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她妈妈说的，女孩子读书没用，等到了年纪就该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才是个道理。
江别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当然可以，谁都可以读书，可以学习，等你长大了就努力做个有出息的人。”
“好。”杏花重重点头，抹掉眼泪，眼神坚定，“我好好读书，以后一定和江知青一样有文化的人。”
……
和大家挥手告别之后，车子便轰鸣发动，扬起一地灰尘后朝着出村的道路驶去。
两个孩子第一次得坐吉普车，一开始还精神满满的，但是很快就被摇晃得昏昏沉沉，靠在一起睡着了。
贺鸣余光看了眼靠在车窗上看风景的江别枝。
他之前因为梦里的那些场景对她有偏见，甚至连离婚的准备都做好了，可是相处下来的几天却是让他觉得自己更像是认识了一个新的人。
她很漂亮，尤其是笑着的时候。
甚至于第一天和她同房分床睡觉的时候，听着她轻浅的呼吸声，他居然会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她问他为什么起得那么早，他撒谎说是习惯了早起操练。
实际上是他一晚都没睡。
而她刚才说得那番话更是让他对她有了新的认知，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持着她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还能坚持“读书学习”的真理。
但他十分认同这个观点。
“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
江别枝摇摇头，看着身旁睡得迷糊的两个孩子：“我还不困，现在睡着了待会儿起来没力气。”
贺鸣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专心开车。
一路颠簸，等进了城贺鸣先带着江别枝和两个孩子去拜访了自己的战友，顺带着把吉普车也换了。
从这里到火车站就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路上人多拥挤，反倒是走过去方便些。
才刚进到火车站的范围就已经可以感受到突然变多的人流，人头攒动，最拥挤的地方几乎是人贴着人走在一起。
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还能看到有人推着流动的小摊子在叫卖，行人来来往往，火车上呲呲的冒着气。
原先还睡得迷迷糊糊的两个孩子瞬间来了精神，要不是江别枝拉着早就跑没影儿了。
贺鸣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行李，时不时地要回头看看江别枝跟上没有。
火车站的人流量一向很大，再加上临近年关，到处都有赶着回家的人，耳边充斥着各种的说话声，站在拥挤的人群里，江别枝只觉得呼吸都要被淹没下去。
贺鸣回过头：“你牵着我的手，贴近点，别跟丢了。”
他伸了手过来，大概是因为常年握枪的缘故，那只手的虎口位置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手背上隐约可见愈合已久的伤口。
骨节分明，说不上十分的完美无瑕，却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江别枝没有犹豫，抓住了他伸来的手：“好。”
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少，又因为周围人的拥挤，她几乎是被推搡着紧贴在了贺鸣的背后，一只手还要牵着贺远舟。
而年龄较大的贺不遇则是牵着贺鸣拿着行李的那只手。
检票上了火车也不见情况多好，硬座的车厢里照旧的是人挤着人，为了节省空间快速通过，不少人都把自己的行李举了起来。
一路吵嚷，江别枝几次抬头看到的都是不见尽头的拥挤人群，一直等进了卧铺的车厢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贺鸣拿着火车票仔细对照了一下上面的号码，确认无误之后才走进去。
卧铺隔间一共四个位置，都是上下铺，中间靠窗的位置还摆了一张小桌子，空间很小，只要同时进去两个人就很难转身。
不过这也比拥挤的硬座车厢好了不少。
贺鸣一共买了两张票，都是下铺的，方便休息的时候互相照看。这年代火车上的扒手和拐子也还是有的。
两个孩子一进去就迫不及待地爬上了床，然后撅着屁股看着车外的风景。
窗户外，一头是拥挤的火车站，一头则是长长的铁轨，可以看到正在进站的火车。
贺不遇还像模像样地给大家划分了一下位置：“妈妈，你和爸爸一张床，我和弟弟一张床，大人和大人睡，小孩和小孩睡。”
江别枝瞧见他滴溜溜转着的眼睛，好笑道：“你之前不是总说自己是大人吗？怎么现在又成了小孩了？”
贺不遇之前常念叨，自己早就已经是个大人了，只是长得还不太高。
这会儿被江别枝戳破，他想了想又道：“我可以暂时当一天的小孩，小舟，你说对不对？”
他又拉上了坐在一边吃柚子糖的贺远舟。
柚子糖外面裹着一层糖霜，吃得贺远舟嘴巴和手指上都是亮晶晶的，当然他也不忘赞同自己哥哥的话：“对，哥哥说的，爸爸和妈妈睡！”
江别枝有些无奈，看了眼在一边收拾床铺的贺鸣。
火车上人来人往，江别枝担心火车上的床铺不干净，所以出门的时候专门拿了两床被单。
大概是在部队里养成的习惯，贺鸣收拾床铺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把床给铺好了，整整齐齐看不到一点褶皱。
两个孩子说的话他当然也听到了，回过头对上江别枝的视线，他便道：“还是像在家里的一样，我带着阿遇，你带着小舟就好。”
江别枝有些担心：“你带着阿遇会不会太挤了一点？”
火车上的床铺都不大，几乎只是单人床的一半，一个成年人睡都已经有些勉强，更何况是带着一个八岁大的孩子。
再加上贺不遇这段时间伙食好，又长了不少的身高和肉。
贺不遇听见这话忙不迭地道：“对啊，我和爸爸睡不下一张床的，所以还是爸爸和妈妈睡一张床吧。”
贺鸣道：“我坐着休息也一样。火车上不安全，总要留一个人警戒。”
“也好。”江别枝点点头，至于贺不遇的提议当然是不可能同意的：“小舟过来我这边休息。”
很听自己哥哥话的贺远舟在哥哥和妈妈的召唤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他穿好鞋子就抱着自己的糖罐子跑了过去
见自己的想法没被采纳，贺不遇有点不高兴，脸颊气鼓鼓的：“为什么爸爸不和妈妈睡在一起？”
贺鸣看了他一眼：“贺不遇，你要是睡不着就去守门口。”
贺不遇还是有些好怕贺鸣的，即使心里想要亲近，也做不到和江别枝在一起时候的亲昵撒娇。
可这次的情况不一样！