,梁兴扬,我知道你杀不了我,也不敢一直把我困在这里。毕竟我出去了,外面的时疫我控制着,至少是你们熟悉的对手,我若是一直被困在这里,外面的早晚会再生出来个新的魔神,你梁兴扬还要从头再来。你要维护天道,要维护三界,就活该被这该死的道德感拖累。可是我不一样,我没有道德,也不怕你们的天道约束,我可以为所欲为。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看看你脚下是什么。”阿巴顿猖狂地狞笑着,笑得头都快掉下来了。
梁兴扬低头再看脚下,那些爬上他脚面的黑气已经变成了无数双实体化的手,这些手臂有粗有细、有长有短,有的纤细柔美,有的粗糙壮实,分明是来自不同的人。他凝聚起一点神念往下一探,立刻愤怒地骂道:“阿巴顿,你居然将因为你而死的魂魄囚禁起来,让他们不得往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满屋子的手臂居然不是魔气凝成的幻觉,而是无数死在当初潘多拉感染或者如今阿巴顿感染下的亡魂!阿巴顿用魔气将他们束缚住,将他们困在身边为自己所用,这些魂魄也就成为他魔力的一部分来源。倘若不是今日遇到梁兴扬,又技不如人被逼到了绝境,阿巴顿绝对不会这么早就暴露自己的秘密——他根本不甘于居于东西方神庭之下,而是妄图霸占三界,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独立宇宙,成为自己宇宙的神,成为抗衡东方神庭和白民神庭的第三方力量,甚至是取代东方神庭,成为三界的真正主宰!
“如何,你喜欢吗,这个惊喜是不是很合你的心意?”阿巴顿桀桀狞笑,笑得浑身的黑气都在疯狂扩散,那些魂魄在黑气的控制下,痛苦的向大厅里爬出,最初还只是无数双手,然后是头颈,接着是身子……整个大厅里,魂魄就像是被塞进面条机中的面团,扭曲着、蜿蜒着,一点点从空间壁中被挤出来,随着身子出来的逐渐增多,手部的黑色也如同蜕皮一样逐渐散去,露出魂魄没有血色的惨白,像无数被卡在礁石中的狼鳗,向梁兴扬的方向而来。而那些从地面爬出的灵魂,特别是已经爬上梁兴扬脚面的,如同无数的毛毛虫,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层层叠叠紧紧抓住梁兴扬的小腿,试图继续向上蠕动,直到将梁兴扬吞没、撕碎。
或许是因为阿巴顿失了一半的身体力量不足,也或许是因为在独立空间中,阿巴顿无法获得外面数以亿计的感染者意念支持所以力量大为削弱,这些魂魄向外爬行的速度极慢极慢,如同东瀛经典恐怖片中女鬼爬出电视的慢镜头一样,如果不是他们在不停地扭动挣扎,眼前的这幅景象就仿佛是静止画面:躺在血色中的半具在咧嘴狂笑的身体,站在地上风神俊朗的长发男人,还有将他们裹在其中的无数死去的珊瑚般的手臂、躯体……这一切都离奇而又现实,大厅就像是一张悬疑惊悚片的剧照一样。
知道了这些都是感染时疫的亡者灵魂,梁兴扬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幽冥烈焰,抬头在整个大厅打量了一圈儿,心头沉甸甸的。的确,梁兴扬没办法不管这些灵魂,直接将他们一把火全部烧了。他不是圣人,也不是圣母,但是心底的善念与慈悲让他不能置这些魂魄于不顾。倘若这当中全部都是白民亡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点了他们,可是这当中还有很多是华夏的亡魂,是在4999年新年前的那个冬天倒下的亡魂,他没法弃之不顾。
梁兴扬努力盘算着各种可以解决眼前困境的方案,希望能用最小的代价救出一些亡者魂魄。不用救太多,只要能将华夏的亡魂都救出来,并且送他们重入轮回就可以了。至于说剩下的白民伥鬼根本不在梁兴扬的考虑范围里,那些家伙不值得他浪费神力去拯救,一把火全部烧光给他们个痛快,是他最后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