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哪怕你已不再是你，我也能将你认出
在孔白自爆的一瞬间，钢铁环线之下，所有血肉被黑焰覆盖，但并未消失，只是构造变得十分混乱。
若用仪器研究，财团只能从这团血肉之中得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那就是——孔白不是人！
阴暗湿冷肮脏，虫豸横行的下水道，同样有大块血肉燃烧，但它们没有被解构，而是燃烧着聚集在了一起。
最大的一块上面，漆黑的原始汤之源不断溅射，黑水覆盖之下，血肉逐渐长出，慢慢组建成骨骼、内脏、肌肉、四肢、头颅和五官。
而这模样，是贾德痕，并不是孔白原本的模样。
发丝被污水打湿，湿漉漉的贴着脸颊。
逐渐复苏的孔白，双眼迷茫。
他失去了一切意识与记忆，如今的他只能算是一个白痴，什么都不知道。
但很快，早就留下的问题出现在他脑海之中。
“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记忆就像是万千破碎的拼图找到了一点线索，孔白的神智清醒了一点。
“我是孔白。”
“第二个问题：我在哪？”
虽然处在下水道，但地面的声音依旧能隐约听到。
脚步纷杂之间，有人在说话。
“搜！”
“银枭大人发话，他一定就在这里！”
“找不到，你们也会跟着被丢进下水道喂老鼠！”
“……”
孔白环顾四周，低声呢喃：“下水道……外城……钢铁环线？”
在孔白自问期间，记忆逐渐连成线，大片的拼图找到了他们所属的位置。
“第三个问题：我要做什么？”
那些被冲进下水道的血肉，就像是找妈妈的蝌蚪，不断回到他身上，却又被他驱逐，散落到各地，再次解构。
空荡荡的下水道，很快再次出现了纷杂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的光芒不断交错。
某些……
不！
城都监察，距离这里越来越近了！
“我要离开这里，我在躲避财团！”
记忆回归，理智复苏，孔白悄然站起身，看着宛如迷宫的下水道里，虫豸惊慌逃窜，人类的脚步纷杂，电光四处照射。
计划到了最后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他不能动用任何能力！
他必须像没有出现一样，悄然消失在这里！
这个由原始汤之源配合黑焰，进行复活的能力，还是有缺陷。
太慢了！
也太危险了！
他差点就回不来了！
财团、银枭，都不是普通人，稍微显露一点蛛丝马迹，就会被他们找到！
在交界地前，孔白唯恐自己的鲜血将自己暴露，便燃烧掉了一切被打掉的血肉，而钢铁环线之下，孔白被逼无奈，为了逃脱，只能出此下策，表现出因银枭实力强大，逼的他不能燃烧血肉。
即便如此，这散落的血肉，也成了唯一的缺陷，与他之前谨慎的性格不符，因此银枭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派人来此巡查。
恐怕，他本人也在迅速接近！
“长官，叛军经常在此地活动，这里的信号干扰很严重！”
“那你们去安放仪器，将功率调低一点，不用太精细，看看是否有类似人形的大型生物在下水道游荡！”
“是！”
果然！
财团是有准备的！
孔白皱了下眉，不知道被黑焰覆盖以后，是否能躲过那些电子器械的扫描。
若不能，那他的布置将前功尽弃。
“再想想，若没有办法的话，就赶在仪器启动前，融掉墙壁逃走吧。”
而这个时候，又有声音传来，是很多人齐声敬礼。
“银枭大人！”
随后是谄媚的话。
“银枭大人，您怎么能走在这么肮脏的地方呢，交给我们就行，您放心吧！”
破空声，寂静。
“仪器布置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就能覆盖，其他区域正在布置。”
“直接探查，一米一米推进。”
“是！”
孔白知道，不能再等了，手上黑焰刚刚启动。
另一只手，就忽然揽住他的脖子。
这冰凉的触觉，以及那修长，如若白玉一般的手指……
孔白没有反抗，任由那只手，将他拉进墙壁之中。
在他消失之后，碧绿的光芒瞬间扫过。
“a102区域没有。”
“a103区域没有。”
“a104……”
银枭脚下亮着微光，凭空漂浮，不断皱眉。
下水道经常有人活动，或是叛军，或是龌鼠，墙壁上画满了标语、壁画，银枭只是一扫而过。
其中一副，是一个屋子，里面布置的很温馨，下方写着标语：
“我们不是牲畜！”
“我们是人，不吃合成饲料！”
“我们需要牛奶！面包和生活！”
他皱了皱眉，说道：“有时间把这些东西全都擦掉，把不需要的出入口堵上，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入下水道。”
他身后的城都监察，立马点头哈腰的说道：“好的好的。”
紧跟着，城都监察就解释道：“其实这些标语，也就能骗骗他们自己，根本就没人会进到这里。”
银枭皱了下眉，说道：“不要小看敌人。”
“是！行动结束以后，我立马就派人解决此事！”
……
……
脚步声渐行渐远，唯有碧绿的光芒偶尔闪烁，不过这光芒也很快消失。
唯有那幅画，依旧存在，很久之后，里面竟然传来了交谈声。
画作之中，温暖的阳光从窗户落进屋内，桌子上面摆放着午餐，而桌布底下，莫画和孔白相对而坐。
孔白忍不住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莫画耸了耸肩：“孔白，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五六年吧。”
“所以，你化成灰我都能把你认出来。”
孔白挑了下眉：“哪怕我不再是我？”
莫画也笑了：“哪怕你不再是你。”
“原来……是这样吗？”
孔白静静看着莫画，随后黑焰燃烧，变回了原样。
难道，这个世界的孔白，和地球上的他，真的一模一样吗？
否则，莫画为什么不感到奇怪？
可这怎么可能？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所处环境不同，生活经历也不同，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孔白想到了很多事，大多都让人很不愉快。
他呢喃道：“白帝……你究竟要做什么？”
莫画抱着膝盖，问道：“怎么？”
“没什么。”
“哦。”莫画看着孔白，低下了脑袋：“孔白，我们回家吧。”
孔白看着她，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有作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